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漸小,唐宗站在祠堂門口,雨水順著他的鬢角滑落。他盯著屋內那個穿著大紅嫁衣的“新娘”——她的左半邊臉還保持著少女的嬌嫩,右半邊卻已經腐爛見骨,蛆蟲在空洞的眼眶里蠕動。
“公子……”新娘的聲音忽高忽低,時而清脆時而嘶啞,“救救我……”
唐宗的手指悄悄按在腰間的符囊上。他早就看出這個村子不對勁,但沒想到會遇上這么兇的陰物。更麻煩的是,爺爺留給他的伏羲石正在懷里發燙,仿佛在預警著什么。
“老丈,”唐宗強作鎮定地轉向身旁的老農,“您家姑娘這是……”
老農咧嘴一笑,嘴角直接裂到了耳根:“將軍看上的新娘,自然要有些特別”。他的皮膚開始龜裂,露出底下青黑的尸斑,“就像老朽這樣...”
唐宗猛地后退,卻聽見身后傳來“吱呀”一聲。祠堂的大門自動關上了,十幾具村民的尸體從陰影中走出,個個眼冒綠光。
“看來今晚要多一個祭品了。”老農的聲音變得陰森可怖。
就在唐宗準備拼死一搏時,祠堂外突然傳來一聲清喝:“玄陰宗李莊炎,借宿一宿!”
緊接著是一聲慘叫,祠堂大門被一道劍光劈開。兩個年輕道人踏著雨水走了進來,白衣勝雪的那個手持青銅劍,紫衣玉帶的則托著一面八卦鏡。
“好重的陰氣。”白衣道人皺眉看向新娘,“半人半尸?”
老農突然暴起,十指化作利爪撲向三人。紫衣道人冷哼一聲,八卦鏡射出一道金光,直接將老農釘在了墻上。
“師兄,看來我們趕上熱鬧了。”紫衣道人笑道。
唐宗警惕地看著這兩個不速之客。他們身上確實有正宗的道家氣息,但爺爺說過,這世上的修道之人未必都是善類。
“在下李莊炎,這是師弟王子恒。”白衣道人拱手道,“這位兄臺是……”
“唐宗。”他簡短地回答,手始終沒有離開符囊。
三人還未來得及多說,地上的老農突然化作一灘黑水,滲入地縫消失不見。更可怕的是,整個祠堂開始扭曲變形,墻壁上滲出暗紅的血水。
“不好!”王子恒的八卦鏡劇烈震動,“這不是普通的陰宅,是養尸地!”
李莊炎一劍劈開地面,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白骨。唐宗這才驚覺,所謂的“村子“根本不存在——他們站在一片巨大的亂葬崗上,那些“房屋”都是用尸骨堆砌的幻象!
“難怪會有半人半尸。”唐宗喃喃道,“有人在用活人養尸!”
突然,地面開始震動。無數白骨手臂破土而出,抓住三人的腳踝。李莊炎劍光如電,斬斷了幾只骨手,但更多的從四面八方涌來。
“結陣!”王子恒拋出七枚銅錢,在空中排成北斗形狀。
唐宗猶豫了一瞬,最終決定出手相助。他從符囊中取出三張紫符,咬破指尖在上面畫出血咒:“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符咒化作三道金光,與銅錢陣相輔相成,暫時擋住了骨手的進攻。但三人都清楚,這只是權宜之計。
“唐兄好手段。”李莊炎一邊揮劍一邊說,“不知師承何處?”
“家學而已。”唐宗含糊其辭,絕口不提伏羲石的事。
王子恒突然臉色大變:“師兄,不對勁!這些尸骨……都是戰死的士兵!”
唐宗仔細看去,果然在碎骨中發現了殘破的鎧甲和兵器。更詭異的是,所有尸骨的心口位置都插著半截折斷的兵器。
“是軍魂養尸術。”李莊炎聲音發緊,“有人在收集戰死將士的怨氣,培養尸王!”
正說著,遠處傳來一聲凄厲的嚎叫。那個半人半尸的“新娘”飄浮在空中,她的身體正在快速腐爛,無數黑氣從地底涌入她的七竅。
“快阻止她!”王子恒喊道,“她要變成尸傀了!”
三人同時出手。李莊炎的劍光如銀河傾瀉,王子恒的八卦鏡射出刺目金光,唐宗則祭出了爺爺教他的“五雷咒”。然而所有的攻擊都被一層無形的屏障擋在了外面。
“沒用的...”新娘的聲音變成了男女混響,“將軍...就要醒了...”
地面劇烈震動,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地底緩緩升起。那是一個穿著殘破鎧甲的巨人,足有三丈高,胸口插著一柄斷劍。雖然還未完全蘇醒,但散發出的威壓已經讓三人呼吸困難。
“這不是我們能對付的。”李莊炎當機立斷,“撤!”
三人且戰且退,眼看就要退出亂葬崗范圍,唐宗突然感覺懷里的伏羲石劇烈震動起來。一股奇異的力量牽引著他回頭望去——那個巨人的斷劍上,赫然刻著與伏羲石上相同的符文!
“等等!”唐宗停下腳步,“那把劍……“
話音未落,地面突然裂開一道深淵。無數黑氣化作鎖鏈,將三人牢牢捆住,拖向地底。在失去意識的最后一刻,唐宗看到李莊炎袖中飛出一道金光,而王子恒則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當唐宗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簡陋的茅屋里。李莊炎正在一旁調息,臉色蒼白如紙。
“你醒了。”李莊炎睜開眼,“我用保命符把我們傳送出了。”
唐宗摸了摸胸口,伏羲石還在。他謹慎地問:“王子恒呢?“
李莊炎神色復雜:“他……選擇留下斷后。”
屋外突然傳來腳步聲。兩人警覺地望去,只見王子恒踉蹌著推門而入,身上卻不見半點傷痕。
“師兄,我找到線索了。”王子恒興奮地說,“那個巨人不是鬼將軍,只是他的一具分身!真正的鬼將軍還在沉睡,就在……”
他的目光落在唐宗身上,突然停住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貪婪從眼底閃過。
唐宗的心沉了下去。他忽然明白,這場相遇絕非偶然。而懷里的伏羲石,正是所有人都在尋找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