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園。
宋培在急劇下落之時,胡亂的抓到了什么東西,鐺地一下,差一點把胳膊震斷。
驚心動魄的往下一看,人正抓著三樓的窗戶護欄,在墻體外搖搖晃晃。
“宋培,你挺住!”
“這就拉你上來!”
劉晃拋下去一根隨身攜帶的繩索,這才一點點的把他拉了上來。
雙腳挨地的那一刻,整個人也就軟了,蹲在地上半天都回不過神。
劉晃瞪著眼,滿臉不解的說道:“怎么回事……我還當這是通往五樓的門,原來是在樓下看到的門!可這道門,不是朝南而開么,怎么跑到北向來了?難道它長腿了不成?!”
小豌豆抬手一指,“看呀,前面就是園子大門,這不就是南向么?”
眾人一看,冷汗都險些下來。
宋培坐在地上搖著腦袋,聲音顫抖的說道:“這不對勁,不對勁!咱們怎么會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李值云拿過火把,走回樓梯處,來來回回的踱了幾步,隨即釋然一笑:“咱們是被這觀鶴樓給騙了。”
眾人不解:“此話怎講?”
李值云道:“尋常的樓閣,四平八正,從哪個方向進,從哪個方向出,都一清二楚。可這棟樓,是個八邊形,置身其中,本就容易迷向。再加上這旋轉樓梯,你們來仔細看看就知道了。”
眾人上前,學著李值云的模樣踱來踱去。
隨后,小豌豆第一個知道了:“天呀,原來是這樣。咱們本以為,順著樓梯走上一圈,剛好是一層樓。可實際上不是的,是一圈半!”
李值云點頭:“正是如此。一樓出入口在北,二樓出入口在南。三樓則變成北,四樓又是南了。如此一來,再加上沒有窗戶,視野不清,就導致了方向錯亂。”
劉晃弄懂之后,哈哈大笑:“但凡出了樓梯,不急著跑到另一頭找門,多在此處看上兩眼,就不會鬧上這一出了。”
在一片恍然大悟的唏噓聲中,小豌豆突然問道:“那孫白呢?他墜樓也是因為迷向了?”
聽到此問,眾人噤聲,
空闊的四樓再度陷入死寂,安靜的仿佛能聽到灰塵落下的聲音。
宋培撓頭:“在自己家里,應該不會迷向吧……”
李值云接過話來:“還沒確定孫白的死因,不要急著下結論。如果他真的從此處墜樓,或許是……”
“或許是什么?”
李值云的目色深沉如夜:“或許是,有人追趕他。情急之中,就憤然一躍。”
聽了這話,大家的心中莫名有些難受,便也沉默了下來。
在這個時候,從樓梯上傳來了一道蒼老的聲音:“官爺說的對,家主確實是憤然一躍。”
眾人回身,看到一老翁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
“你是?”
老翁拱手作揖,聲音沙啞而清晰:“老朽是這白鶴園的馬倌,姓張名合,侍奉孫家已有三十余載。”
李值云打量著他,看到他已鬢發霜白:“如此說來,孫白確實死于墜樓?”
老翁點頭:“那夜,家主被一群蒙面人追至此處,步步緊逼,無處可逃。他情急之下,縱身一躍,潦草收場。”
李值云眉頭緊鎖:“可知蒙面人的來頭?”
老翁搖頭嘆息,眼中含淚:“家主生前曾私下說過,園中藏了件緊要物什,惹來了禍端。那蒙面人窮追不舍,怕是沖著那物什來的。”
劉晃跨前一步,火把映著他緊繃的臉:“物什?什么物什?”
老翁苦笑:“老朽若知道那是什么物什,早就沒命了。這條腿,就是被他們打斷的。”
小豌豆警惕的問了一句:“那你為什么要告訴我們?就不怕,我們也是沖著那物什么來的,再對你拷打逼問?”
老翁抿唇而笑:“各位官爺,跟他們不一樣。”
李值云抬起眉頭:“哦?你緣何知曉?”
老翁拱了拱手:“您忘了,老朽是馬倌,能辨認得出,馬身上的烙印。各位,是京中大理寺來的吧?”
李值云淺笑,雖不言語,卻是默認了。
老翁鄭重其事的躬下身來,“老朽猜想,家主所說的緊要物什,或許是一份名單。”
“什么名單?”
“前年中秋,參與集會的人員名單。”
李值云抬手,指向了那道凌空而開的門,“不妨你先跟我說說,為什么開這道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