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淵的瘴氣在晨光中詭異地翻涌,顧承霄染血的指尖微微顫抖,懷中阮清瓷的呼吸逐漸平穩(wěn),但眉心照世鏡殘片卻滲出細密血珠,在蒼白肌膚上蜿蜒成詭異紋路。陸無妄撿起地上碎裂的玉劍,暗刻的北斗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劍鋒突然發(fā)出細微的悲鳴,驚起遠處枯樹上一群通體漆黑、眼瞳泛著幽綠光芒的鴉群。
“魔氣殘留的軌跡指向東南。”陸無妄話音未落,顧承霄懷中的阮清瓷突然劇烈抽搐,一口黑血噴在他染血的衣襟上。斷玉在她掌心燙得發(fā)紅,識海深處,破碎的照世鏡瘋狂旋轉(zhuǎn),映出的畫面支離破碎——布滿青苔的祭壇上,七枚刻著星紋的玉玨正在緩緩閉合,魔尊虛影腳下踩著無數(shù)骸骨,而祭壇中央插著的青銅劍,劍柄上赫然刻著天衍宗的徽記。
“完整的幽冥玉玨...還有天衍宗的劍!”阮清瓷猛地睜眼,冷汗浸透的衣衫緊貼后背。顧承霄將她輕輕扶正,自己卻因強行運轉(zhuǎn)經(jīng)脈而踉蹌半步,喉間腥甜翻涌:“看來我們面對的敵人,遠比想象中復雜。”他解下腰間布條,簡單包扎手臂傷口,動作間牽動內(nèi)傷,悶哼一聲。
陸無妄突然揮劍斬向虛空,一道黑影如斷線風箏般墜落。玄離的身體重重砸在焦土上,臉上鱗片已蔓延至脖頸,手中半卷古籍還在不斷滴落黑色黏液。“叛徒!”陸無妄劍尖抵住他咽喉,卻見玄離突然露出扭曲的笑容,胸口星紋詭異地跳動:“你們以為毀掉玉玨就夠了?真正的祭品...從來不是玉玨!”
話音未落,玄離猛地撕開衣襟,露出心口處正在蠕動的肉瘤——赫然是半枚未成型的幽冥玉玨。阮清瓷體內(nèi)血脈突然沸騰,識海中的照世鏡殘片不受控制地飛出,古籍自動翻開,泛黃紙頁上浮現(xiàn)的不再是血色文字,而是一幅動態(tài)畫面:天衍宗禁地深處,無數(shù)鎖鏈纏繞著一座巨大的青銅祭壇,祭壇中央,魔尊的虛影正貪婪地吸食著青鸞血脈的力量。祭壇四周,身著天衍宗服飾的身影在黑霧中若隱若現(xiàn),為首之人的背影,與宗主身形極為相似。
“七星歸位,青鸞獻祭,魔尊降世...”玄離的聲音逐漸變得空洞,突然抓住照世鏡殘片,整個人在黑霧中爆裂成無數(shù)鱗片。顧承霄伸手去抓,只撈到幾片沾著黏液的鱗片,其中一片鱗片上,竟映出天衍宗藏經(jīng)閣的暗門開啟畫面。暗門內(nèi),閃爍著與幽冥玉玨相同的幽光。
“北斗七星連珠就在三日后。”陸無妄臉色凝重,“而那個祭壇...就在天衍宗禁地最深處的‘噬魂淵’。那里每十年才會顯現(xiàn)一次入口,恰好就是明日。”他展開懷中泛黃的宗門禁地圖,指尖點在地圖最邊緣被血漬覆蓋的區(qū)域,“更糟的是,進入噬魂淵需要通過三重試煉,分別對應貪、嗔、癡,稍有不慎就會被永遠困在幻境中。傳說中,上一個成功通過試煉的,還是三百年前的青鸞仙尊。”
幽冥淵外突然傳來尖銳的破空聲,數(shù)十道黑影自云層中俯沖而下。為首之人身披玄鐵重甲,面罩上雕刻的鸞鳥圖騰竟在滴血,手中長戟一揮,地面瞬間裂開蛛網(wǎng)般的縫隙。“青鸞血脈,跟我們回鸞鳥族。”他的聲音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你以為逃得了宿命?”戟尖所指之處,空氣發(fā)出滋滋的腐蝕聲。
陸無妄揮劍迎敵,劍氣卻在觸及對方的瞬間被詭異吸收。阮清瓷感覺血脈之力被長戟牽引,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千鈞一發(fā)之際,顧承霄突然將斷玉按在她眉心,青金色火焰轟然爆發(fā)。火焰中,蘇挽月的虛影再度浮現(xiàn),但這次她手中捧著的完整照世鏡,鏡面倒映出天衍宗宗主的臉——他的瞳孔,正詭異地變成豎瞳。
“小心!是魔化的鸞鳥族!”陸無妄的警告聲被金屬碰撞聲淹沒。阮清瓷看著為首之人面罩縫隙中露出的半張臉,心臟猛地一縮——那張臉,竟與她在鏡淵湖底看到的女尸有七分相似!戰(zhàn)斗中,她發(fā)現(xiàn)這些魔化的鸞鳥族攻擊時會刻意避開她的要害。為首之人的長戟擦著她耳畔而過,卻在即將傷到她的瞬間轉(zhuǎn)向,刺中了試圖偷襲的黑衣魔修。
顧承霄揮舞玉劍,劍招卻越來越遲緩。內(nèi)傷加上之前的戰(zhàn)斗消耗,讓他漸漸力不從心。阮清瓷見狀,強行運轉(zhuǎn)血脈之力,青金色火焰化作無數(shù)箭矢射向敵人。然而,火焰觸及魔化鸞鳥族的盔甲時,竟被轉(zhuǎn)化為黑色煙霧,重新凝聚成攻擊。
“這樣下去不行!”陸無妄邊戰(zhàn)邊喊,“他們的盔甲似乎能吸收我們的力量!必須找到弱點!”他突然發(fā)現(xiàn),魔化鸞鳥族每次攻擊前,盔甲上的鸞鳥圖騰都會發(fā)出微弱紅光。“攻擊圖騰!那是他們力量的來源!”
阮清瓷會意,將全部力量凝聚于指尖,一道青金色光柱射向為首之人的面罩。圖騰在光柱中發(fā)出刺耳的尖叫,盔甲出現(xiàn)裂紋。為首之人發(fā)出怒吼,扯下面罩——露出一張布滿鱗片,卻與阮清瓷極為相似的臉!
就在眾人驚愕之際,天空突然降下一道漆黑閃電,劈在祭壇方向。遠處傳來沉悶的轟鳴聲,仿佛有什么古老的封印正在松動。為首之人深深看了阮清瓷一眼,帶領手下迅速撤離。臨走前,他拋下一塊刻有神秘符號的玉牌,玉牌落地時,竟浮現(xiàn)出阮清瓷幼年的畫像。
顧承霄撿起玉牌,臉色蒼白:“清瓷,這玉牌上的氣息...和我母親留下的物件一模一樣。”他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或許,你和我母親之間,有著更深的關聯(lián)。”
而在天衍宗深處,宗主正凝視著手中的半枚玉玨,玉玨表面的星紋與玄離心口的肉瘤如出一轍。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對著空蕩蕩的大殿輕聲道:“青鸞血脈,終于要入局了...”殿外,烏云遮蔽了最后一絲陽光,整個天衍宗陷入一片黑暗。祭壇方向傳來的震動越來越強烈,仿佛預示著一場更大的危機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