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路上的凄風(fēng)苦雨摧垮了陳伯病體,妖狼圍困的破廟里,陸珩第一次直面生死絕境。
玉佩在懷中灼燙如星火,仿佛呼應(yīng)著他胸腔里瀕死的恐懼與不甘。
絕望中他忽然記起書生那句心誠則明,拼死擋在同伴身前。
當(dāng)玉佩光芒爆發(fā)籠罩殘廟,妖狼哀嚎著后退……
少年們扶著陳伯沖出雨幕,身后妖狼嘶吼聲震動山林。
陸珩回頭看了一眼那片幽暗,死亡的陰影仍纏繞心頭——但這一次,他眼中再無迷茫。
寒雨如針,刺穿了秋日最后的暖意。陸珩扶著陳伯,每一步都踩在泥濘里,靴子陷進去,發(fā)出“噗嗤”的悶響。雨水沿著陳伯灰敗臉頰上的溝壑淌下,裹著渾濁的泥水痕跡,他身體顫抖得厲害,每一次劇烈的咳嗽都像要把五臟六腑都掏空,整個瘦削的身軀都佝僂下去,全靠陸珩和旁邊咬著牙、同樣淋得濕透的鐵柱撐著。
“陳伯…再堅持一下!前面…前面有地方避雨!”陸珩的聲音在雨聲中幾乎被撕碎,他奮力抬頭,雨水模糊了視線,只隱約看到鐵柱指著的前方山坳處,似乎有片凸起的、更濃重的陰影。
那是一座破敗不堪的山神廟。墻壁剝落大半,露出里面朽壞的木架和泥胚,瓦頂坍塌了很大一塊,像個豁牙的老人口子。廟門早已不知去向,黑洞洞的門框向內(nèi)敞著,猶如一張吞噬風(fēng)雨的巨口。廟前的空地上荒草叢生,幾乎沒過膝蓋,在這深秋里顯出枯黃衰敗的頹勢。
“快…快進去!”鐵柱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急切和恐懼,幾乎是拖著陳伯往里沖。
廟內(nèi)比外面好不了太多。冰冷、潮濕的空氣裹挾著濃重的塵土和木材朽爛的霉味撲面而來,令人窒息。屋頂幾處巨大的破洞不斷灌進冰冷的雨水,在地面積起渾濁的水洼。幾尊殘破的神像歪倒在角落陰影里,彩漆剝落殆盡,露出里面粗糙的泥胎,面目模糊不清,空洞的眼窩漠然地注視著闖入的狼狽凡人。
陸珩和鐵柱小心翼翼地將陳伯安置在一塊相對干燥些的墻角厚厚干草堆上。陳伯幾乎是一挨著草堆便徹底癱軟下去,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嗆咳,咳得整個身體蜷縮起來,額角和脖頸的青筋暴凸,冷汗混合著雨水涔涔而下。他艱難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破風(fēng)箱般的嘶鳴。
“水…”他喉嚨滾動,聲音細若蚊蚋。
鐵柱立刻摘下腰間早已空癟的水囊,懊惱地晃了晃:“沒了…都漏光了…”
陸珩伸手摸向自己懷中,想找點什么,指尖卻碰到了那枚一直貼身藏著的祖?zhèn)饔衽濉H胧志故且黄娈惖臏責(zé)幔谶@冰冷的雨夜里顯得格外突兀。他微微一怔,但陳伯痛苦的呻吟立刻拉回了他的心神。他環(huán)顧四周,目光落在角落一個積滿雨水、布滿污垢的破陶碗上。
“用這個!”他幾步過去,不顧那水里漂浮的塵埃和蟲尸,小心翼翼地從相對清澈點的破洞漏水處接了半碗雨水。水冰冷刺骨。
他端著碗回到陳伯身邊,鐵柱已費力地扶起陳伯的上身。陸珩小心地將碗沿湊到老人干裂蒼白的唇邊。陳伯閉著眼,貪婪地啜吸著那渾濁冰冷的雨水,幾滴水珠順著嘴角滑進凌亂花白的胡須里。
喝了幾口,陳伯似乎稍稍緩過一絲力氣,他艱難地睜開眼,渾濁的目光掃過眼前兩個同樣濕透、凍得臉色發(fā)青的少年,落在陸珩臉上,嘴唇翕動:“陸…陸珩,懷…懷中…那東西…”他呼吸急促起來,似乎想交代什么,又是一陣劇烈的嗆咳打斷了他,整個人蜷縮得更緊,像是風(fēng)中即將熄滅的殘燭。
陸珩心頭一緊,下意識地再次按住懷中玉佩的位置。那股奇異的溫?zé)岣胁粌H沒有消失,反而在陳伯提及它的瞬間變得更加清晰,透過濕透的粗布衣衫,直抵皮膚,甚至隱隱帶著微弱卻清晰的搏動,仿佛一顆沉睡的心臟在他胸口貼膚處緩緩蘇醒。
就在這時——
“嗚——嗷嗚——”
一聲悠長、凄厲又充滿貪婪兇戾的狼嚎陡然刺破廟外的雨幕,撕碎了廟內(nèi)短暫的死寂!
