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后，車停在京郊陵園外。

季晚疑惑地看著顧北燼，心中似是已經(jīng)猜到了他把自己帶來這里的企圖。

可她不敢確認。

今天是母親的忌日，之前顧北燼跟她提過一嘴，說想去她母親的墓碑前祭拜。

后來因為種種原因，這件事并沒有被實現(xiàn)。

她也沒想到顧北燼會在分開這么久還會記著這件事。

顧北燼將車停好，轉眸看向季晚：

“到了，下車吧。”

京郊的天氣不似京都，外面風雨陣陣。

季晚的心有一瞬的茫然。

顧北燼已經(jīng)來到這了，她就算現(xiàn)在把人趕回去也不太現(xiàn)實。

無奈之下，季晚下了車。

顧北燼取出雨傘撐開，傘面朝著季晚頭頂一側偏移。

兩人一路沉默，走到容雅的墓碑前。

墓碑上印著一張已經(jīng)褪色了的照片，而照片中的女人跟季晚有著七八分的相似。

眉目清冷而堅韌。

季晚已經(jīng)許久沒來祭拜過母親了，看著墓碑上熟悉的照片，忍不住上前一步，纖長的手指緩緩劃過墓碑，眸底情緒動容。

風雨愈發(fā)肆意地打在頭頂?shù)膫忝嫔稀?

顧北燼幾乎將全部的雨傘都遮在了季晚頭頂，男人身側一大半的位置被雨淋得透徹。

但他并不在意。

季晚看著墓碑上的人，他便靜靜地看著季晚。

眼底的情緒是說不上的復雜。

良久后，季晚調(diào)整好情緒，回頭看了顧北燼一眼：“為什么帶我來這？”

顧北燼：“今天是你母親的忌日。”

季晚：“我知道，但這跟你并沒有什么關系。”

顧北燼眸底閃過一絲黯然，沉聲道：“之前答應過你的事，我一直記得。”

季晚淡然地開口：

“好，過了今天，以前的事也不必再記在心上了。”

她說完，轉身想離開。

顧北燼情難自控地一把拉住她的手，眼底閃過隱忍掙扎的情緒：

“晚晚，我們之間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季晚輕輕掙回自己的手，反問道：“你不會覺得做了一件用心的事，我們之間就能不計前嫌回到以前吧？”

“我并沒有這個意識……”

“那你是什么意思？”

季晚態(tài)度冰冷地看著他：“你該知道今天是我們領離婚證的日子，你現(xiàn)在把我?guī)У竭@里來，是想當著我母親的面在上演一出真情實意嗎？”

顧北燼被連番質(zhì)問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而季晚也不想再跟他有太多的糾纏，甩開他的手后就要自己離開。

“晚晚，一起走吧。”

顧北燼快步上前，給季晚撐著傘，卻不敢再提挽回的事。

上了車后，季晚態(tài)度依舊冷淡，直接道：

“我想我之前已經(jīng)跟你說得很明白了，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么，只要你答應跟我離婚，我們好聚好散就是最好的收場。”

顧北燼看著車窗外暗沉的天際，幽沉的眼底滿是深邃的情緒。

“晚晚，可是我們之間走到這種地步，是因為各種誤會。”

季晚沉默半晌，開口道：“我累了。”

“以前的恩恩怨怨我不想跟你辯駁了，有些人有些事到此為止就是最好的收場。”

顧北燼仍道：“今天帶你來這，并不是想讓你回憶起之前的事情。我只是想告訴你，當初許清雅以知道我母親下落為緣由，我才會輕信了她的話，造成一切誤會，傷害了你的心。”

季晚沒吭聲。

顧北燼接著道：

“我跟你一樣，從小就沒有母親，對于家庭跟親情內(nèi)心深處始終有著執(zhí)念。”

季晚聽到這，眼底閃過一絲觸動。

再強大的人也有弱點。

就跟她當時想找到親生父親下落時一樣，顧北燼當初選擇相信許清雅時，或許也是跟她一樣的迫切心情。

季晚語氣緩和了點：

“我理解你的做法，但并不代表我能原諒。”

顧北燼見她態(tài)度好轉，松了一口氣：“沒關系，我可以等。”

季晚皺眉：“你等我做什么？分開了就應該各自安好，你不要再把心思放在我的心上。”

顧北燼沉吟片刻，低笑一聲，笑容中卻帶著幾分苦澀嘲諷的意味：

“可是除了你，我的心里容不下任何人。”

“晚晚，我不求你再給我機會，只是以后的路還長，我們慢慢往前走，或許有一天，兜兜轉轉還能回到彼此的身邊。”

季晚聽到這話，不由得輕笑出聲。

誰能想到這些話竟然是一個曾經(jīng)的情場浪子口中說出來的。

"你這個閱歷跟年紀，說這些話，不覺得幼稚嗎？”

季晚慵懶地靠在座椅上，雙眸微瞇，一副要休息的姿態(tài)。

顧北燼眉頭微蹙！

見她不愿再聽，便強行咽回了藏在心里的一大堆話。

有時候語言在現(xiàn)實情況下，的確顯得蒼白無力。

回京都的路程還很長。

顧北燼想跟季晚多聊幾句，更想多看看她，忍不住地不停放緩車速。

季晚也不知道這男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只是上了這趟車，她也不能中途下去。

“今后有什么打算？”

顧北燼又問道。

此刻男人的語氣已恢復如常，季晚這才睜開眼，淡淡道：“季氏影業(yè)才跟司氏集團簽訂了五年的合作，之后會更忙。“

顧北燼低斂眸中的情緒：“跟司慕寒的關系很好嗎？”

“算不上太好。”

季晚如實道，“但司慕寒的確是個很不錯的合作伙伴。”

她認可司慕寒，也認可司氏集團的價值。

這些話，也不過是平心而論。

可這話落在顧北燼耳朵里，難免生出別的想法。

男人眸色暗沉，低聲道：“為什么始終不肯跟顧氏集團合作？”

季晚好笑道：“跟你結婚的時候，我都沒有提過合作的事，現(xiàn)在離婚了，就更不好了。”

顧北燼還想再說什么，一通急切的電話鈴聲忽地打斷了他的思緒。

季晚拿出手機一看，見是沈淮書打來的，微微怔然一瞬，接通。

“晚晚，我到你公司樓下了，你在哪呢？”

季晚一怔：“你來找我了？”

沈淮書笑著反問道：“晚晚，你今天是怎么了，昨天不是說好了等你下班后一起去掃墓嗎？你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