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時節的海邊還是很涼爽,在以往,這里有蔚藍的大海和天空,有舒適的房屋,有連綿不絕的游客,和煦的陽光照耀在金黃色的沙灘上,實在是很難得一見的美景。海面上還有海鷗在盤旋,時而俯沖入海捕獵沙丁魚,時而舒展雙翼翱游云端。
而現在,這里已經變成了一座空城。
原本城市里的居民都撤走了,徒留一棟棟空空蕩蕩的房屋,就像是被人遺棄放涼的茶水。街道小巷里滿是泥濘,流浪的野狗舔舐著角落里的潮濕淤泥,根本沒有人會去管。在城市主干道上,人們用沙袋堆起塹壕,而士兵則藏身在塹壕里觀察著街道上的一舉一動,一旦有敵軍來襲便按下步槍的扳機,毫不留情。
我叫斯卡萊.菲爾,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法國士兵,現在我正和隊友在大街上走著,手里持著修長筆挺的步槍,眼神機警地掃過路途上的一切事物,如同蟄伏在草叢深處的銀狼。不知何時,天上突然飄落起了一張張泛黃的紙,上面寫著讓英法聯軍投降之類的煽動性語言,根本不用想,這一看就知道是德軍發出的最后通牒。我當然沒把這些徒勞空洞的文字放在心上,隨手捻起許多張在空中飛揚的紙,然后把它揣進褲兜當作草紙,有時候還能用來擦擦鼻子。
在過去的幾個月里,世界局勢像繃緊的琴弦一般緊張,1939年9月,德軍閃擊波蘭,標志著戰爭正式爆發。1940年,戰爭規模進一步擴大,德軍入侵丹麥,挪威,荷蘭,比利時,盧森堡。英國和法國為了抵御德軍的侵襲,組建了聯軍,結果還是以狼狽不堪告終。現如今,我們英法聯軍已經被德軍逼至敦刻爾克海邊,等待奇跡的降臨。
在通往海岸的路上有一些還沒來得及撤走的沙袋,沙袋堆在一起組成了塹壕,我們向塹壕走去,可就在這時,身后傳來刺耳的槍響!
糟了,是追擊的德軍開槍了!
須臾間,走在我后面的幾位隊友已經中槍身亡,我加快了奔跑的腳步,眼看著僅剩十幾米就可以躲進塹壕里了!
“砰!”
“砰!”
“砰!”
三聲響徹云霄的槍聲之后,我腳步沒有停下,而是轉頭望向身后,只見剩我一個人了,隨后我躲進了塹壕里,得以逃過一劫。塹壕里有四位法國士兵,他們蹲守在這里,就是為了在戰死前多殺幾個德國士兵。可是基本上所有英法士兵都聚集在海邊的沙灘上了,他們留在這里還有什么用呢?
“哎,我是法國人!”我及時說明了自己的身份。
“快,快走!他們都在海灘上!”一個鷹鉤鼻的士兵告訴了我人群的去向。
“你們呢?你們該去哪里?”我關切地問道。
“你就別管我們了,去海灘那里吧,那兒人多,你一定有希望撤離這里!”
