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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道歉

密林中一片死寂,只有火焰燃燒的噼啪聲和風吹過斷木的嗚咽。云山平靜的話語回蕩在山谷,卻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應。

蕭炎此刻心跳如擂鼓,死死地縮在碎石斷木構(gòu)成的掩體之后,連呼吸都屏住了。

斗宗!一個貨真價實的斗宗!而且對方顯然已經(jīng)精準地鎖定了自己!更讓他心沉的是,那個站在斗宗身邊,身著云嵐宗服飾的少女——納蘭嫣然!

那個給他帶來無盡屈辱的源頭!斗宗強者帶著納蘭嫣然出現(xiàn)在這里,能有什么好事?他幾乎瞬間就將對方劃入了敵對的陣營,恐懼與憤怒交織,讓他根本不敢露頭,只期望對方只是詐他。

云山微微皺眉,他強大的靈魂感知清晰地“看”到蕭炎如同受驚的兔子般蜷縮著,連帶著他手指上那枚古樸戒指都微微波動了一下。這小子,倒是謹慎過頭了。

“看來小友是信不過老夫了?”云山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上了一絲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目光仿佛能洞穿巖石,直指那枚戒指,“也罷。藥尊者閣下,老夫今日確有要事相求,還請現(xiàn)身一見。老夫云山,以云嵐宗太上宗主之名擔保,絕無惡意,所求之事,對你這位弟子亦有益無害。”

轟!

“藥尊者”三個字如同驚雷,直接在蕭炎腦海中炸響!他渾身劇震,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這是他最大的秘密,最大的依仗,也是最大的催命符!這個云山,他怎么會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

戒指上,白色的霧氣不受控制地劇烈翻涌起來,一個蒼老而凝重的虛影緩緩浮現(xiàn),正是藥老!他那虛幻的面容上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震驚和警惕,死死地盯著半空中的云山,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沙啞:“你……你究竟是誰?如何知道老夫?!”

藥老的現(xiàn)身,讓旁邊的云韻和納蘭嫣然徹底懵了!她們看著那個突然從蕭炎戒指里冒出來的靈魂體老者,又看看臉色凝重無比的師尊/師祖,完全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藥尊者?這個名字對她們而言極其陌生。

蕭炎知道藏不住了,對方連藥老的身份都點破了。他咬著牙,從掩體后走了出來,站到了藥老虛影的側(cè)后方,目光警惕而復雜地掃過云山,最終狠狠地瞪了納蘭嫣然一眼。

納蘭嫣然感受到那充滿恨意的目光,心頭一顫,下意識地避開了視線,手指微微蜷縮。

“藥老前輩,”云山對著藥老的虛影抱了抱拳,姿態(tài)放得很低,語氣誠懇,“晚輩云山,并非有意窺探前輩隱秘。實乃身陷絕境,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驚擾前輩,還望海涵。”

藥老虛影依舊警惕,沉聲道:“說!你究竟想做什么?又如何得知老夫身份?”他心中驚濤駭浪,自己的身份暴露,意味著蕭炎也陷入了巨大的危險!

云山?jīng)]有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聲音帶著一絲苦澀和決絕:“前輩請看。”

他不再壓制自己靈魂深處那道陰冷邪惡的氣息,同時將偽裝解除了一部分,屬于二星斗宗中期的氣息一閃而逝。藥老靈魂感知何等敏銳,瞬間就捕捉到了那股與云山本身格格不入、充滿腐朽與束縛感的靈魂印記!

“魂殿的‘噬魂印’?!”藥老失聲驚呼,虛幻的眼瞳猛地一縮,看向云山的眼神瞬間變得復雜,有驚疑,有同情,更有一種同仇敵愾的憤怒,“你……你被魂殿控制了?!”

“正是!”云山坦然承認,語氣沉重,“魂殿護法鶩鷹,以秘法強行提升我至斗宗,在我靈魂深處種下此印,以我為傀儡,監(jiān)控我云嵐宗,更暗中滲透宗門高層,意圖不軌!我雖僥幸得些機緣,靈魂境界有所提升,但此印如同跗骨之蛆,時刻受其控制,生死不由己!更不敢輕舉妄動清理門戶,恐打草驚蛇,引來魂殿更強存在!”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藥老:“晚輩深知前輩身負異火榜排名第十一的‘骨靈冷火’!晚輩斗膽,懇請前輩出手,以此火之威,助我焚滅此印,擺脫魂殿控制!此恩,云山與云嵐宗上下,永世不忘!”說罷,他對著藥老的虛影,深深一揖。

云韻和納蘭嫣然聽得心神劇震!魂殿?!那個神秘而邪惡的組織?師尊/師祖竟然是被他們脅迫控制的傀儡?宗門大長老云棱也投靠了魂殿?!這突如其來的驚天秘聞讓她們頭暈目眩,看向云山的目光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和濃濃的心疼。

藥老沉默了。他看著眼前深深作揖的云山,感受著對方話語中的懇切,以及那份對魂殿刻骨銘心的恨意,這種恨意,他感同身受!魂殿,是他們共同的死敵!

“唉……”藥老長長嘆息一聲,虛幻的身影顯得更加蕭索,“云山宗主,你的處境,老夫感同身受。魂殿惡行,罄竹難書!幫你驅(qū)除此印,于公于私,老夫都義不容辭!”

