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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拜神

“不對。”季暖喃喃道。

“怎么了?”唐羽笙走過來。

“味道不太對,我得確認一下?!奔九叱龇块g給隋晴打了電話。

“怎么了寶貝?”隋晴的聲音響起。

“你之前學油畫的時候,用的是松油嗎?”

“對啊,怎么了?”

“這種油除了用油畫,還會在哪里用?”

“你知道小提琴的松香嗎?就是摩擦琴弦的,那個也是松油做的。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隋晴有些奇怪,但還是回答季暖。

“我知道了,先掛了?!?

掛斷電話,季暖站在門外對唐羽笙使了個眼色,隨后唐羽笙走了出去:“怎么了?”

“展覽館里被偷的唐卡,是假的吧。”

唐羽笙扭頭看向她,眼中閃過幾許驚訝神色,唇角微勾,點了點頭:“你怎么知道?!?

“我昨天展覽的地方聞到了很濃的松油味,但是古代唐卡不會有這種味道,很明顯的贗品,不過看你的表情,你早就知道是贗品了?所以才堅持親自來小莊村看看?”

“嗯,我早就知道,只是和你發現的不一樣,丁永勝說在墻上發現了硫化鋅和502膠水的痕跡,確定我們借出的唐卡是假的?!?

“那,真的唐卡會在哪兒呢?”

“我倒有一些猜想,只是現在還沒有證據。畢竟小莊村家家戶戶都是教徒,也都會繪制唐卡,但唐卡主要是用酥油繪制,基本上沒什么人會用味道大,還需要額外購買的松油。以此為突破口,或許能順藤摸瓜?!碧朴痼闲πΓ骸爸辽僬f明,剛來到這里沒幾天的你是清白的了?!?

“我本來就是清白的。”季暖小聲說。

“我知道。”唐羽笙嘴角微微上揚,看著季暖的眼睛,一字一句得說:“我一直都知道?!?

陽光映在他的臉上,平時銳利的臉部線條此刻顯得柔和,耳尖微微泛紅。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可微微顫動的睫毛還是出賣了那一絲緊張與羞澀。

唐羽笙不自然得抬起手,替季暖擋住刺眼的陽光,目光不受控得往她身上偏移,沉默片刻,帶著幾分喑?。骸昂昧?,我們進去吧?!?

剛進屋,就看到林垚也注意到了那張畫布,無論布材還是味道,都與古唐卡完全不同,但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林垚問:“這個布和古唐卡的‘Z’型布有點區別,味道也不一樣?”

“這是最近織出來準備畫唐卡的,和百年前畫布肯定是有區別的?!笨安夹χf。

“那為什么這塊布的味道很香,是加了什么東西嗎?”

“是,加了藏香和酥油。”

林垚也發現了這一點,這些布沒有昨天展覽館里濃烈的松油味,朝堪布雙手合十道謝后,快步走出房間來到部長面前:“村子里有賣松油的地方嗎?”

“這就不太清楚了。”部長撓撓頭,偷覷一眼林垚的臉色解釋說:“這種東西用的也不是很多,還真沒注意過。”

話音剛落,幾個背著畫板,拎著顏料盒的青年從馬路另一邊走過,林垚若有所思得問:“這里經常有美術生來寫生嗎?”

“有哦,村尾有幾幢民宿,那邊是最傳統的藏式老街,也不算很多吧,反正隔三差五的都有些背著畫板來畫畫的年輕人?!?

“那走吧,那邊應該有賣松油的店鋪?!绷謭惔蟛酵白呷?。

季暖環視一圈,沒見到唐羽笙,剛準備打電話時就看到他不疾不徐得從主殿出來。季暖上前簡單復述了一下剛剛林垚和部長的對話。

季暖問:“所以,我們要跟上去嗎?”

唐羽笙笑笑,大步朝寺廟大門走去:“不用,我知道哪家店賣松油,我們直接去那里等他們就行?!?

“你怎么知道?”

“你只管跟著我就行了?!?

“快說唄。”

唐羽笙腳步微頓:“這個村改造項目一直談不下來,我就先把幾條民俗街買下來,里面鋪子賣的什么東西,你在房間里提到松油的時候我就讓馬霖去查了,剛剛才把店鋪名發來,那個店鋪的老板叫……扎布?!?

“……”季暖停頓一下問:“剛剛你干嘛去了?”

“拜神。”

“……”

……

寺廟離扎布店的距離不是很遠,拐了幾個彎就到了目的地。

午飯時間店里冷清,老板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只有小男孩趴在玻璃柜上看動畫片,嘴里哼著喜羊羊,美羊羊,懶羊羊……

唐羽笙和季暖到了沒一會,林垚也到。

季暖問:“部長呢?”

