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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記憶迷宮

林雨晴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醒來的。

淡粉色的墻壁上貼著卡通貼紙,小書桌上散落著一些彩色鉛筆和圖畫本,窗戶外是熟悉的街道,但是看起來卻比記憶中新很多,林雨晴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穿著一條藍色背帶裙,小小的手腳——這是她六歲時的身體。

“這是……我的童年臥室?”她喃喃自語著,聲音稚嫩而清脆。

房門被人推開,一個穿著紅色裙子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進來:“小雨……你睡醒啦?我們不是說好了今天要一起去探險的嗎?”

林雨晴的心臟幾乎停跳——這是小雪,她童年記憶中那個在火災中消失的朋友,現在她就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圓圓的臉上帶著調皮的笑容,紅色裙子鮮艷得像血一樣。

“我……我做了個噩夢。”年幼的林雨晴不自覺的回答,似乎身體有屬于它自己的記憶。

小雪拉起她的手:“噩夢都是假的,陳叔叔說今天要給我們看一本神奇的書,快走吧!”

林雨晴無法控制這具小小的身體,只能被動的跟著小雪跑出房間,穿過熟悉的街道,來到“夜譚書屋”門前,二十年前的書店比記憶中顯得更加的明亮溫馨,門口的風鈴在微風中正叮當作響。

陳默——年輕了二十歲的陳默——站在柜臺后,看到她們時露出溫和的笑容:“你們來了?我剛剛還在想你們會不會忘記約定。”

“才不會呢……”小雪驕傲的挺起胸:“您說要給我們看一本會吃故事的書!”

陳默的笑容僵了一瞬,然后從柜臺下拿出那本深藍色的《一千零一夜》:“它不是吃故事,而是……收集故事,特別是一些很少有人知道的真實故事。”

林雨晴想尖叫,想警告年幼的自己不要去碰那本書,但她的嘴巴不受控制的張開:“好漂亮的書啊……我能摸摸嗎?”

陳默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書放在兩個女孩面前:“只能摸一下,它很……特別。”

當小林雨晴的手指觸碰到書皮時,一陣刺骨的寒意便順著指尖蔓延,她本能的想縮回手,但小雪已經迫不及待的翻開了第一頁。

“哇……這些字好奇怪!”小雪指著書頁上那華麗的阿拉伯文字。

陳默輕聲的解釋道:“這是一本很古老的書,里面的故事來自世界各地,但最特別的是……”他壓低聲音:“它只收集真實發生過的恐怖故事。”

“真的嗎?”小雪眼睛發亮:“那它怎么知道哪些是真的?”

“因為它會……找到那些事件的見證者。”陳默的表情變得嚴肅:“聽著……孩子們,這本書不是玩具,我只是想讓你們看看它的樣子,然后——”

他的話被突然響起的門鈴聲打斷,一位面色蒼白的年輕女子走進書店里,林雨晴認出來那是照片上的蘇婉。

“陳默……我需要和你談談。”女子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顫抖:“關于那本書……它昨晚……”

看到有兩個小孩子在,蘇婉立刻住口,陳默快步的走過去與她低聲交談,而小雪趁機將書又翻了幾頁。

“小雨,你看這個!”小雪指著其中一頁,上面畫著一棟燃燒的房子:“像不像我們上次玩火柴時差點燒掉的那個舊倉庫?”

小林雨晴湊過去看,突然書頁上的火焰似乎動了一下,兩個小女孩被嚇得往后一仰,書“啪”的一聲合上了。

就在這時候,蘇婉發出一聲尖叫:“不……我不要再繼續了!”她轉過身瘋了一般的沖出書店,陳默追了出去。

小雪調皮的眨眨眼:“趁陳叔叔不在,我們偷偷看看地下室吧?他上次說那里有最特別的書……”

林雨晴想阻止,但是年幼的自己已經跟著小雪跑向了書店后方,她們發現了一扇半掩著的木門,通往了昏暗的地下室。

“我們不應該……”小林雨晴怯生生的說。

“膽小鬼!”小雪打斷林雨晴,已經踏下樓梯:“下面有好玩的東西!”

地下室比想象中的更加寬敞,堆滿了書籍和古董,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一張大桌子上攤開的幾本古書,其中一本正是那本深藍色的《一千零一夜》。

“它怎么在這里?”小林雨晴困惑的問:“明明剛才還在樓上……”

小雪已經興奮的跑到桌前:“哇……這本更漂亮啊!”她伸出手去摸,書突然自動的翻開到某一頁,上面畫著兩個小女孩站在火中。

就在這時候,樓上傳來了陳默的喊聲:“孩子們?你們在哪?”

“快躲起來!”小雪拉著小林雨晴鉆到桌子底下,她們聽到陳默的腳步聲從樓上下來,停在了地下室的門口。

“奇怪……”陳默自言自語著:“那本書去哪了?”

桌子下,小雪對小林雨晴做了個“噓”的手勢,但是就在這時,深藍色的書從桌上滑落,正好掉在兩個小孩子的面前,翻開的頁面上浮現出血紅色的文字:

“今晚的故事:兩個好奇的女孩”

地下室的門突然“砰”的一聲關上,陳默的腳步聲變得急促:“誰在那里?”

書頁上的文字繼續變化:

“一個逃走了,一個留下來講故事……”

小雪突然抓住小林雨晴的手:“我們得離開這里……現在!”

兩個小女孩爬出桌底,發現地下室的角落不知何時多了一扇之前沒有的小門,小雪拉著小林雨晴沖向那扇門,就在她們即將到達時,門縫里突然冒出濃煙。

“著火了!”小雪尖叫。

火勢蔓延得異常迅速,轉眼間整個地下室都被煙霧籠罩,陳默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孩子們……抓住我的手!”

小林雨晴看到陳默的身影在濃煙中若隱若現,她想要伸手去抓,卻發現自己拉著的是小雪,穿著紅色裙子的小女孩此刻的臉上滿是恐懼,她的裙子下擺已經著火。

“救救我……”小雪哭喊著:“我不想變成故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那本深藍色的書突然漂浮在火焰中,完好無損,書頁自動翻動,一個沙啞的聲音從書中傳出:

“一個逃走了,一個留下來講故事……”

小林雨晴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推向出口,而小雪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向那本書中,在最后的瞬間,兩個小女孩的手被迫分開,小林雨晴被推出火場,而小雪的紅色裙子身影卻消失在了烈焰之中……

“不……”林雨晴尖叫著醒來,發現自己回到了現在的公寓,全身早已被冷汗浸透。

窗外已經是深夜,那本《一千零一夜》攤開在她的膝蓋上,第九個故事《記憶迷宮》的結尾處多了一行血紅色的字:

“現在你記得了……還有九百九十一個夜晚,她的故事才能講完。”

林雨晴顫抖著合上書,突然聽到浴室里傳來了一陣水聲,她慢慢走近,小心的推開門——

鏡子上布滿了水霧,一只小手正從里面慢慢寫下:

“輪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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