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班的同學回來的時候，一眼就瞧見走廊那里烏泱泱的一大片人。

“這活動這么受歡迎？”他們不禁拉過圍觀的一個同學問道。

“受歡迎？想出這種傻鳥游戲的人全都應該被上斷頭臺！”

幾人默契地縮了縮脖子。

“那這里這么多人是在？”

他們往人群里面擠了點，終于進了教室，一眼就看到了在玩問答游戲的兩人。

“蘇星晚？”“晚晚？”“那個男的是？”

謝云兮正忙著按照約定好的“出題”，假扮公正的裁判。

不出意外，得到了慘烈的抗議。

“不公平！你們認識，肯定提前透題了！”

“夠了！”嘈雜聲中，蘇星晚一聲冷喝，帶來了短暫的安靜。

她嘆了口氣，又幽幽瞥了謝云兮一眼，吐槽道：

“我就說這樣不行的。”

人群中，蘇星晚一眼就看到了原本負責班級游戲的同學，表情也輕松了不少。

“我認輸了。”

“正好，你們也回來了。接下來，應該不需要我們繼續幫忙吧？”

她背著手走到人群之前，面無表情，禮貌地說了一句：“請讓開一下。”

周圍同學便不自覺地聽話，讓出來一條路出來。

只剩下謝云兮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晚晚……好像生氣了？

“還不跟上我嗎？”蘇星晚穿越人群，朝著顧知明眨了眨眼，語氣恢復了往日的俏皮。

顧知明微微一愣，算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喧鬧的聲音被拋到耳后。

兩人走到安靜處，蘇星晚才輕笑開口：

“你不問我為什么逃了？”

“因為不開心。”這句話沒有疑問，而是一個平靜的陳述。

“那我為什么不開心？”

她偏過頭，蓬松的空氣劉海下，眼神清澈而困惑。

“因為不想被繼續誤會吧。”

顧知明只能猜到這個原因。

說到底，蘇星晚應該還是抱著有點玩鬧的心態約他過來的。

偶爾牽個手，假扮情侶趕走討厭的人，還在她目前的那點喜歡，可接受的范圍內。

但要是真的讓全校都認為這段戀情是真的，或許就有點困擾了。

“不是。”

她沒有遲疑，直接否定了顧知明的猜測。

“我只是想不通一件事，這件事讓我很不舒服。”

“什么？”

“你為什么會喜歡我？”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少女氣質凜然，目光奪人。

“當然，我不是在說那種自夸的話。也并非是讓你去想什么空洞的言辭，來贊美我。”

“我只是想要問清楚，為什么你會喜歡我？”

一直以來盤旋在心底的異樣終于徹底炸開了。

在對視里，在那些所謂的游戲中，蘇星晚已經完全沒辦法無視自己看到的內容。

這個男生，居然真的……喜歡她？

喜歡她這件事，當然并不出奇。

畢竟她收到過的情書里，有一大半，都是來自于可能只見過沒幾次，甚至沒說過話的男生。

但那種感情不一樣。

她很清楚地知道，那些人只是單純的出于好色，只是被她身上的光環吸引，如尋光的飛蟲。

他們甚至根本不在乎這套皮囊下的靈魂是誰。

最開始的時候，在那個家里被“搭訕”的時候，蘇星晚的確認為，顧知明也是這樣的人。

此后的交流，相處之中，雖然兩人遠遠超乎她預料的合拍，她也依舊沒有改變這個想法。

直到今天。

直到現在。

她終于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他的喜歡，居然好像不是單純的見色起意？

顧知明想了想：“喜歡的話，一見鐘情不行嗎？”

“一見鐘情就是見色起意！”蘇星晚盯著他，“而且你不是。我能看出來，你不是。”

她皺了皺眉，猶豫道：“我們之前見過嗎？還是說……”

她想到了某個有點糟糕的可能：“你見過和我很像的人？然后把我當成了她的替代品？”

顧知明陷入了沉默。

怎么說呢？

還真是。

雖然那個人就是未來的你。

“這件事情，有點復雜。”

他想了想，決定撒一個彌天大謊：“你相信，清醒夢，這個說法嗎？”

“我夢到過你，夢到過很多次。”

“在見到你的那一刻，我才明白過來，我一直以來夢到的就是你。”

蘇星晚當然不可能就這么相信這種抽象的解釋。

她一臉狐疑，打量著顧知明。

“那你倒是說說，夢里的我，是什么樣的？”

顧知明想了想，挑揀了一些未來的經歷說。

蘇星晚表情復雜。

“雖然不想承認，但我還是得說，你說的那些，好像還真的是我會做的事情。”

“怎么可能有這種事？”

顧知明見狀，趁勢道：

“如果你沒有和你性格、外貌完全一樣的雙胞胎姐妹的話，那我夢到的應該就是你了。”

蘇星晚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

“沒有。但不管怎么說……一直夢到我這種事情，還是太難讓人相信了。”

顧知明心思微動，猜到了應該是黎月泠說過讓她不要提及兩人的關系。

“你還記得嗎？當初認識的時候，我提起過，我們是不是上輩子認識。”

蘇星晚回憶了一下，忍不住苦笑。

“我當初還笑你這搭訕的說辭太老套呢，合著你是真這么認為的啊！”

短暫的沉默后，蘇星晚整理好了心情。

“這么說的話，我應該算是你的‘夢中情人’？嘖，好有年代感的詞語，感覺夢回爸媽那個時代了。”

顧知明松了一口氣。

“我一直以為，夢里的女生，根據我的喜好，虛構出來的一個最喜歡的人。”

“直到我遇見了你。”

蘇星晚耳廓微紅，撇過臉去，哼哼笑道：

“我可沒有說，我完全相信你這通鬼話了。”

“只是暫時保持懷疑，從死刑，改成了緩期執行。”

她不禁去想，假如顧知明說的是真的。

他夢里的女生和自己一模一樣。

這算是什么緣分？

最關鍵的是，自己從見到他開始，好像也有種莫名的熟悉和親近。

她當然可以為這種親近找一萬個理由。

比如他是遲遲姐帶回來的。

比如他長得好看。

比如他很聰明，已經能夠提前自學到大學的內容。

但說到底，也只是理由。

同樣的這些，放在別人身上，就會有類似的親近嗎？

不會。

她自己也早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