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蓮攥著桃木棍的手捏得死緊，指節泛白。她盯著彭捷先，眼神像淬了冰?！熬攀?？呵，好啊，真是好得很！滾！帶著你的藥立刻滾出去！別臟了我的地方！”

彭捷先被她突如其來的怒火弄得一頭霧水，還想解釋：“阿蓮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誤會？讓你滾沒聽見嗎！”阿蓮猛地揚起手里的桃木棍，聲音尖利，“再不走，別怪我不客氣！還有你，王大哥，帶上人，跟我去后面處理！”

王大哥嚇得一哆嗦，連忙去拖地上的婦人。彭捷先看著阿蓮決絕憤怒的背影，知道現在說什么都沒用，只好抓起藥包，滿心困惑地離開了藥鋪。

回到義莊，彭捷先把藥交給九叔，順便提了鎮上“回春堂”關門和阿蓮的事。

“回春堂關了？”九叔接過藥包的手一頓，眉頭微蹙，“阿蓮……她說什么了？”

“她一聽您的名字就炸了，讓我滾。”彭捷先如實回答，“師父，您跟她……”

九叔沉默片刻，擺擺手，顯然不想多談：“陳年舊事，不提也罷。她肯賣藥給你，還讓你看……說明事態比她嘴上說的嚴重。王家的婦人，怎么樣了？”

“被阿蓮用桃木棍刺中要害，沒動靜了?！迸斫菹让枋鲋敃r的情景，“阿蓮姑娘手法很利落?！?

九叔點點頭：“阿蓮懂些偏門，處理這些‘小邪事’倒也有些手段。王家這事，怕不是孤例。回春堂關張……鎮上恐怕真有麻煩?！彼妓髦?，目光落在彭捷先身上，“你既撞見了，也算緣分。阿蓮提到過什么特別的地方沒有？或者，鎮上最近有什么怪事風傳？”

彭捷先努力回想：“對了！在阿蓮鋪子里等抓藥時，我聞到角落里幾個封著的陶罐，有股很淡的腥味，有點像……尸氣。其中一個罐口的黃泥好像松了點。”

九叔眼神一凝：“陶罐？畫著符的？”

“是，用朱砂畫的，歪歪扭扭?！?

“那可能就是‘源土’?！本攀逭Z氣沉了下來，“沾染了尸氣或邪祟氣息的墳頭土、墓穴土，懂行的人會收來入藥或畫符，但處理不好極易引邪。阿蓮鋪子里有這東西，還泄了氣……王家婦人的事，說不定就與此有關。她鋪子位置偏，靠近鎮子西頭的老墳崗方向……”

彭捷先立刻接話：“阿蓮姑娘好像提過一句，說最近西邊老林子深處，靠亂葬崗那邊，晚上動靜有點不對，她挖藥都不敢往深處去了?！?

“亂葬崗深處？”九叔沉吟著，手指在桌上輕叩，“那地方荒廢多年，陰氣本就重。若真有什么東西被‘源土’引動，或者自己醒了……放任不管，怕是要出大亂子。”他看向彭捷先，“你如今也算入了門，紙上談兵終究無用。敢不敢今晚去探一探？”

彭捷先心頭一跳，隨即涌上一股躍躍欲試的興奮：“師父，我去！”

“你一個人不行?！本攀鍝u頭，揚聲喊道，“秋生！文才！”

秋生和文才應聲跑進來。

“師父，啥事？”秋生問。

“今晚你們倆，陪你們師弟去亂葬崗深處走一趟。探探情況，若只是些不成氣候的東西，就順手料理了。若事不可為，立刻退回，不得逞強！”九叔語氣嚴肅，目光掃過三人，“秋生，你道術扎實，護著點師弟。文才，多看多學，別拖后腿。彭捷先，遇事多動腦子，別光指望你那點……新想法?！?

秋生拍著胸脯：“放心吧師父！包在我身上！”

文才臉色發白，聲音打顫：“又、又去亂葬崗啊……”

彭捷先深吸一口氣，用力點頭：“是，師父！我明白！”

夜色如墨，濃重地籠罩著山野。亂葬崗深處，比外圍更加荒涼死寂。歪斜殘破的墓碑半埋在荒草和枯藤中，夜梟偶爾發出一兩聲凄厲的啼叫，更添陰森?？諝庵袕浡嗤粮瘮『湍撤N難以言喻的陰冷氣息。

三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全靠秋生手里一盞光線微弱的防風油燈照明。文才緊緊抓著秋生的胳膊，牙齒咯咯作響。

“師、師兄……我、我覺得有點冷……”文才哆哆嗦嗦地說。

“閉嘴！自己運功御寒！”秋生低喝，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他手里緊握著一把桃木劍，劍身刻著符文。

彭捷先走在稍后，努力回憶著系統里那些僵尸電影片段，試圖與現實印證。他手里也拿著一柄九叔給的備用桃木劍，另一只手里扣著幾張基礎的鎮尸符。系統界面在意識里安靜地懸浮著，知識庫模塊微微亮著，但沒有任何主動提示。