云山聞言,眼中剛?cè)计鹣M墓饷ⅲ瑓s聽藥老話鋒一轉(zhuǎn),無奈道:“然則……老夫如今的狀態(tài),你也看到了。靈魂本源受創(chuàng)極重,實力萬不存一,如今勉強恢復到斗靈巔峰層次已是極限。骨靈冷火威能十不存一,用來對敵尚可,但要精準地驅(qū)除一位斗宗靈魂深處、由魂殿護法親自種下的‘噬魂印’……力有未逮啊!強行施為,非但無法根除印記,反而可能刺激它爆發(fā),甚至暴露你的意圖和我等的存在,后果不堪設想!”

云山強大的靈魂感知早已掃過藥老的虛影,對其狀態(tài)心知肚明。藥老所言非虛,此刻的他,確實無法完成這個任務。

云山直起身,臉上并無太多失望,反而露出一絲釋然和意料之中的神色:“晚輩明白。前輩能應允,已是大恩!晚輩所求,并非此刻就要前輩出手,而是希望前輩知曉此事,待前輩他日恢復部分實力,或?qū)さ昧紮C之時,再施以援手!”他頓了頓,目光真誠,“今日能得前輩一諾,云山心中便有了希望!此恩,必報!”

藥老深深看了云山一眼,點了點頭:“好!他日若老夫恢復幾分實力,定助你斬斷此枷鎖!”這個承諾,他許下了。不僅是為云山,更是為了對抗魂殿!

“多謝前輩!”云山再次鄭重道謝。他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將魂殿這個共同的敵人擺上臺面,獲得藥老一個未來出手的承諾,更重要的是——成功地將自己和蕭炎、藥老綁在了對抗魂殿的同一戰(zhàn)車上!雖然手段有些“抱大腿”的嫌疑,但正如他所想,活命嘛,不寒磣!想想海波東,一個斗皇都能靠投資主角翻身,他一個斗宗提前下注,有何不可?

解決了一樁心頭大事,云山感覺輕松了不少。

他轉(zhuǎn)頭看向旁邊兀自處于震驚茫然中的云韻和納蘭嫣然,簡單地解釋道:“韻兒,嫣然,你們也聽到了。為師身不由己,宗門亦被魂殿滲透,形勢危殆。云棱等人,便是投靠魂殿的叛徒。只是宗門內(nèi)情勢復雜,敵暗我明,為師暫時無法分辨還有哪些人投靠,故需隱忍,待解決自身隱患,再徐徐圖之,清理門戶!”

他指了指藥老的虛影,“這位藥老前輩,是為師早年游歷時結(jié)識的一位隱世高人,學識淵博,修為通玄,亦是魂殿之敵。今日之事,關(guān)乎宗門存亡,務必守口如瓶!”

云韻和納蘭嫣然這才從震撼中稍稍回神,連忙恭敬地對藥老虛影行禮:“晚輩云韻(納蘭嫣然),見過藥老前輩!”雖然依舊不知道“藥尊者”意味著什么,但師尊/師祖如此鄭重介紹,且對方能一眼認出魂殿印記,必然是了不得的人物。對于云山的話,她們自是深信不疑,心中對魂殿和叛徒的怒火熊熊燃燒,同時也為師尊的處境感到揪心。

三年之約的兩位主角,竟在這樣一種詭異的情況下提前相遇了。

納蘭嫣然嘴唇動了動,想到師祖的訓誡,想到自己給對方造成的傷害,那句“對不起”卻卡在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口。讓她當眾向這個“廢物”低頭,她拉不下這個臉。

蕭炎眼神冰冷,拳頭緊握,若非有云山和藥老這兩位強者在場,他恐怕會忍不住質(zhì)問對方。但此刻,他只能強壓下心頭的怒火,選擇沉默。

場中氣氛凝滯得讓人窒息。

云山見狀,心中了然。他輕咳一聲,打破了沉默,目光落在蕭炎身上,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蕭炎小友。”

蕭炎身體一緊,看向云山:“還請云宗主指教?”

云山看著他,緩緩道:“你與嫣然之事,本宗已然知曉。此事,錯在我云嵐宗!錯在嫣然年少氣盛,行事魯莽,仗著宗門之勢,登門退婚,羞辱于你及蕭家!此等行徑,非君子所為,更非我云嵐宗立宗之本!本宗代她,代云嵐宗,在此向小友賠個不是!”說著,云山對著蕭炎,微微頷首。

這一下,不僅蕭炎愣住了,連納蘭嫣然和云韻都驚呆了!

一個斗宗強者,云嵐宗的太上宗主,竟然親自向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甚至在他們眼中還是“廢物”的少年低頭道歉?!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蕭炎心中的震撼無以復加。那份積壓的屈辱和怨恨,在這位斗宗強者真誠的道歉面前,竟如冰雪消融般松動了許多。

對方?jīng)]有偏袒自己的徒孫,反而公正地指出了錯誤,甚至放下身段道歉……這份氣度和胸襟,讓蕭炎不得不心生敬意。

“云宗主言重了……”蕭炎有些手足無措,連忙回禮,聲音中的冰冷也消散了不少。他心中的天平,悄然發(fā)生了傾斜。這位云嵐宗的太上宗主,似乎和他想象中……很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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