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煉氣圓滿的修士會很強，但卻沒有想到會強到如此程度。

一只一階上品的妖獸，如此輕易就被斬殺，竟然如草芥般毫無還手之力。

“之前還以為憑借靈符與蠱蟲，或可抗衡筑基大修……如今看來，實在是想當然了。”江川心中暗嘆，不由得生出幾分凜然。

趙家巡防隊的人到來，宣告著這件事情結束。

諸多訓練有素的巡防隊成員動作迅捷，配合默契，很快便肅清圍殺了這些金鬃彘。

沒有一只漏網之豬。

長老趙彥目光如電，迅速掃過一片狼藉的山谷，很快便將目光集中在了江川三人的身上。

實在是周邊一片狼藉，而在三人的面前卻是有數頭金鬃彘的尸體躺著。

“江酒師，沈丹師，沒想到二位竟然也在此處？”

看到二人后，趙彥長老憤怒的臉上難得的擠出一絲笑容，勉強還算和煦。

“這位，想必就是種出云露米的那位黃土道友？”

三人也不敢怠慢，尤其是見到了趙彥長老剛剛那恐怖的驚天一擊，紛紛拱手行禮道：“見過趙長老。”

“不必多禮。”

趙彥擺了擺手，語氣緩和了些：“反倒是我要多謝江酒師和沈丹師，若非二位及時出手，此番靈田的損失恐怕更為慘重，這份人情，趙某記下了。”

“長老言重了。”

江川姿態放得很低，連忙謙遜回應：“我等亦是恰逢其會，出手自保罷了，若非得長老神威及時馳援，我等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

“正是此理！”一旁的沈豪聲音洪亮地接話，話語中帶著明顯的不滿與后怕，“誰能想到這山谷靈田重地，竟會突然冒出這般多的妖獸！幸虧這云露米保住了，否則我這批辟谷丹的煉制又得耽擱一年，趙長老，石蓮山巡防向來嚴密，這群畜生究竟是如何闖進來的？”

聽聞此問，趙彥本已稍霧的臉色瞬間又陰沉下來，眼中怒火升騰，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除了白柳杜家那群陰險之徒，還能有誰，若非他們暗中搞鬼，這些孽畜絕無可能瞞過老夫的巡查！”

江川聞言也是眉心一皺，趙杜兩家本就有矛盾，本來也只是兩大坊市之人在外相遇易起摩擦爭斗，但洪崖山一事結束之后兩大坊市之間的仇恨更加重了。

若這群金鬃彘真的是白柳杜家的人搞進來的，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說明這兩個修仙家族已經開始撕破臉皮，不再僅僅局限于私下的爭斗，而是徹底擺上了臺面，再無轉圜余地。

一念及此，江川眼中不禁掠過一抹深深的憂慮。

相較于波瀾壯闊的爭斗，他更渴望能有一個安穩的修行環境。

“竟是如此？行此卑劣行徑，實在可恨！”沈豪聞言，亦是面露憤慨。

“哼！白柳杜家一向如此，只會耍一些陰謀詭計，讓人不恥。”

趙彥長老也是點頭罵了一句，然后話音一轉：“沈丹師，之前我跟你談的是依然作數，你要是想通了，隨時可以來找老夫。”

沈豪沉吟了一下，搖頭道：“我閑散慣了，實在不喜受約束，此事容我再考慮考慮。”

“也罷！老夫有要事在身，那就先走一步。”

趙彥長老見狀也不強求，帶著弟子回去復命了。

沈豪也對著江川拱了拱手道：“江酒師，我也要回去煉丹了，以后若是有閑暇可以來常來我院中坐坐。”

“只要沈丹師別嫌我嘮叨就好。”江川笑著說回應。

“拿著。”

沈豪爽朗一笑，順手塞過一個玉瓶。

“這是……”

“回氣丹，你剛剛應該也消耗不小，服下一粒，能快些恢復。”

“如此，便多謝沈丹師了。”

