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到了刺耳的耳鳴。

曾經(jīng)的夢魘一般的回憶又再次以最兇猛的架勢沖回了眼前。

心跳聲幾乎掩蓋了一切。

突如其來的，無法喚醒的睡眠。

是他最最最害怕的事情，沒有之一。

“為什么會是晚晚……”

“她怎么會在這個時候……”

太多的問題把他腦袋都要撐炸開來。

顧知明深吸一口氣，用顫抖的手撥通了黎月泠的電話。

在剛剛接通的瞬間，就脫口問道：“你沒事吧？”

黎月泠顯得有些迷糊。

她已經(jīng)睡下，突然被電話吵醒，聲音也是有點黏在一起。

“阿明……我睡了~怎么了？”

“沒什么。”

顧知明松了口氣，排除了某個最危險的可能。

“那你繼續(xù)睡吧，晚安。”

“哦。”

黎月泠倒是有心再問，但電話已經(jīng)被毫不猶豫地掛斷了。

外面的天空被燈光映照得五光十色。

顧知明在教室無比焦慮地來回踱步。

接下來怎么辦？

就這么等她醒過來嗎？

寄希望于這只是一次普通的小事，蘇星晚只是太累了，睡得太熟了。

“怎么可能啊！”

這和自己騙自己有什么區(qū)別？

必須要做點什么才行。

他猶豫了一下，撥通了蘇夜遲的電話。

“我需要幫忙。”

……

等他背著昏睡的少女來到校門時，蘇夜遲以及她喊來的司機也已經(jīng)趕到了。

剛一見面，蘇夜遲就急不可耐地沖了過來，緊張地看著他身后的蘇星晚：

“晚晚怎么了？”

雖然兩人之間感情不算多濃，但對于蘇夜遲來說，一直是覺得有點虧欠晚晚的。

這些年里，父母為了她的事情，明顯對晚晚的照顧偏少。

“睡著了。”

顧知明將她輕柔地放在后座上。

少女安靜地沉睡著，就像是童話里的睡美人，等著一個吻醒她的王子。

“先上車去醫(yī)院，路上我再和你說。”

蘇夜遲后知后覺地跟著上車，連忙吩咐司機：“去最近的醫(yī)院！快一點！”

然后才終于開始，用顧知明從未見過的陌生眼神盯著他：

“晚晚到底怎么了！你必須要給我解釋清楚！！！”

顧知明沒有從頭講起。

只是簡單解釋了一下，自己被蘇星晚邀請過來參加校慶。

在剛才，她說有點困，想要睡一會，結(jié)果睡著之后，就喊不醒她了。

蘇夜遲聽的是連連皺眉。

“喊不醒嗎？”

她伸手掐了一下蘇星晚的小手，湊在她耳邊喊道：“晚晚！蘇星晚！”

沒有反應(yīng)。

“怎么會這個樣子呢？”

她難掩憂色，平時朝氣活潑的臉上滿是陰云，苦笑道：

“說實話，如果不是你喊我過來的，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給她下了什么迷藥！”

顧知明心里遠(yuǎn)比她更加沉重。

此刻也完全沒有了嬉皮笑臉的心思。

兩人沉默著來到了附近的一家私立醫(yī)院。

依舊由顧知明背著蘇星晚，幾人直接闖入了空蕩蕩的急診。

蘇夜遲大聲嚷嚷著：“醫(yī)生呢？醫(yī)生！！！”

很快就有醫(yī)生走了出來。

聽顧知明描述了病情之后，他也露出了有些凝重的表情。

這種突然性的昏厥，大部分都和供血有關(guān)，屬于相當(dāng)危急的癥狀。

他立刻準(zhǔn)備安排檢查。

就在這個時候，蘇星晚咕噥了一聲，有點迷糊地睜開了眼睛。

她看著周圍的環(huán)境，目光呆滯：

“啊？怎么回事？”

蘇夜遲見狀長松了一口氣。

立刻開始解釋起剛才發(fā)生的情況。

少女有些錯愕地看著顧知明：

“我……睡著了，喊不醒嗎？”

“不好意思，可能是最近沒睡好，太困了。”

顧知明并沒有感覺輕松多少。

因為在他的認(rèn)知里，這個怪病本就是一點點嚴(yán)重起來的。

最開始的時候，表現(xiàn)出來的，就是睡得“太熟”，容易犯困而已。

他盡可能擠出微笑，只是表情怎么都無法輕松下來，顯得非常生硬勉強。

“來都來了，晚晚你就配合著做一些檢查吧，以防萬一。”

蘇夜遲也是在一旁附和著：“是啊是啊，總要查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才好。”

蘇星晚雖然有點不情愿，但還是拗不過兩人的執(zhí)著，答應(yīng)了下來。

其實她每半年都有做體檢，體檢報告一直都是非常健康。

距離上一次全面體檢，也不過是才過了四個月而已。

幾個小時后。

在等候報告結(jié)果的時候，趁著蘇夜遲去衛(wèi)生間了，蘇星晚忽然問顧知明：

“阿明哥哥，你是不是知道我得了什么病？”

顧知明心頭一顫，低聲問道：“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我感覺，你好像，很害怕。不是那種對于未知的恐懼，而是對于已經(jīng)知道的事情的害怕。”

蘇星晚向來敏銳，而顧知明在這種心亂的情況下，也根本沒有能力做什么偽裝，自然是被一眼看穿。

他沉默了一會，嘆氣道：“記得我說，我夢到過你嗎？”

蘇星晚眼眸彎了彎，笑吟吟道：“當(dāng)然記得，你還說我是你的夢中情人呢。”

“嗯，我也夢到你生病了，一種經(jīng)常睡著的怪病。”

聽到這話，蘇星晚臉上沒有什么害怕，反而顯得有點興致盎然。

“這么神奇？你這夢簡直能預(yù)知未來啊？”

“那在你的夢里，這個病最后怎么樣了？”

顧知明沒有回答。

“我明白了。”蘇星晚依舊笑嘻嘻的樣子，似乎完全沒有把這個事情放在心上。

“沒有治好嗎？我死了，還是說一直睡著，變成植物人？嗯……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喜歡被當(dāng)成睡美人誒。”

顧知明胸膛起伏，手指甲幾乎嵌進(jìn)了肉里。

“沒有！怎么會！”他盡力用很平靜的語氣開口，“你當(dāng)然治好了，只是這個過程，比較曲折。”

蘇星晚深深看了他一眼，笑嘻嘻道：

“那很好了呀～既然這樣，阿明你就不要苦著臉了。”

“這個樣子，太丑了，不好看。”

她伸出雙手，扯住顧知明的嘴角，往上拉了拉。

“不準(zhǔn)不開心哦。你自己都說了，只是過程曲折而已。”

“就像遲遲姐一樣，生了病，沒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乖乖聽醫(yī)生的話，治好了就行。”

……

“腦部CT拍出來，沒有陰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