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此起彼伏,四面八方!凄厲的嚎叫穿透雨聲,在破廟腐朽的梁柱間嗡嗡回蕩,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死死攫住了廟內(nèi)三人的心臟!
“妖狼!又是那些畜生!”鐵柱猛地跳起來,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作響,巨大的恐懼讓他幾乎站立不穩(wěn)。他幾步?jīng)_到門框邊,扒著粗糙腐朽的門柱,驚恐萬狀地探出頭去張望。
借著門外天地間灰蒙蒙的光線,陸珩也看清了。
至少七八頭!遠比之前在村子外圍窺伺時遇到的更加高大、更加猙獰!它們渾身黝黑的皮毛被雨水打濕,緊緊貼在虬結(jié)的肌肉上,勾勒出充滿爆發(fā)力的線條,閃爍著濕冷的幽光。狼吻長而尖利,齜出的慘白獠牙如同淬毒的匕首。最令人心膽俱裂的,是那一雙雙在昏暗雨幕中散發(fā)著幽幽綠光的眼睛!那絕非野獸的混沌,那光芒里清晰地跳動著殘忍、狡詐和一種近乎人類般的嗜血饑渴!
它們并未立刻撲上來,而是保持著一段距離,在廟外的荒草叢中緩緩踱步,形成一個松散的包圍圈。幽綠的狼瞳如同鬼火,死死釘在破廟唯一的出口上。沉重的喘息聲夾雜著低沉的、威脅性的嗚咽,帶著濃重的腥臊氣,隔著雨幕和破廟的殘垣斷壁,都清晰地送入了廟內(nèi)三人的鼻腔和耳中。
這是一場狩獵。而破廟里的人,就是它們圍獵已久的、無處可逃的獵物!
絕望如同冰冷沉重的鉛水,瞬間灌滿了陸珩的四肢百骸。身體僵硬得如同廟內(nèi)那些殘破的泥塑神像,連血液似乎都凍住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不是為了壯膽,而是身體在極度的恐懼下不受控制的痙攣。每一次狼群的移動,每一次幽綠瞳孔的掃視,都像冰冷的刀刃刮過他的神經(jīng)。
“完了…全完了…”鐵柱癱軟在門框邊,眼神渙散,喃喃自語,身體抖得像一片風(fēng)中的枯葉,“出不去了…我們要死在這里了…被那些畜生撕碎吃掉…”他嗚咽起來,巨大的恐懼壓倒了一切。
“住口!”陸珩猛地低喝出聲,聲音嘶啞得不像他自己。鐵柱的絕望哭腔像一根針,狠狠刺在他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上。他強迫自己把目光從門外那些游弋的死亡陰影上移開,猛地轉(zhuǎn)向墻角。
陳伯不知何時已停止了咳嗽,靠著冰冷的墻壁,頭微微歪斜著,雙眼緊閉,臉色呈現(xiàn)出一種死寂的青灰。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幾乎看不見,只有嘴唇還在極其輕微地翕動著,仿佛在無聲地念誦著什么。
“陳伯!”陸珩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連滾帶爬地撲到陳伯身前,顫抖的手指探向老人的鼻端——一絲微弱到極致的氣息拂過指尖。
他還活著!但微弱得如同狂風(fēng)中的殘燭!
