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錄制第一天，就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氣氛里收工了。

但對互聯網上的各路神仙來說，這場狂歡，他娘的才剛剛拉開序幕。

當天晚上，《萌寶駕到》第一期的剪輯版一上線，好家伙，才幾個鐘頭的功夫，就在網上直接炸開了鍋。

果不其然，白雪那邊精心準備的黑稿，跟不要錢似的，一茬接一茬地往外冒。各大營銷號跟商量好了一樣，口徑出奇地統一，標題一個比一個嚇人，生怕搞不出個大新聞。

《昔日影后攜子上演豪門棄婦苦情戲！現場發飆，素質堪憂！》

《深扒姜知意黑歷史：究竟是含冤退圈，還是自作自受？》

《情商掉線！姜知意回歸首秀，竟敢縱容熊孩子頂撞前輩！》

文章里頭，姜知意被描繪成了一個心機婊，仗著自己過氣前輩的身份霸凌新人，還恬不知恥地拉著孩子賣慘博同情。一大波水軍嘩啦啦涌進評論區和話題廣場，跟復讀機似的，整齊劃一地刷屏帶節奏。

“我就說她不是什么好鳥，三年前那破事兒忘了？互聯網沒記憶是吧？”

“心疼我們家白雪，好心想拉她一把，結果被反咬一口，簡直是現實版農夫與蛇！”

“這當媽的就這德行，孩子能好到哪兒去？這么丁點兒大就這么沒教養，長大了還得了？”

一時間，網上罵姜知意的聲音簡直鋪天蓋地，那架勢，活像是要把三年前那場潑臟水的狂歡再來一遍。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次，風向居然……跑偏了。

跟這些黑稿一起發酵的，是無數路人網友用腳投票，自發剪輯出來的節目名場面。

其中最火的兩個，一個標題是【全程高能！三歲半萌娃化身互聯網嘴替，現場手撕茶藝大師！】，視頻里，姜月瑤那句“一點都不優雅”，被配上了各種魔性音效，反復鞭尸。另一個更絕，【硬核萌娃！這是三歲小孩能搗鼓出來的玩意兒？我直接跪了！】，視頻里，姜星辰默默搭好過濾引水裝置的全過程被八倍速快放，再配上燃到爆炸的BGM，那效果，簡直炸裂！

這兩個視頻，就跟兩匹脫韁的野狗似的，以誰也攔不住的架勢，硬生生從黑稿的汪洋大海里沖出了一條血路。

很快，#人間清醒三歲半#和#這是誰家開掛的兒子#兩個話題，像坐了火箭一樣噌噌往上躥，熱度后來居上，把白雪團隊花大價錢買的黑熱搜死死地摁在地上摩擦。

輿論的風向，開始變得有意思起來。

“哈哈哈哈對不起！我本來是跟著黑子大軍進來看熱鬧的，結果被這對龍鳳胎萌得原地打滾！妹妹懟人的時候我笑得床板子都在咣咣響！”

“有一說一，我特地去補了完整直播。姜知意從頭到尾都淡定得一批，屁都沒多放一個。反倒是那個叫白雪的，渾身上下都是戲，那股子茶味兒都快沖出屏幕了，yue了。”

“哥哥也帥炸了好嗎！別人還在為沒水喝發愁，他一聲不吭就把問題解決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這是什么神仙兒子！國家欠我一個這樣的哥哥！”

“我宣布！從今天起我就是這對萌娃的死忠粉！為了他們，這破綜藝我追定了！”

黑粉和路人粉在網上吵得天昏地暗，戰火從微博一路燒到各大論壇。姜知意的名字，就以這種前所未有的黑紅姿態，時隔三年，重新霸占了公眾的視野。

……

郊區的深夜，萬籟俱寂。

姜知意把兩個小的哄睡著，自己坐在窗邊刷手機。經紀人陳茜的電話“嗡嗡”地打了進來，語氣那叫一個五味雜陳，又想哭又想笑。

“知意啊我的祖宗，我都不知道該說啥了……你這到底是開門黑，還是開門紅啊？”

