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一天的通宵之后，顧知明的這一覺睡得很熟。

一直到鬧鐘把他吵醒，他才感覺到自己胸口上面壓著沉甸甸的東西。

扯開被子一看，果然是夜襲的黎月泠，正像只小貓一樣將腦袋靠在他胸口。

“起床了。”

少女頂著睡意朦朧的眼睛，貼著他用力吸了一口氣，這才從床上起來。

“好了，阿明能量，補充完畢！”

顧知明已經不是第一次對她這個行為好奇了。

他抬起手臂放到鼻子邊上聞了聞，納悶道：“我身上真的有味道嗎？”

黎月泠已經穿著拖鞋一溜煙跑進了衛生間洗漱。

聽到問題，她才探頭出來，一邊刷著牙，一邊解釋道：

“因為……唔……阿明身上的味道，只有喜歡阿明的……我才能聞到。”

她沒有說出另外一個原因。

那就是她要聞一聞阿明身上，有沒有其他女孩子的氣味。

確定沒有之后，再將自己的氣味涂到他身上。

貓咪就是這樣的，靠氣味辨別家人。

顧知明依舊無法理解。

反正每次黎月泠偷偷鉆被窩之后，他起來之后，只能聞到她身上的香氣。

一種疑似是洗發水、沐浴露、以及天然的體香混雜起來的味道。

甚至會因為她前一天洗澡用的沐浴露和洗發水的多少，而有輕微的改變。

他也走進另一個衛生間洗漱起來。

等到洗漱完畢，少女也已經換好了校服，梳好了頭發，笑吟吟地等在門口。

“今天阿明想吃什么？”

兩人的早餐還是比較隨意的，時間充足的話，會在家里弄兩碗蔥油面，或者下點餃子餛飩，而有的時候時間緊迫，就會直接到樓下早餐攤上買點，在上學路上吃。

顧知明看了一眼手機，表情微變，不動聲色道：

“有點遲了。我們出去吃吧？”

“好呀。”

少女一如既往的答應了下來，帶著甜美的笑容。

“對了。”

像是偶然間想起了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一樣，她保持微笑，輕聲道：

“昨天晚上，好像有人給你發了條消息，說夢到你了。你要不要先回復一下？”

顧知明整個人都好像被定格了一秒鐘。

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在做渣男這件事的經驗上，還是太淺了一點。

甚至在明知道黎月泠有夜襲習慣的前提下，都沒有做好切成小號避免收到消息的準備。

最恐怖的是，黎月泠表現得比他預料的要平靜得多。

平靜到讓人害怕的地步。

顧知明甚至寧愿她在醒來的時候，就掐著自己的脖子質問。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副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卻又偏偏在出門之前，冷不丁將這顆炸藥掏了出來。

簡直就像是，某個冷酷的殺手，耐心等待著時機，就為了看到他被炸成粉身碎骨的模樣。

顧知明面色不變，點開手機的同時，注意到了發消息的賬號，并非是“晚晚”。

而是“中二病晚期”。

當然，顧知明早就猜到了這個號是蘇星晚的小號。

畢竟這家伙自稱蘇夜遲的朋友。

但蘇夜遲有個錘子的朋友？

而且，雖然她嘴上說著自己是大學生，實際從問的習題來看，百分之八九十就是在讀高中生。

兩個信息一結合，很容易推斷出，“星之使者”是蘇星晚小號這個結果。

但蘇星晚自己應該還不知道自己暴露了。

她沒道理用這個號發這么曖昧的話。

可能半夜醒過來后，沒注意自己切錯號了？

顧知明微微低頭，有了主意。

他一邊敲打著手機屏幕，發了一條消息回去。

【知明守暗：哦？在你夢里我是個什么形象？不可戰勝的天才大魔王？】

……

蘇星晚醒過來之后，當然也發現自己登錯了賬號。

居然是用小號給顧知明發的消息。

“怎么辦！怎么辦！他會把我當成有病吧？”

“好像只能坦白真實身份了？”

“不行不行！”

蘇星晚看著自己發過的聊天記錄。

完全就是一個無比臭屁的中二少女形象。

畢竟是小號，本來就是用來釋放自我的，自然不會注意什么形象工程。

“要是讓阿明知道了這個號是我的話……”

“他會對我幻滅的吧！！！”

少女抱著手機，在床上打滾，哀嚎了兩句。

好不容易遇到了喜歡的人，難道就要因為這一個失誤，葬送大好局勢嗎？

就在這時，她收到了顧知明的消息，頓時眼睛一亮。

【星之使者：呵，比那差多了。在夢里，你是被我的驚世智慧所折服，收下的一個炮灰小弟而已。】

【星之使者：嘖~你都無法想象，在我的夢里，你過得有多慘。】

……

顧知明將聊天記錄翻給了黎月泠看。

少女依舊面帶微笑，好像完全看不出她現在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樣的。

“泠泠，你也看到了。這只是一個性格惡劣的老板，想借此捉弄我而已。”

兩人之間的聊天記錄，確實挺干凈的。

只有純粹的知識交流，和金錢交易，沒有涉及感情的部分。

唯一聊到一些生活的事情，反而是在顧知明和黎月泠表白的前一天，迷茫之下，他問了兩句。

得到的回答，也是非常符合出自朋友身份的鼓勵。

黎月泠看完之后，笑容甜美地點了點頭。

“阿明你為什么這么緊張？”

“我當然是相信阿明的啊。”

“難道在你心里，我是那種妒忌心很重，喜歡疑神疑鬼的女孩嗎？”

這種送命題顧知明當然不可能答錯。

“當然不是。”

他搖了搖頭，認真道：“主要是我也覺得，這種話確實不太好。”

“哪怕泠泠你相信我，但還是會讓你在看到后，不太開心吧。”

于是，他當著黎月泠的面，向“星之使者”發了一條消息。

【知明守暗：我覺得“夢到我”這種有歧義的玩笑，最好以后還是不要開了。】

【知明守暗：我已經有女朋友了，如果她見到了，會不開心的。】

【知明守暗：我不希望她不開心。】

黎月泠眨了眨眼，突然踮起腳尖，在顧知明側臉上親了一下。

“最喜歡阿明了~”

……

另一邊。

蘇星晚當然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她想到的是：

“阿明說的女朋友就是我吧？這算是……擔心我吃我自己的醋嗎？”

“有趣。”

“而且……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