一股巨大的悲憤和強烈的無助感如同海嘯般沖垮了陸珩心中最后的堤壩。陳伯救了他的命!給了他活下去的方向!而此刻,這個為他點燈的老人,這個教他“識字明理”的書生,就要無聲無息地倒斃在這破廟里,像路邊的野草一樣被這些畜生撕碎吞噬嗎?!
不!不能這樣!
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極其原始的不甘與憤怒猛地炸開!像是在滾油中潑入了一瓢冰水!那不甘是如此強烈,瞬間壓倒了無邊的恐懼!他不能死!陳伯不能死!鐵柱也不能死!
“站起來!鐵柱!”陸珩猛地扭頭,朝著癱軟在門口的少年厲聲吼道,雙目因為充血而微微發(fā)赤,“拿起那根棍子!想活命就別像個孬種!”
他的怒吼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竟真的讓失魂落魄的鐵柱渾身一震,渙散的目光凝聚了一瞬。鐵柱茫然地看向陸珩,又順著陸珩的目光,看到墻角一根斷裂的、布滿塵垢的粗木門栓。
“拿起它!堵門!”陸珩的聲音斬釘截鐵,每一個字都像淬火的釘子砸在地上,“它們一時半會兒不敢沖進來!我們有門框!它們一次沖不進來多少!”
或許是被陸珩那豁出一切的瘋狂氣勢所懾,或許是“堵門”這個指令給了他一個具體的目標,鐵柱竟真的手腳并用地爬了過去,抓住了那根沉重的斷木門栓。入手沉重冰涼,卻意外地讓慌亂恐懼的心有了一絲微不足道的依憑。
陸珩自己也飛快地掃視廟內(nèi)。幾塊碎石,半截腐朽的條凳腿。他撿起凳腿,緊緊攥在手里,粗糙的木刺扎進掌心帶來微弱的刺痛,反而讓他混沌的頭腦清醒了一絲。他再次退回陳伯身前,用自己同樣單薄、尚在顫抖的身體,擋在了昏迷的老人與那扇通向死亡的門框之間!
寒意徹骨的雨風(fēng)灌入廟內(nèi),吹動他濕透的額發(fā),冰冷的雨水順著發(fā)梢滴落在脖頸上,激起一陣陣戰(zhàn)栗。門外,妖狼的低沉咆哮和爪子刨刮泥濘地面的聲音如同催命的鼓點。鐵柱死死抱著那根斷木,背靠著腐朽的門框,身體篩糠般抖著,臉色慘白如紙。
時間仿佛凝固在了這絕望的對峙中。每一次妖狼試探性地靠近幾步,喉嚨里發(fā)出威脅的低吼,鐵柱的呼吸就驟然急促,抱著木棍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捏得死白。陸珩握緊手中那截脆弱的板凳腿,手臂的肌肉繃得發(fā)酸發(fā)痛,掌心汗水混著雨水,幾乎握不住武器。每一次心臟的狂跳都撞擊著肋骨,提醒他自己也只是一個肉體凡胎的少年。
懷中的玉佩,在這一刻驟然灼燙起來!
那溫度不再是之前溫吞的暖意,而是如同燃燒的炭塊,狠狠地烙在他的胸口!那奇異的搏動感也驟然加劇,一下又一下,強勁有力,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韻律,仿佛要掙脫束縛,破胸而出!
巨大的痛苦瞬間攫住了陸珩!他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一晃,幾乎要彎腰捂住胸口。那灼燙穿透了濕冷的衣衫,仿佛要直接燙穿他的皮肉,灼燒到他的靈魂深處!他下意識地想要掏出那枚帶來劇痛的玉佩遠遠扔掉!