電話那頭，陳茜的聲音聽起來又亢奮又頭疼，“網上罵你的人和夸你崽的人，都快打出腦漿子了！你和你家那倆活寶的名字，在熱搜上掛了一宿了，上上下下的，跟蕩秋千似的！”

姜知意看著手機上那些腥風血雨，臉上平靜得不像話，嘴角甚至還勾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茜姐，別管黑的白的，都是流量。”她的聲音在夜里清晰得嚇人，“有流量，就有翻盤的機會。”

她太懂這個圈子的規則了。在這兒，最可怕的不是被罵得狗血淋頭，而是被忘得一干二凈，是徹底的無人問津。

只要還有人議論，就證明她還沒被踢出局。

“你心態好就行。”陳茜松了口氣，立馬又嚴肅起來，“不過你千萬小心，白雪那邊吃了這么大一個啞巴虧，絕對不可能就這么算了。那女人，睚眥必報，不是什么善茬。”

“我知道。”姜知意掛了電話，關掉手機。

她走到床邊，借著月光，看著兩個孩子睡得香甜的小臉。姜月瑤的小嘴還微微嘟著，夢里不知道在吐槽誰，姜星辰則睡得安安穩穩，小眉頭舒展著。

她的手指輕輕滑過他們軟乎乎的頭發，眼神里的平靜漸漸被一種刀子般的鋒利所取代。

她不知道的是，這會兒，正有兩撥人因為她，一宿沒合眼。

《萌寶駕到》節目組的會議室里燈火通明。

總導演王利眼珠子都快黏在后臺數據屏上了，那條代表節目熱度的曲線，跟打了雞血似的，自從開播就一路狂飆，尤其是在姜知意母子相關的片段播出時，更是沖上了一個嚇人的高峰。

“看見沒？！看見沒？！這就是話題！這就是流量！”王利“啪”一拍桌子，臉上哪還有半點不滿和輕視，取而代之的是商人嗅到金錢味道時的狂喜，“從明天開始，調整方案！把鏡頭給我死死地懟在姜知意他們家臉上！他們干什么都給我拍！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挖出看點，挖出沖突來！”

而在城市的另一頭，白雪的豪華公寓里，已經是一片狼藉。

“操！廢物！全他媽是一群廢物！”白雪抓起一個死貴的抱枕，狠狠砸在地上，對著電話那頭的公關團隊瘋了似的咆哮，“老娘花了那么多錢，你們就給我辦成這個B樣？不僅沒把她踩死，還他媽讓她和她那兩個小雜種火了？！”

電話那頭的人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

白雪氣得在房間里走來走去，胸口跟風箱似的劇烈起伏。她死死盯著手機上那些嘲諷她的評論和吹捧姜知意孩子的熱搜，嫉妒的火苗子幾乎要把她的五臟六腑都燒成灰。

憑什么？憑什么那個被我踩在腳底下三年的賤人，一回來就能搶走我所有的風頭？

不行，絕對不行！

她眼里閃過一絲毒辣的光，咬著后槽牙對旁邊的助理吩咐：“去，聯系老王那幫狗仔，給我二十四小時盯死姜知意！我就不信她一個單親媽媽，能滴水不漏一點錯都不犯！”

助理哆嗦了一下，小聲勸道：“雪姐，現在正在風口上……”

“你懂個屁！”白雪厲聲打斷他，“就是要趁現在熱度高！給我想辦法，制造一個機會，拍下她虐待孩子的照片！只要這張照片一放出去，坐實她惡毒后媽的人設，她姜知意就永無翻身之日！”

助理被她猙獰的神情嚇得一哆嗦，哪還敢多嘴，立刻點頭哈腰地滾去辦事了。

一場更陰損、更惡毒的計劃，在黑夜里悄悄露出了獠牙。

窗外，山雨欲來風滿樓。

姜知意對此一無所知，她給孩子們掖好被角，在他們額頭上，一人印下一個晚安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