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看完了，也該簽字了吧？”

青蛙人極有耐心地等所有人不再看合同后才開口。

“親愛的客人，鋼筆墨水用完了，真是不好意思。”

青蛙人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眼睛眨呀眨。

【艸，好陰間，青蛙人還真沒騙人。】

【這下全員翻車，走了走了。】

【翻車才有意思嘛】

直播間的人數迅速下降，但依然有一部分觀眾留下等著看翻車現場。

雖然不想承認，但眼前的局面看起來似乎確實無解。

鋼筆的墨水用完了，而玩家身上也沒有簽字筆。

青蛙人在告知“墨水用光”這個事實時用了“親愛的客人”來稱呼玩家。盡管不清楚青蛙人是怎么做到的，鋼筆墨水用光已經成為事實。

“請問有備用墨水嗎？”最先想到的西可冷靜詢問。

“當然——”青蛙人故意拖長語調，惡趣味地回答。

“沒有。”

房間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每個人都在努力思考解決方法。

包括吳道子。

眼前的局面并非舍棄新人就能解決，吳道子絲毫不敢懈怠。

緊繃的身體暗示著他已經進入能夠隨時戰斗的戒備狀態。

一定漏了什么。她不相信游戲會有無解的局面。所有的游戲都一定有對應的解法，不玩這個游戲就不是一個合格的游戲。

沒有生路的副本叫往生門，真是可笑。

月紅回想著從奶茶店進門，到現在發生的所有事情。

先是遇到小紅帽，回答小紅帽的問題，然后進入面試房間，按照要求自我介紹，體檢，爭取查看合同的機會……

月紅抓住了那一閃而過的靈光。

等等，鋼筆是青蛙人從抽屜里拿出來的，但墨水是蚊子人給的。

青蛙人讓玩家自己簽字，那玩家一定擁有能簽字的材料。一開始青蛙人想要代替玩家簽字，應建立在青蛙人獲得了簽字材料的基礎上。而從始至終，同時滿足青蛙人獲得和玩家擁有這兩個條件的只有蚊子人抽的血。

“墨水是血，大家先試試。”想到之后，月紅立刻提醒其他人。

現在剛進入副本不久，主菜還沒上，不能讓大部分人退場。

彈幕沉默了一瞬。

【等等，不是說好翻車的嗎？】

【真的假的？看副本這么多次了，沒有一次看到墨水是血這個結論的。】

【甭管真的還是假的，繼續看下去不就知道了，看這個副本，誰會關心墨水是什么啊？如果不是自我介紹的時候玩家踩到青蛙人的底線了，才不會有這個劇情。】

所有玩家將血滴在合同的簽字處

潔白的紙面上洇開鮮紅的顏色。

合同生效。

一行字從合同底部緩緩顯現出來。

“簽完字了？簽完字就跟著咸魚去去領員工手冊，員工服，準備實習。以及正式介紹一下，我叫瓜呱呱。”

青蛙人臉上充滿失望，嘴角耷拉著。

“等一下，面試官先生，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一人50銅幣打算什么時候給？補償應該在簽合同后立刻發放才對。”

月紅聽見吳道子發問的聲音。

初來乍到的玩家不清楚NPC的習性，但老玩家和直播間的觀眾可是一清二楚。

能賴賬就賴賬，能混掉就混掉。坑蒙拐騙，無所不用。就算玩家日后發現端倪，也會以玩家不主動討要默認自愿放棄為理由不給予補償。

【姜還是老的辣，只有老玩家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吳道子宰新人歸宰新人，但確實是在帶新人成長。】

【其實能在吳道子手中活下來的新人挺幸運的。】

聞言，青蛙人起身的動作一滯。

“哼，當時可沒有說是簽完合同后立刻發放。你隨便找個人問，我瓜呱呱可是最守信用的。”

“我相信你是最守信用的。但是請您先回答我的問題，瓜呱呱先生。”

吳道子再次重申重點。

“現在給，每人50銅幣消費卡。”

明白自己這是遇上老玩家了。

看玩家下碟是每個npc必備能力。

被當場發現時，遇到新玩家能拖則拖，遇到老玩家會為避免糾纏爽快一點。

魚頭人再次從嘴里掏出五張銅卡。

這是一張有相比普通卡更厚的卡，放在手里沉甸甸的分量令人安心。卡面邊緣光滑到反光，泛著金屬光澤的卡面顯得很有質感，背面是鏤空的“50”。

拿到手后，月紅掂了惦卡。

作為一張卡，它實在太重。

但若是換算成一袋硬幣的重量，卻恰如其分。

【瓜呱呱好坑，竟然給的消費卡。】

【困難級考核的業績要求更高，消費卡不能計入業績。原本給50銅幣我以為是降低了困難級考核難度，結果沒用降低。】

【而且消費卡是客人用的，玩家的主線任務是成為正式員工，消費卡對玩家一點幫助也沒有。】

滿屏彈幕字里行間透露出對玩家的惋惜。

這是少見的彈幕中沒有任何戾氣與惡意的場景。

消費卡？那不是只有客人才能用的？

月紅第一反應是被瓜呱呱坑了。

她是來成為正式員工的，又不是來消費的。

郁悶了一會，月紅很快調整心態。

雖然對成為正式員工好像沒什么幫助，但消費卡可以讓自己多一個客人的身份。

換個角度想，不虧。

看著眾人一臉失望，月紅卻并不打算分享她的想法。

她不是什么好心人。

從來不是。

而且神明游戲是沒有約束的游戲。

默默無聞比樹大招風更安全。

她不相信這世上有純粹的好心人。

比如吳道子。

如果她是一個老玩家，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對新人好，除非別有目的有利可圖。

新玩家身上有什么東西被老玩家覬覦？

不是道具積分這些需要積累的游戲產物，而是一條完整的命和一顆不設防的心。

或者說一次試錯的機會。

再或者……

新人通關第一個副本的獎勵中有一些對老玩家來說絕版或者很難得到的東西。

以及新人存活能讓老玩家獲得什么成就獎勵。

這些實打實的利益才是真實靠譜的理由。

月紅腦中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