突然，秋生猛地停住腳步，油燈往前一照：“前面……像是個塌陷的墓穴入口！”

燈光所及，一個黑黢黢的洞口斜著向下，像是被雨水沖垮了封土，露出里面腐朽的棺木殘骸。一股更濃烈的腐臭氣味從洞口飄散出來。

“就、就是這里？”文才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我們、我們快回去吧！”

“來都來了，總得看看清楚！”秋生膽子大，舉著燈小心地靠近洞口，“師弟，跟上！文才，你守在外面……”

話音未落，洞內猛地響起一陣令人牙酸的“喀啦…喀啦…”聲，像是骨頭在摩擦！

“小心！”彭捷先頭皮一炸，系統知識庫瞬間彈出一條信息：[骨骼摩擦異響，多為低級僵尸蘇醒征兆！懼火、光、桃木、符咒、糯米！關節僵硬，行動遲緩！]

緊接著，幾只枯槁、沾滿泥土的手臂猛地從塌陷的墓穴口和旁邊的荒草中伸了出來！緊接著，幾個衣衫破爛、身體高度腐爛的身影僵硬地爬了出來！它們動作遲鈍，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漏氣聲，渾濁無神的眼睛在油燈微弱的光線下反射著詭異的微光，直勾勾地鎖定住洞口的三人！

“僵、僵尸！好多！”文才嚇得魂飛魄散，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

秋生也是臉色一變，厲聲道：“布陣！文才別慌！用符！”他迅速后退幾步，試圖拉開距離，同時將油燈放在地上照亮，桃木劍橫在胸前。

然而僵尸數量不少，足有七八個，雖然動作僵硬，但形成包圍之勢，緩慢卻堅定地逼近。腐臭的氣息撲面而來，令人作嘔。

文才手忙腳亂地去掏符，越急越掏不出來。

一只離得最近的僵尸，腐爛的手指幾乎要碰到秋生的衣角！

“師兄！刺它后頸下方凸起那塊骨頭！”彭捷先急促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這是他根據系統知識庫瞬間做出的判斷：[低級僵尸行動中樞弱點，位于頸椎第三節棘突下方！破壞可短暫癱瘓！]

秋生雖不明所以，但彭捷先的語氣給了他指引。他眼神一厲，手腕一抖，桃木劍精準地避開僵尸揮舞的手臂，閃電般刺向那腐爛脖頸后一塊略微凸起的骨節！

“噗！”

劍尖刺入，發出沉悶的聲響。那僵尸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抽掉了提線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前撲倒，砸在地上不再動彈。

“有效！”秋生精神一振，“文才！別愣著！用符貼它們額頭！彭師弟，你指揮！”

彭捷先迅速觀察著包圍圈：“文才師兄！左前方那個！符！快！秋生師兄！你右面那個，同樣的位置，后頸！”

文才被點名，一個激靈，終于哆嗦著掏出一張黃符，看準彭捷先指的那個行動最慢的僵尸，鼓起勇氣沖過去，啪地一聲將符紙按在它額頭上。那僵尸果然定住不動。

秋生則如法炮制，桃木劍再次精準刺中另一只僵尸的后頸要害，將其放倒。

“好樣的！”彭捷先自己也動了，他看準一個撲向文才側翼的僵尸，沒有硬拼，而是腳步靈活地一繞，繞到其身后，手中桃木劍狠狠刺向同一個位置！

“噗嗤！”又一只僵尸倒地。

在彭捷先清晰的指令和秋生、文才的配合下，三人背靠背，利用僵尸動作遲緩的弱點，逐個擊破。文才負責用符定住威脅較小的，秋生和彭捷先則主攻，專門刺擊后頸要害。雖然過程驚險，文才幾次差點被抓住，秋生也差點被另一個僵尸的爪子掃到，但在彭捷先及時的提醒和指揮下，總算有驚無險。

不到片刻功夫，七八只低級僵尸已全部倒地，要么被符定住，要么被刺中要害癱軟在地，只剩下喉嚨里無意識的嗬嗬聲。

油燈的光芒在陰風中搖曳，照著地上橫七豎八的腐爛軀體。秋生拄著桃木劍，大口喘著氣，額頭上全是汗。文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渾身癱軟，臉色慘白如紙。

彭捷先也松了口氣，后背的衣衫被冷汗浸濕。剛才全靠系統知識庫的精準信息和臨場反應，此刻才感到一陣后怕和脫力。

“師弟，你這法子……真行！”秋生抹了把汗，看向彭捷先的眼神多了幾分佩服，“你怎么知道刺那里？”

“以前……瞎琢磨的?！迸斫菹群?，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那塌陷的墓穴深處吸引。油燈的光線有限，只能照到洞口附近散落的朽木和枯骨。但就在那堆殘骸的陰影里，靠近腐朽棺木的位置，似乎有一個比周圍泥土顏色更深的小土包，土包里隱約露出一個東西的一角。

那東西非石非木，在昏黃的燈光下，反射著一點幽暗、難以形容的微光，形狀規則，像是個盒子。

“師兄，你們看那里面……”彭捷先指著那處異樣，心臟莫名地加速跳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