我心里閃過一絲遲疑,但下定狠心一咬牙,轉過頭就向海灘的方向奔去。
約莫走了二十分鐘,我抵達了海岸邊,但是這里的情況并不樂觀。陣陣波濤拍打著岸邊的礁石,帶來了雪白的泡沫,泡沫里還有幾絲黑色,那是從船只里泄漏出來的石油。天上已經沒有一只海鷗,只有悲戚的烏鴉啄食尸體的哀啼。遠處的海面上有艦船向這里駛來,它們停靠在海岸邊,上面載滿了英國和法國的士兵,他們已經在海岸上排起了長長的隊伍,隊伍緩慢地挪動著,恰似奇幻小說中在沙丘上游走的沙蟲,士兵們等待一艘艘船只的到來,祈求上帝帶領他們脫離苦海。
雖然沙灘上人很多,但是并不吵鬧,因為所有人都是壓低了聲音在說話,誰都不敢對于這次撤退妄下定論。
我背著沉重的背包排在了隊伍的末端,伸長了脖子向海岸的方向望去,如同一只饑餓的長頸鹿。隊伍人潮移動得實在是太慢了,但我還是很有耐心地等待。這時,排在我前面的一個英國人掏出煙盒,問我要不要抽一支煙,我點了點頭,用幾乎破廢的打火機點燃了香煙。我猛吸一口,精神上的壓力逐漸有些放松,煙霧從我的口中吐出,在空中彌漫消散。在如今的情況下,香煙是緊俏物資,只有軍官才有,而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士兵,所以這對我來說十分難得。
這位和我一起抽煙的英國人問我,問我戰爭結束之后想做什么,我知道,這是一個很遙遠的話題,看這樣子,我認為短期內戰爭是不會結束了。但我還是回答了他的話,說道:“戰爭結束之后啊,我想迎娶我們村里最美麗的女孩,戰爭開始之前我和她就互相愛慕了,她現在還在家鄉等我,等我歸來的那一天,可到了那時候……她已經老去了吧。”
站在我身旁的英國人意味深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我還有老婆孩子在家里等我,我絕不會輕易死去,就算是死也要作為一名勇士戰死。”
我沉默不語。戰場上形勢變化莫測,誰都不敢保證自己能夠活下來,反正對我來說,我是很害怕死亡的。小時候,我的奶奶去世,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她那空洞的雙眸和蒼白的皮膚,給我留下了深刻的陰影。
突然間,遠處的天空傳來轟鳴聲,只見三架轟炸機自遠處的天邊呼嘯而來,隨后人群中就傳來驚呼:“是德國空軍!快臥倒!”
我跟著其他人一同臥倒,用手保護好頭部,炸彈爆炸的聲音震耳欲聾,沖擊波在沙灘上濺起了灰塵和瓦礫,落在了我們的身體上,待到轟炸機飛走之后,我們身上已經覆蓋了厚厚的一層泥土。我偏過頭瞧著,遠處的防波堤上已經被轟炸得千瘡百孔,木頭已經開始燃燒起來,冒出了滾滾嗆人的漆黑濃煙,許多士兵都落入海中,在海中奮力游著。我的手指關節處已經磨破一層皮了,沙土和穢物覆蓋在傷痕上,隨時都有感染的風險,我從地上爬起來,問了剛才和我一起抽煙的英國人有沒有酒,酒精可以消炎,他從后腰摸出微微生銹的酒壺,遞給了我。
“謝謝。”我說了一句,然后擰開瓶蓋,倒了一點酒在手指關節上。
“嘶……”我倒吸一口涼氣,在酒液接觸傷痕的那一瞬間,刺骨的疼痛和麻感傳來,導致我的雙手微微顫抖。
我忍著疼痛垂下了手,酒液順著我的手指留下了滴在沙灘上。然后我繼續排在隊伍之中,等待救援船只的到來。
在方才德軍的轟炸中,隊伍已經被炸得支離破碎,有不少士兵已經鮮血淋漓,皮膚都燒傷了,不少醫療兵抬著擔架,他們快步向前,在與死神賽跑,就為了在最后關頭多救幾個人。
一位醫療兵與我擦肩而過,擔架上的士兵腿上大部分皮膚已經被燒傷,就像是黑色的枯木焦炭,汩汩的鮮血往外流,染紅了白色的繃帶。醫療兵跑得實在是太快了,可欲速則不達,他的驚叫一聲,倒在了地上,我一看,原來是他的腳崴了。
“沒事,我來處理。”我蹲下身子,拍拍醫療兵的肩膀,隨后我代替他把傷員擔架抬起來,離開了隊伍,向著遠處的防波堤跑去。
我飛快地跑著,擔架上的傷員發出痛苦的嚎叫,聲音非常刺耳,我不禁皺起了眉頭。這是我第一次體驗到戰爭的殘酷無情,我還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夠榮歸故里,現在看來,我極有可能和部分人一樣,葬身戰場。
“讓一讓!讓一讓!”