就在這劇痛與生死恐懼交織的瞬間,陳伯那虛弱卻清晰的話語,如同炸雷般在他混亂的腦海里轟然響起:
“心誠則明!”
這四個字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閃電,猛地劈開了他眼前彌漫的絕望濃霧!
心誠則明…心誠則明…心誠則明……
不是祈求虛無縹緲的神佛!不是乞憐于兇殘的妖物!
是自己!是那一刻不惜一切也要擋在同伴身前的決絕!是那份不甘沉淪于泥淖、不甘親人慘死的憤怒!是明知必死也要揮出拳頭的勇氣!
心之所向,金石為開!此心至誠,可通鬼神!
這念頭如洪鐘大呂,震得陸珩靈魂都在顫抖!他不再去想那灼燙的玉佩是福是禍,不再糾結(jié)于它為何有此異變!他所有的意念,所有的不甘、憤怒、守護的決心,在剎那間高度凝聚,化作一股純粹到極致的力量——他要守護!他要活下去!他要帶著身后的人,沖出這片死地!
這股意念如同無形的火焰,在他識海深處轟然點燃!
“吼!!”
也就在這意念凝聚的同一剎那,廟外傳來一聲格外暴戾、格外不耐煩的狼嘯!一頭體型最為雄壯、額頂有著一小撮醒目白毛的妖狼王,顯然失去了耐心。它眼中兇光暴漲,猛地張開血盆大口,后肢在地面狠狠一蹬!泥水飛濺中,那龐大的黑影如同離弦之箭,裹挾著腥風(fēng)惡臭,直撲那毫無遮擋的破廟門框!速度之快,帶起一股強勁的氣流,吹得廟內(nèi)火堆殘燼猛地一暗!
“來了!!”鐵柱發(fā)出凄厲的尖叫,絕望地閉上眼,用盡全身力氣和體重,死命頂住懷中的斷木門栓!
“呃啊——!”
陸珩雙目圓睜,血絲遍布眼球!面對撲面而來的死亡腥風(fēng),所有的恐懼、雜念瞬間被拋到九霄云外!胸中那股由“心誠”而生的無形火焰轟然爆發(fā)!他喉嚨里爆發(fā)出野獸般的狂吼,不是懼怕,而是傾盡一切的決然!他非但沒有后退半步,反而迎著那撲入廟內(nèi)的巨大黑影,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這一步,踏碎了絕望的泥潭!
這一步,是他向這不公世道、向這無情兇獸轟然砸下的戰(zhàn)書!
就在他踏出這一步的同時,就在那妖狼王猙獰的獠牙距離他身體不足三尺、腥臭的涎水幾乎噴濺到他臉上的瞬間——
“嗡——!”
一聲清越無比、如同玉石相擊的嗡鳴,驟然自陸珩胸口炸響!
緊接著,一片柔和卻明亮到刺目的白光,毫無征兆地自他胸前透衣而出!
那光芒純凈無比,如同凝結(jié)了最純粹的月華,又像是晨曦刺破黑暗的第一縷曦光!它瞬間膨脹開來,形成一個半圓形的光罩,堪堪將陸珩、他身后昏迷的陳伯,以及門邊頂住門栓的鐵柱籠罩在內(nèi)!
光罩表面流淌著肉眼難以捕捉的、極其微小卻繁復(fù)玄奧的金色紋路,一閃而逝,散發(fā)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壓!
“嗷嗚——!!!”
妖狼王的撲擊之勢戛然而止!
它那龐大猙獰的身軀,一頭狠狠撞在了那薄薄一層、看似脆弱的光罩之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撞擊聲,只有一聲沉悶的、如同重物落入棉絮的悶響。
下一刻——
“嗷——嗚嗚嗚——!!!”
凄厲到變調(diào)的慘嚎從妖狼王口中爆發(fā)而出!那聲音充滿了無法理解的痛苦和發(fā)自本能的驚恐!它撞上光罩的頭顱部位,那些堅韌勝過精鋼的黑色狼毛,竟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冰雪,瞬間焦卷、枯萎、化為飛灰!裸露出的皮膚如同被無形的烙鐵狠狠燙過,呈現(xiàn)出焦黑潰爛的恐怖景象!
