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點殘酷，但現實是顧知明登臺的時候，得到了比林晨陽之前更為熱烈的回應。

畢竟在場的同學，九成以上都是沖著“蘇星晚的男朋友”來的。

臺下有人自信滿滿，冷哼一聲。

“居然妄想踩著我們鮮血淋漓的尸體，來增進你們之間的感情嗎？”

“不愧是果凍星人，真是狡猾奸詐！”

“但我可不會就這么袖手旁觀！”

周圍同學大驚，連忙追問：“敢問兄臺，是否已有良計？”

又有人提醒道：“不可沖動行事，以暴力訴之！”

只見那人仰頭哈哈一笑，從懷中取出之前班級活動剩下的數十個頭套。

其上赫然印著各種滑稽表情。

他振臂一呼，儼然就是個意氣風發的學生領袖：

“諸位，請隨我帶上這頭套！看他如何能不笑場！”

顧知明站在臺上，看得真切，險些破功。

試想一下，在你醞釀好情緒，眼神深情地望向臺下之時。

看到的卻是好幾十個帶著滑稽表情頭套的家伙在那里扭來扭去，動作風騷至極。

這能忍住不笑，都是神人了。

干咳兩聲，掩飾忍不住上翹的嘴角。

顧知明心生一計。

他沒有去看觀眾，而是專心看向就在講臺近前的蘇星晚。

只看著她一個人。

吉他聲起，指法有些生疏。

上一次，正兒八經地彈奏這玩意，還是在大學里，他被蘇星晚攛掇著去學了兩個月。

學的曲子也就是他現在想唱的這一首。

當時他彈的調子總是出錯，少女的歌聲也因此重復了一次又一次。

重生回來之后，在星宇傳媒里，顧知明倒是手癢摸過兩下吉他，但也沒有彈完過一首曲子。

像現在這樣，臨時起意的演出，出錯是在所難免的。

但這不重要。

顧知明只是想把這首歌唱給她聽。

算是一個給當初的回禮。

他輕聲開口，帶著溫柔的回憶：

“當你老了，頭發白了。”

“……”

“多少人曾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

“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個人還愛你虔誠的靈魂。”

“愛你蒼老的臉上的皺紋。”

少年溫沉的嗓音尚且唱不出滄桑的意境，只像是兩個年輕而相愛的戀人懷著最初也最純粹的熱忱暢想著未來老去之后的畫面。

然后堅定的說出那句“這首歌是唱給你的。”

音樂教室內，逐漸安靜了下來。

扭動著的鬼畜頭像一個個都蔫巴了下來。

蘇星晚的表情，早已從最開始的錯愕、微笑，逐漸變得有些復雜。

連最開始對視時候的羞澀也忘記了，只是安靜且專注地注視著他。

注視著那個在臺上給他唱歌的人。

心底萌生的悸動從未如此強烈。

就像是前世今生的所見所聞，分外觸動心魂。

直到一曲終了。

臺下沒有掌聲，只有人嘆著氣離開。

“這他媽還搶個毛啊……”

“完了，聽這個，老子都想嫁給他了怎么辦？可我他媽不是同啊！！”

“未陽湖邊還有位置嗎？我也想吃燒烤了……”

“帶我一個……我要究極無敵變態辣！”

謝云兮眼眶微紅，拉著一邊清清的袖子擦了擦眼淚。

清清拉著一邊小魚的袖子擦了擦。

小魚拉著一邊糖糖的袖子擦了擦。

糖糖看了一圈，抓過謝云兮的袖子……

顧知明倒也沒興趣去管其他人的反應。

他只是走到蘇星晚身邊，笑道：“晚晚，應該沒丟你面子吧？”

蘇星晚抿著薄唇，氣質少有地恬靜，沒有回答，而是問道：“剛才那首歌，叫什么？”

“當你老了。”

“你……給我寫的？”

顧知明恬不知恥地承認了下來。

“是啊。嚴格來說，是在夢里，為夢里的人唱的。”

蘇星晚只感覺心跳前所未有的快，快到她幾乎都要認不清自己了。

夢里的人，不就是她嗎？

她之前聽說蘇夜遲說過。

說顧知明幫她公司寫了幾首歌，讓公司順利開張，站穩了腳跟。

但她從未想過，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給她專門寫一首歌。

最主要的是，這首歌還恰好完美符合她的心境，甚至符合她今天才和顧知明提起的想法。

多少人曾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

只有一個人還愛你虔誠的靈魂。

這不就是在回應她之前說過的，“很多人只是為了這個光環而喜歡我，并不在意這副軀殼里面到底是誰。”

顧知明給了她最堅定最直接的回復。

“我在意。”

“我愛的是你虔誠的靈魂。”

“縱使歲月更易，人已老去，白發蒼蒼，依舊不改。”

蘇星晚心跳無論如何平息不下來。

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顧知明，又在目光對視前，慌亂逃走。

他在看自己。

毫不掩飾地看。

“我們……走吧，隨便去哪里，總之……先出去逛逛。”

少女有點語無倫次。

但她真的很需要新鮮的空氣來幫助自己冷靜下來。

顧知明當然也看得出她心很亂，絲毫沒有為難她的意思。

“那就走吧。”

“謝謝你們的舞臺了。”

還不忘回頭朝著民謠社的成員道了個謝。

結果還沒出門，撲通一聲，就見林晨陽又攔在他的面前，跪了下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顧知明愣了愣，真的有點生氣了：

“說好了，只要我們來這里看你表演，你就不糾纏晚晚了。難道還想耍賴？”

林晨陽猛地抬頭，眼神幾乎在發光：

“蘇星晚？誰？不認識！我想留住的是您！”

“大師！留下來加入我們民謠社吧！”

“我可以答應你做任何事情！”

顧知明表情抽搐了一下，轉過頭看向民謠社其余幾個成員。

“你們就這么看著他丟民謠社的臉？”

不料剩下幾個成員，齊齊搖頭。

“首先，林社長丟臉這件事，丟的只是他自己的臉，不是我們的臉。”

“其次……如果這樣有用的話，我們其實也不介意……”

眼看著剩下幾個民謠社成員眼冒綠光，如狼似虎地撲了上來，嚇得顧知明只好連忙一腳踢開了林晨陽，拉起蘇星晚的手，就朝外面跑去。

“請你們自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