我在人群中大喊著,很快,我們就跑到了防波堤上,在防波堤與艦船的連接處,有不少人圍堵在那里,口中發出憤怒的咆哮,吵得面紅耳赤。
“這是法國的船!你們英國人應該繼續等著!”負責人扯著嗓子喊。
“可我們不是聯軍嗎?你有責任帶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一個英國士兵指著他,咄咄逼人。
我聽懂了這些話,心頭深處微微一顫。
我今年才21歲,初次離家參軍的時候,我的父母和妹妹站在塞納河畔給我送別,那時還是春天,是萬物復蘇的時候,我沐浴著明媚的春光離開了我的家鄉——巴黎鄉村,而當時我不知道的事,我走進了漫漫寒冬,而且永遠都無法回頭了。
當年還是春天,但是對我來說,無盡的凜冬已經步步向我逼近了。
在戰場上,形勢多變復雜,處處都是危險。我或許會死在敵人的槍口之下,但有時,我或許會死于變幻莫測的,丑惡的人心。
有句話說得好,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是人心。
而此刻我目睹了英軍和法軍的爭吵,我才意識到人心的不堪和丑惡。
我默默地垂下了頭,瞥了一眼擔架上的傷員,防波堤上的負責人注意到了我,連忙招呼我:“快!快把傷員抬上來!”
我回過神點點頭,抬起腳步踏上了救援的船只,把傷員送去醫療室,才倚靠在墻壁上,終于抹抹額頭上的冷汗,才松了一口氣。
時間轉眼間已經到了下午,由于是在海邊,周圍環境漸漸的起了霧氣。白霧的浮現一開始還沒人在意,只是一片薄霧,目力所及之處還是能夠看到海面上的艦船。沒過多久,白霧變成了大霧在空氣中彌漫,氣氛壓抑,令人幾乎喘不上氣來,就像是厚重的白色被褥。視力能見度也開始降低,已經快要看不清艦船了。
大霧四起雖然令我們的能見度降低,但也帶來了好處,那就是沒有德軍飛機來轟炸了。轟炸機遠在云端,濃郁的白霧將大地覆蓋,能見度十分有限,說不定連英法艦船在哪里都看不清,而且轟炸機也容易在迷霧中迷失方向,所以德軍轟炸機才不敢輕易起飛。
我望向海面對岸的方向,那里是比利時的海灘,前方被層層濃霧籠罩,我明白,這是連群鷹的視力都目不能及的遠方,而我究竟能不能渡過這片遼闊的海洋,還是未知數。
我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入船艙,這里還是人擠人,我從食物供應處的粗糙鐵盤上領取了一塊面包,面包上涂了藍莓果醬,我大咬一口,味道很甜,卻有點酸澀。我不耐煩地用力揉揉滿是灰塵的頭發,粒粒沙土從我的指縫間落下來,抬頭瞧向船艙內昏暗的白熾燈,幾只蚊子圍繞著燈光,如同瀕臨問斬的將死之人。
我所搭乘的船只沐浴著夕陽,向著海對岸的比利時進發。但好景不長,船只突然開始劇烈傾斜!
是德軍的深水魚雷!
它擊中了船艙底部!
船艙開始漏水,一個個巨大的窟窿出現,滾滾苦咸的海水漫了進來,士兵們奮力游泳,想要逃離船艙,不然只能被海水淹沒等死。我也在游著,燃料箱也被擊中了,漆黑的石油從鐵質燃料箱里流出來,石油浮在海面上,我的臉上也沾滿了石油,士兵們游著游著,終于找到了離開船艙的鐵門,一個個士兵蜂擁而去,可就在這時,在我身后漂浮在水面上的石油上突然之間燃燒起了大火!
