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風鈴叮當作響時，江煜正舉著兩包衛生巾站在貨架前發呆。導購阿姨路過時多看了他兩眼：“小伙子給女朋友買啊？這個牌子日用的舒服。”

他耳尖瞬間發燙，胡亂應了聲“嗯”，抓起阿姨指的那包就往收銀臺沖，塑料包裝袋被攥得皺巴巴的。

收銀臺的掃碼聲“滴”地響了一聲，江煜捏著塑料袋轉身就跑，差點撞翻門口的促銷展架。陽光把他的影子拽得老長，塑料袋里的衛生巾包裝袋摩擦著，發出窸窸窣窣的輕響，像在替他臉紅。

江煜強裝鎮定把衛生巾遞了過去：“呢，買……買來了”

許雨接過袋子看了看除了衛生巾居然還有一小盒紅糖姜茶，包裝上印著“暖宮驅寒”四個大字。

許雨捏著紅糖姜茶的包裝盒，指尖傳來點溫熱的觸感

大概是他跑太快，把陽光的溫度也裹進了塑料袋里。她抬頭時，正撞見江煜別著臉看遠處的香樟樹，耳根的紅還沒褪盡，喉結輕輕滾了滾：“剛才阿姨說……這個有用。”

話音剛落，江煜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猛地轉身往不遠處的教學樓附屬樓瞥了眼。

那邊有排僻靜的洗手間，平時沒什么人去。他指了指那個方向，聲音比剛才更不自然，甚至帶著點刻意壓低的倉促：“我……我去那邊的臺階等你。”

說著往旁邊退了兩步，刻意拉開距離，目光落在自己鞋尖上：“你慢慢來，不急。”

風從教學樓拐角吹過來，帶著香樟葉的味道，把他刻意放輕的腳步聲送過來

許雨看著他耳后沒褪盡的紅，忽然明白過來。

他大概是覺得不方便，又怕自己一個人尷尬，才找了個不遠不近的地方等著。手里的塑料袋被捏得更緊了些，衛生巾的塑料包裝硌著掌心，卻不覺得硬。

許雨輕輕“嗯”了一聲便轉身往衛生間走時，聽見身后傳來他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原來他沒立刻走開，是看著她走進洗手間的方向，才慢慢挪到臺階上坐下的。

透過洗手間的窗戶，能看見他背對著這邊，手肘支在膝蓋上，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臺階縫里的草。陽光落在他發頂上，像撒了把金粉，和他身上的薄荷味一樣，讓人覺得安心。

許雨從洗手間出來時，臺階上的江煜已經換了個姿勢

原來摳草的手換成了撐著下巴，視線落在遠處的籃球場，校服袖子滑下來一點，露出半截手腕，被陽光曬得泛著淺淡的粉。

江煜勾了勾唇：“看我太帥看傻了？過來坐坐”

許雨被他一句話說得愣在原地，剛壓下去的熱度又爬上耳根，下意識攥緊了手里的紅糖姜茶盒子，塑料殼被捏得“咔噠”響了一聲。

“誰……誰看你了”她別過臉，視線卻沒處放，剛好落在他滑下來的校服袖子上

手腕內側有顆小小的痣，被陽光曬得和皮膚一個色，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江煜看著她泛紅的耳根，嘴角的弧度壓不住地往上翹，卻故意板起臉，用下巴指了指旁邊的空位：“站著干嘛？腿不酸？”

話音剛落，自己先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把撐著下巴的手收回來，換成交叉抱在胸前，仿佛剛才那個調侃人的不是他。

許雨這才回過神，磨磨蹭蹭地走過去坐下，膝蓋離他的校服褲邊還有兩指寬的距離。風從兩人之間鉆過，帶著他身上的薄荷味，輕輕掃過她的臉頰，像只調皮的小蟲子。

兩人沉默地坐了會兒，遠處籃球場傳來男生的吆喝聲，襯得臺階上格外靜。

許雨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紅糖姜茶的盒子，忽然聽見江煜低低地說了句：“以前看你總跟在陸明身后，以為你……”

他沒說下去，卻像塊小石子投進許雨心里。她轉頭看他，發現他正盯著自己鞋尖，睫毛被陽光照得半透明，剛才那點痞氣全散了，只剩點說不清的局促。

“以為我什么？”許雨鬼使神差地接了話，聲音比自己預想的要輕。

江煜喉結滾了滾，突然站起來：“沒什么。快上課了，走了。”

他轉身的動作有點急，校服后擺掃過臺階邊緣的草，帶起幾粒草籽。許雨看著他的背影，發現他走得比來時慢，像是在等什么。

她抓起姜茶盒子跟上去，兩步就追上了。風把他的話吹過來，帶著點含糊的氣音：“下次不舒服……別硬撐著。”

許雨腳步頓了頓，抬頭時，正看見他耳尖又紅了，陽光順著他發梢滑下來，在頸后投下一小片淺影，和手腕那顆痣一樣，藏著點說不出的溫柔。

“他……怎么看起來有點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