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間海峽里，【橡木號】頹喪地收起風帆，速度漸漸慢下來，等待海盜船【霜牙號】靠近。

船長魯道夫和菲爾德大副被綁在甲板上，繩索只是松松地系著，但兩人都很緊張。

菲爾德擔心計劃到底能不能成，會不會像只羔羊一樣被送到海盜手上。

魯道夫則擔心計劃能起多大作用，能不能支撐后續的逃離計劃。

機會只有一次，最好能干掉船長、大副、二副、帆纜長……

想到這，他突然自嘲笑了笑，太貪心了，可現實又不得不讓他貪心。

賭這一把了。

魯道夫瞇起眼睛，看向駛來的海盜船。

【霜牙號】上，大副在組織海盜做登船準備，二副陪在船長維克斯身邊。

“綁在甲板上的，好像是船長和大副？頭兒，看來他們真的造反要投降。”

“嗯，我已經聽到水手的歡呼，和船長的哀嚎。”

維克斯滿意地放下望遠鏡，暢享著這一票的收獲，臉上滿是愜意和感動。

兩船距離很近了，已經不到五十米，互相都能看得見對方臉上表情。

突然，他臉色一變，從腰間掏出手槍，對著【橡木號】甲板就是一發。

砰——

子彈打在甲板上，反彈到大副手臂上，瞬間擦出一條血痕。

“該死的！”

魯道夫突然高聲咒罵著，背在身后的手則向水手長里奇比畫著手勢：

穩住，別沖動。一切按計劃行事。

里奇得令，隱蔽地捅了捅身邊水手。

眾人會意，興奮地歡呼起來。

“大人別開槍！我們把活的船長，還有整艘船都獻給你們！”

里奇向海盜船高呼。

“嘖嘖嘖，看來是真的。”

維克斯輕輕吹了吹槍口的硝煙，將手槍丟給二副。

二副接過，趕忙重新裝填。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要浪費火藥跟子彈了，也別打壞我的寶貝。”

維克斯小步來到船頭，昂起頭，伸手撩起頭發，迫不及待要享受這個勝利時刻。

【霜牙號】上閑著的海盜也都來到船頭，一部分拿著鉤索和跳板，一部分拿著刀槍，躍躍欲試。

近了，近了。

【橡木號】上，大副緊張地閉上了眼睛，魯道夫雙目炯炯直視維克斯。

他看見里奇和水手們汗水直流，特地用正統王國語老高地腔安慰道：

“別怕，小伙子們。等船一靠上，就舉槍對準那邊，扣動扳機。很簡單對不對？”

里奇深吸了口氣，認出船頭站著的就是海盜頭子。

他低聲向親信道：

“水手們太緊張了，我得做點什么。

一會兒船一靠上，等火槍打一輪，你們就跟緊我，一起沖上去，爭取把那家伙俘虜。這樣子肯定沒問題的。”

聽到這話，有個親信略顯猶豫，低聲道：

“老大，對面船上那么多人，我怕……”

啪——

里奇一巴掌拍在親信后腦勺，道：

“慫貨。我沖在最前面，你們跟緊我就行，怕什么？”

言語間，【霜牙號】已經靠了上來。

“來了！”

魯道夫低吼，大副瞬間睜開眼睛，里奇握緊了后腰的手槍和砍刀。

嗖嗖——

七八根飛索擲了過來，牢牢勾住【橡木號】船舷。

與飛索一同擲來的，還有海盜的血腥味。

那是一種餓狼見到獵物的味道，一瞬間，空氣都變得殘忍和嗜血。

咚咚——

五根跳板拋了上來，十幾個海盜叫囂著便沖過來。

他們高舉火槍和長刀，陽光照得雪亮。

煙黃的牙齒、精瘦的面龐、歪戴的帽子，清晰呈現在魯道夫眼中。

噠——

第一個海盜踏上了【橡木號】的甲板，剩下海盜不是擠在跳板上，就是圍在船舷邊。

“就是現在！”

魯道夫突然掙脫繩索，從模板下掏出手槍，對著跳板方向就是一發。

砰——

砰砰砰——

密集槍響過后，是彌漫的白色硝煙升起，籠罩了兩船相連的地方。

里奇左手拿槍，右手持刀，第一個沖上跳板。

海浪的作用下，跳板并非平穩如平地，反而因為兩船間不同的速度，時刻不規則得抖動。

里奇踩上去，一腳踢開倒下的海盜。

硝煙里，一個人影突然閃出，刀光呼嘯著襲來。

砰——

里奇左手扣動扳機，一槍正中對方胸口。

他顧不上收槍，右手猛然捅上去。

噗嗤——

“殺光他們！”

里奇高呼著，踏上了【霜牙號】的船頭。

“成了嗎？”大副看著船舷邊滿地狼藉，明顯松了口氣。

“快，組織反沖鋒，爭取一口氣干翻他們！”

魯道夫把手槍插回腰間，右手拔出長劍，也跟著沖上跳板，闖入白色硝煙當中。

不對勁？！

太安靜了。

魯道夫踩在搖晃的跳板上，心中突然一緊。

又沖了幾步，他踏下了跳板，闖出了迷霧，卻瞪了眼睛。

刺骨的寒意率先襲來，只穿著一件單衣的他，手上瞬間爬滿了雞皮疙瘩。

然后是高光，亮到眼睛都看不清的高光。

“好玩嗎？”

維克斯的聲音冷若冰霜。

本以為是肥羊，沒想到卻是刺猬。

不但沒咬滿嘴油，反而被扎了一嘴刺。

他的水手長死了，他的二副也中彈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本來，這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

他之所以敢大搖大擺靠上去，當然不會因為傻乎乎輕信敵人。

他自信，就算【橡木號】耍詐，自己也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讓他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維克斯兩眸泛白，面若寒霜，一道冰墻就在他面前矗立。

里奇已經化作了冰雕，還保持著揮刀的姿勢，只是這刀已經沒有揮下去的可能。

“逼我用出這個，你們必須把成本加倍還回來。”

話音落下，冷氣以維克斯為中心，呼嘯著涌過來。

魯道夫眼中絕望一閃而過，隨即果斷轉身后退。

“快撤！”

雖然突襲失敗，但不是全無成果。

剛才一波干掉了不少海盜，成功造成敵人混亂。

那個海盜頭頭開啟了超凡，一時間也騰不出手來阻攔。

只要速度快，趕在寒冰凍結到【橡木號】前離開，就還有生還的可能。

“拆掉鉤索！”

一部分水手遵命而行，一部分水手舉起裝填好的火槍開火。

砰砰砰——

硝煙再度彌漫，然而不聞彈丸入體聲，只聽見乒呤嗙啷落了一地。

火槍未能擊穿敵方冰墻。

冷氣蔓延，硝煙化作冰渣層層墜落。

“快！拆掉跳板，跑！”

菲爾德大副第一次鼓起勇氣，掄起斧頭揮砍跳板。

太硬了，冰爽已經凝結上來，眼看著就要把兩艘船凍結在一起。

菲爾德一咬牙，整個人跳了上去。

咔嚓——

被凍脆了的跳板應聲斷裂，了菲爾德卻被寒霜趕上。

他的雙腿已經凍上了。

“快走，別管我！”

他帶著哭腔喊道。

“桀桀桀，別急，連本帶利還回來吧——”

維克斯放聲壞笑起來。

魯道夫雙目通紅，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

突然，

轟——！！！

“哪來的炮？？？”

維克斯和魯道夫齊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