江川感激一笑，并未推辭。

他接過玉瓶，拔開塞子，只見五枚圓潤的丹藥靜靜躺在其中，藥氣清香。

他當即倒出一粒納入口中，隨即盤膝坐下，運功化開藥力，片刻后，丹田內原本近乎干涸的法力便恢復了七七八八。

送走沈豪，江川環顧四周。

山谷中，被金鬃彘踐踏啃噬過的靈田一片狼藉，唯有老黃及另外寥寥數名靈農的田地僥幸得以保全。

大部分靈田都損失慘重，甚至有近半被徹底毀去。

更令人心悸的是，山坡上倒伏著十幾具靈農的尸體，皆是在妖獸的突襲中喪生，鮮血染紅了靈壤。

幸存下來的靈農，除了老黃看上去無恙，其余人也個個帶傷，面帶悲戚與惶恐。

望著那些不久前還曾在田間地頭打招呼的同道，如今已成冰冷尸骸，江川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有悲憫，有物傷其類的蒼涼，更有一絲對命運無常的無力。

“唉……”

他輕輕嘆了口氣，曾在靈農生涯中掙扎求存的經歷，讓他無比清楚這些底層修士的艱辛與不易。

他們辛勤勞作，不過是為掙得一絲微薄的修行資源，期盼那渺茫的仙緣，卻終究敵不過一場無妄之災。

老黃上前拍了拍江川的肩膀，嘆聲道：“看開些，這些都是命，修仙界本就如此，他們既然心有不甘，不愿放棄仙道，那么就要做好隨時喪命的準備。”

“你倒是活得通透。”

江川意外的看了老黃一眼，沒想到他竟還有如此覺悟。

“不愧是做過劫修的。”

本來還有一些得意的老黃臉色瞬間一僵，然后變得發黑。

“再說一遍，老子已經從良了。”

“就跟住你隔壁不再做“靈肉”生意的金花道友一樣？”

“滾！”

兩人相互調侃一番，慢慢的也沖淡了心中的惆悵，踏步離開山谷林田。

“你對趙杜家如何看？”山間小徑上江川突然開口問道

老黃經常在外面晃蕩，消息要比他靈通的多，他沉吟了一下，緩緩道：“趙家老祖年事已高，壽元所剩無幾，而趙家兩百子弟至今沒有新的筑基修士出現。”

老黃沒有繼續說下去。

江川秒懂。

趙家后繼無人。

若趙家老祖有個閃失，趙家所占據的石蓮山靈地很難保住。

修仙世界，實力為尊。

靈氣乃是修士的根本，一處一階上品的靈地，足以引發無數貪婪的目光和血腥的爭奪。

“趙家老祖還有多少年壽元？”

“那誰說的準，也許二三十年，也許就在明天。”

“那杜家老祖呢？”

“這不是關鍵。”老黃瞥了他一眼，點明要害：“關鍵是杜家有兩個筑基大修，也正因如此，他們才敢如此肆無忌憚，他們就是在等，等著熬死趙家老祖，想要兵不血刃的拿下石蓮山，不然戰爭早就挑起來了”

江川眉頭緊皺，疑惑道：“趙家有兩個子弟不是已經拜入金華宗內門了嗎，杜家就不怕金華宗怪罪？”

“呵呵，說的跟杜家沒有人在金華宗一樣，這種大宗門內部派系錯綜復雜，底下附庸家族打生打死，只要不鬧得太過分，不影響宗門供奉，上頭大多睜只眼閉只眼。”老黃撇嘴道。

好吧！

都有關系，那不就跟都沒關系一樣了。

“其實這事你不用擔心的。”

老黃見他面色凝重，出言安慰道：“你又不是趙家人，即便是杜家取勝，入駐石蓮山，你只需展露你中品符師的能力，再加上你中品靈酒師，杜家也會對你禮遇有加，拉攏還來不及呢。”

江川嘆息一聲道：“但愿如此。”

老黃的話雖如此，但誰知道戰爭一起會發生什么事，尤其是打紅眼了，可不管你是什么符師、靈酒師，只要是對面的人，那就殺。

今日江川見識到了煉氣圓滿修士的強大，甚至無法想象一名筑基大修該有多強，萬一要是爆發后筑基修士大戰，自己被“流彈”崩死怎么辦？那才沒地說理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