林垚看了一眼唐羽笙道:“你們的人來談改建的事情,部長去忙了。”

說完走上前,從口袋里拿出幾顆糖,用一口流利的藏語問:“你家大人呢?”

小男孩接過糖,從玻璃柜上蹦下來,噠噠噠噠撒著拖鞋往屋后跑去。不一會,一個黝黑,穿著傳統服飾的男子走出來,部長上前喊了一聲“扎布”。

扎布的漢語不是很好,口音有點重,日常交流,賣個東西問題不大,可一遇到這種敘述事情就犯了難,林垚便用藏語溝通,唐羽笙的藏語也就懂個日常交流,面對這種專業的詢話自然是插不上嘴,便和季暖在屋內轉悠。

店面很小,東西很雜,有零食,煙酒,有幾瓶零星的松油和機油,樂器用的松香,還有不知道進了多長時間貨,蒙上灰塵的洗護用品,一眼就能望全,玻璃柜后面的架子上還貼著住宿、餐飲的白底紅字。

季暖環視一圈笑著說:“店里賣的東西挺全面,一看就是典型的鄉下便利店,恨不得囊括所有業務領域?!?

“春節前后是旅游旺季,要不怎么說一年不開張,開張吃一年。”唐羽笙苦笑了笑,仿佛有點無奈:“想起給這個村子開的改造、拆遷,突然覺得有點難辦?!?

“怎么說?”

“原本是打算把這里的居民全部遷出去,打造一個和X市那個內差不多大小的民族聚集區,也就是你城市宣傳文案中的小古城,我本想先拿下幾條街的經營權,再推進拿下整個村的改造權,Y省政府倒是好說話,資金到位后馬霖跟我報告說村里不干了,堅決要維護原本的樣子。再加上雙古城企劃方案公司董事遲遲沒有同意,又有唐卡被偷的事情發生,項目拿下來比想象中的要難得多?!碧朴痼限揶淼寐柭柤纾骸艾F在看來,保持原樣,作為松林布寺的中轉地來開發,維護好這里的宗教氛圍和民俗風情,或許比我原先打破重建的想法有意義得多。”

涉及到商務和企劃的話題,季暖就有點接不上話,她瞇起眼梢,目光上下打量幾步外的唐羽笙:“資本家還有保護文物的意識?”

“我又不是萬惡的資本家。”他失笑道:“還是有一點社會責任感的?!?

季暖撇撇嘴,臉上露出‘我真的信了’的笑意,隨手拿了貨架上的一瓶松油:“雖然東西很全,但要繪制一副唐卡還是不夠,除了松油和松香,顏料也只賣白色,還有零星幾瓶黃色,會不會是我們想多了,和這家店沒關系?!?

“先等等林隊問話結果再說。”

“嗯。”

過了一會,林垚走過來:“扎布說松油這種東西買的人不多,偶爾有來寫生美術生會買,所以店里就一直備著,還有偶爾去松林布寺演出的音樂生,在這里落腳的時候會買點松香,所以店里就一直備著。就在半年前,村里的哈桑來訂了一大批松油,起初扎布以為哈桑要和他搶生意,不愿意賣給他,可哈桑說看不起他那三瓜兩棗,說自己要賺大錢,扎布拗不過他,給他訂了一箱,大概二十瓶的樣子。”

“確實挺反常的?!碧朴痼先粲兴?。

“扎布說,哈桑告訴他最近推牌的時候認識了一個朋友,能帶他發財,還給了他一大筆錢,說是定金,只要跟著他干,后面的好處少不了。他把哈桑的地址寫給我,你們去嗎?”

“去看看吧?!碧朴痼虾图九謭?,一同前往哈桑家。

……

哈桑家是一棟兩層的自建平房,看著比別人家要小了很多,大門緊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

林垚繞著小樓走了一圈,沉思片刻說:“進去看看?!?

“進去?人不在咋進去?”季暖面露難色:“私闖民宅,不合適吧,要不去找個開鎖的?”

“不用。”林垚向大門走去。

“你說林隊會不會一腳把門踹開?和電視劇警匪片演得那樣?”季暖拉著唐羽笙的胳膊小聲說。

“那我就拍下來投訴他暴力私闖民宅?!碧朴痼鲜峙浜霞九孟胂?。

咔噠……

林垚不知道從哪里掏出兩根鐵絲,在門鎖里擰了一下,簡簡單單打開門鎖,嘴里叨叨:“都二十一世紀了,踹門的時代已經過去,我們人民警察可不是土匪,下次蛐蛐人的時候,最好不要當著當事人的面?!?

“……”

“……”

看到兩人吃癟的樣子,林垚心情格外的好,推開門后大步走進房間。屋內光線偏暗,一股松油味撲面而來。

臥槽!

林垚震驚得站在原地,唐羽笙快速進門,季暖亦步亦趨跟在他們身后,看著面前的景象,三人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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