我加快了速度,想游出鐵門之外,逃出生天,在這危急關頭,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情況發生了。
在我前方的一個士兵游出了鐵門之外,可他轉身卻鎖死了船艙的鐵門,將我和其他人隔絕。我不能理解這種行為情況,可他卻透過鐵門的玻璃小窗做著口型說:“對不起!我實在沒有辦法!”
我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無法理解。
直到我看向身后的大火,我才明白他的行為,如果鐵門不關,火焰會蔓延到船艙之外的海面上,到時候會有更多人被火焰燒死,他這樣做也是為了其他更多的士兵,讓他們有生還的希望。
這時,我才感受到人性的丑惡,我不是死于槍炮之下,而是死于復雜莫測的人心。
滾滾火焰不斷燃燒著,火光映入我的眼眸,一如怒放的彼岸花。
【歷史】
在后世的史書上,敦刻爾克大撤退是一場狼狽的撤退,卻又是一場充滿奇跡的軍事轉移。原本英法聯軍已是甕中之鱉,德軍將他們逼入這一片彈丸之地。在遼闊的海上,英法聯軍的艦船,兩岸居民的擺渡船和漁船紛紛出動,將四十萬人全部轉移成功,軍事家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他們是怎么做到的。
在法國巴黎市郊外的鄉村,菲爾家收到了一封信。斯卡萊的心上人將信件打開,知道了斯卡萊葬身于大海的死訊。
她為斯卡萊立了一塊空空蕩蕩的石碑,為他制作了一束潔白的百合花,放在墓碑前。
陣陣微風拂過大地,百合花隨風搖曳,可卻失去了原本的馨香。
撈尸人
人知鬼恐怖,鬼曉人心毒。這是一本傳統靈異小說。
從斬妖除魔開始長生不死
消耗壽元灌注武學,可無限進行推演。沈儀凡人之軀,壽數不過百年,所幸可以通過斬殺妖魔獲取對方剩余壽元。在邪祟遍地的亂世中亮出長刀,讓這群活了千百年的生靈肝膽俱裂!從【鷹爪功】到【八荒裂天手】,從【伏魔拳】到【金身鎮獄法相】!沈儀偶爾也會沉思,這壽命怎么越用越多了?他收刀入鞘,抬眸朝天上看去,聽聞那云端之上有天穹玉府,其內坐滿了千真萬圣,任何一位都曾經歷無盡歲月。此番踏天而來,只為向諸仙借個百萬年,以證我長生不死大道。……此書又名《讓你氪命練武,你氪別人的?》、《道友請留步,你的壽元與在下有緣》。
玄鑒仙族
陸江仙熬夜猝死,殘魂卻附在了一面滿是裂痕的青灰色銅鏡上,飄落到了浩瀚無垠的修仙世界。兇險難測的大黎山,眉尺河旁小小的村落,一個小家族拾到了這枚鏡子,于是傳仙道授仙法,開啟波瀾壯闊的新時代。(家族修仙,不圣母,種田,無系統,群像文)
茍在初圣魔門當人材
呂陽穿越修仙界,卻成了魔門初圣宗的弟子。幸得異寶【百世書】,死后可以重開一世,讓一切從頭再來,還能帶回前世的寶物,修為,壽命,甚至覺醒特殊的天賦。奈何次數有限,并非真的不死不滅。眼見修仙界亂世將至,呂陽原本決定先在魔門茍住,一世世苦修,不成仙不出山,奈何魔門兇險異常,遍地都是人材。第一世,呂陽慘遭師姐暗算。第二世,好不容易反殺師姐,又遭師兄毒手。第三世,第四世……直到百世之后,再回首,呂陽才發現自己已經成為了一代魔道巨擘,初圣宗里最畜生的那一個。“魔門個個都是人材,說話又好聽。”“我超喜歡這里的!”
吞噬星空2起源大陸
這是番茄的第12本小說。也是《吞噬星空》后續的第二部小說。**羅峰帶著界獸摩羅撒闖過輪回,來到了起源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