妖狼王龐大的身軀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銅墻鐵壁,以比撲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出去,狠狠砸在廟外泥濘的地面上,濺起大片渾濁的泥水!它在泥地里痛苦地翻滾、抽搐,發(fā)出斷續(xù)的凄慘哀鳴,一時間竟無法站起!
這突如其來的劇變,讓廟外那些蠢蠢欲動、準備跟著狼王一起撲擊的妖狼們猛地剎住了腳步!
它們眼中兇殘貪婪的綠光瞬間被難以置信的驚恐所取代!如同見了世間最可怖的天敵!那柔和的白光在它們幽綠的瞳孔里投射出清晰的倒影,仿佛蘊含著足以焚滅它們靈魂的凈化之力!
“嗚…嗚……”低沉的、帶著極度恐懼的嗚咽聲從狼群中響起。它們焦躁地刨著地面,幽綠的瞳孔死死盯著廟門口那層奇異的光罩,又畏懼地瞥向泥地里痛苦翻滾的頭狼,再也不敢上前一步!那圈無形的死亡界限,因這突如其來的光芒而被徹底劃定!
光罩內(nèi),陸珩保持著前踏一步、握緊木棍的姿勢,整個人如同石化。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只有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沖破喉嚨跳出來。胸口玉佩傳來的那股灼燙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溫和的暖流,緩緩流淌過四肢百骸,驅(qū)散了刺骨的寒意和恐懼帶來的僵硬。
他看著廟外那些畏縮不前、眼中充滿人性化恐懼的妖狼,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那柔和的白光正緩緩收斂、黯淡下去,重新歸于沉寂。只有胸口衣衫下,那枚玉佩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微不可察的溫?zé)帷?
“光…光…”鐵柱癱軟在地,目瞪口呆地看著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又看看陸珩,語無倫次,“陸…陸大哥…神…神仙保佑…”
“不是神仙!”陸珩猛地回過神來,聲音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嘶啞和難以言喻的堅定,“是自己!把陳伯扶起來!快走!”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機會!這是唯一的逃生機會!那光芒能震懾妖狼多久,天知道!
鐵柱被他的吼聲驚醒,巨大的求生欲壓倒了癱軟的四肢。他連滾帶爬地撲到陳伯身邊,用盡吃奶的力氣將老人沉重的身體架到自己瘦弱的肩膀上。陸珩也立刻上前幫忙,一人一邊,幾乎是將昏迷的老人半拖半架起來。沉重的身體壓在肩頭,每一步都異常艱難。
“走!”陸珩低吼一聲,架著陳伯一邊,率先沖向那不再被兇獸封鎖的門口!
當(dāng)他們踉蹌著沖出破廟門框,踏入外面冰冷雨幕的瞬間——
“吼——!!”妖狼群中爆發(fā)出不甘而暴怒的咆哮!尤其是那頭受傷的頭狼,掙扎著從泥水中抬起頭,幽綠的獨眼死死盯著陸珩三人踉蹌的背影,喉嚨里滾動著怨毒至極的低吼!狼群躁動起來,雖然依舊畏懼那消失的光芒,但血腥的誘惑和頭狼的憤怒在驅(qū)使它們!
“快點!鐵柱!”陸珩感覺到身后那如同無數(shù)芒刺在背的冰冷視線和越來越近的咆哮,心臟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他幾乎是拖著兩人在泥濘中狂奔,冰冷的雨水灌入口鼻,嗆得他幾乎窒息,體力在急速地、無情地流逝著。
“呼哧…呼哧…”鐵柱喘得像破舊的風(fēng)箱,每一步都陷在泥里,全靠一股求生的本能在支撐。昏迷的陳伯沉重得像座山。
“嗷嗚——!”
身后,第一頭按捺不住的妖狼終于克服了恐懼,猛地竄出,如同離弦之箭撲向他們落在最后的鐵柱!
死亡的腥風(fēng)瞬間逼近!
“啊!”鐵柱嚇得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