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臺的圓頂縫隙越來越大，風灌進來，帶著哨音，刮在臉上生疼。

濮陽燼把能量珠攥在手心，體溫讓珠子微微發燙。他站在星圖中央，腳下的線條還在發光，銀藍色的光順著紋路爬，在墻上投出晃動的影子。

“準備好。”他低聲說，眼睛盯著觀測臺門口。澹臺昭雪舉著界能槍，槍口對準門口，手指扣在扳機上。林梟靠在望遠鏡后面，冷凍槍的保險已經打開，白氣絲絲縷縷飄出來，在他腳邊積了層薄霜。

三個孩子縮在角落，虎子把鐵皮機器人擋在前面，機器人的胳膊還歪著，卻被他擰得更緊了些。丫丫用古籍紙把多肉包得更嚴實，小石頭抓著她的衣角，眼睛睜得很大，卻沒出聲。小三條蹲在他們前面，燈泡眼亮成紅色，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吼聲。

“吱呀——”

觀測臺的門被徹底推開，外面的風帶著更多鐵銹味涌進來。一個人影站在門口，黑袍被風吹得貼在身上，露出半邊覆蓋著黑鱗的肩膀。是赫連淵，他沒戴面具，那張半潰爛的臉在月光下看得很清楚，潰爛的地方滲著暗紅色的液體，滴在地上，立刻腐蝕出小坑。

“玄霄的兒子。”赫連淵開口，聲音沙啞，像磨過砂紙，“你手里的珠子，比你父親當年的半成品像樣多了。”

“少提我爸。”濮陽燼握緊扳手，指節發白，“今天就在這兒了結。”

赫連淵笑了，笑聲里帶著雜音，像有金屬摩擦。他抬起右手，權杖的碎片懸浮在他掌心，碎片上的紋路亮起，和墻上的星圖產生了共鳴，那些紅光順著星圖的線條蔓延，和銀藍光撞在一起，發出“滋滋”的響聲。

“了結？”他往前踏一步，地面的星圖紅光暴漲，“你們以為激活星圖就能阻止我？這東西，本就是我和你父親一起設計的。”

林梟突然開槍，冰藍色的光束射向赫連淵。光束在離他半米的地方停下，被一層黑色的能量罩擋住，凍成冰碴，簌簌往下掉。

“沒用的。”赫連淵揮了揮手，能量罩往外一擴，沖擊波把林梟掀得撞在望遠鏡上，望遠鏡發出一聲悶響，銹渣掉了一地。

澹臺昭雪扣動扳機，界能槍的藍光射向能量罩，這次比冰束堅持得久些，能量罩上出現一道裂紋，但很快又愈合了。

“流光界的血脈，有點意思。”赫連淵的目光落在澹臺昭雪身上，“可惜，還不夠強。”

濮陽燼突然動了，他踩著星圖的線條沖過去，手里的扳手帶著風聲砸向赫連淵。能量罩再次亮起，扳手砸在上面，震得他虎口發麻，手臂一陣酸麻。

“你父親當年也是這樣，只會硬拼。”赫連淵的聲音冷下來，左手抬起，一道黑色的能量鞭抽過來。濮陽燼側身躲開，能量鞭打在墻上，星圖的光瞬間暗了一塊，墻面被抽出一道深溝，碎石飛濺。

“虎子，帶他們去后面！”濮陽燼喊。

虎子沒動，反而把機器人往地上一放，撿起塊石頭，朝著赫連淵扔過去。石頭砸在能量罩上，彈回來，滾到濮陽燼腳邊。

“別添亂！”濮陽燼吼道，卻分心了一瞬。赫連淵抓住機會，能量鞭再次抽來，這次速度更快，抽在他胳膊上。

一陣灼痛感傳來，濮陽燼低頭看，袖子被燒破，皮膚上出現一道紅痕，還在慢慢變黑。他咬了咬牙，把能量珠往地上一按。

銀藍色的光猛地炸開，星圖上所有線條同時亮起，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網，把整個觀測臺罩在里面。赫連淵的能量罩在光網里劇烈閃爍，像是被擠壓的氣球。

“這是……玄霄的后手？”赫連淵的表情第一次有了變化，帶著驚訝。

“我爸留的東西，比你懂規矩。”濮陽燼忍著胳膊的疼，再次舉起扳手。

澹臺昭雪趁機開槍，藍光這次直接穿透了能量罩，打在赫連淵的肩膀上。他悶哼一聲，后退一步，肩膀上的黑鱗掉了幾片，露出下面的傷口，正冒著白煙。

“很好。”赫連淵盯著他們，眼神變得陰冷，“你們成功激怒我了。”他手里的權杖碎片突然爆開，紅光彌漫開來，星圖的光網開始晃動，出現了裂紋。

“撐不了多久。”澹臺昭雪喊道，“星圖的能量快耗盡了！”

林梟從地上爬起來，再次扣動扳機，這次他瞄準的是赫連淵腳下的星圖。冰束落在紅光最亮的地方，凍住了一片紋路，紅光的蔓延慢了下來。

“走！”濮陽燼拽起澹臺昭雪，往圓頂的裂縫那邊退，“這里要塌了！”

赫連淵沒追，他站在星圖中央，看著光網一點點碎裂，嘴角勾起冷笑：“跑吧。界門已經快開了，你們跑不掉的。”

濮陽燼回頭看了一眼，觀測臺的地面正在裂開，星圖的光徹底熄滅。赫連淵的身影在紅光里越來越模糊，最后被崩塌的碎石淹沒。

他拽著澹臺昭雪鉆出圓頂的裂縫，落在天文臺的外墻上。林梟帶著三個孩子跟在后面，虎子還抱著他的鐵皮機器人，機器人的一條腿已經掉了。

“往鐘樓方向撤。”濮陽燼說，胳膊上的傷口還在疼，黑色已經蔓延到手肘。

“星圖最后亮的時候，我看到了坐標。”澹臺昭雪喘著氣，“界門不在天文臺，在鐘樓正下方。”

濮陽燼心里一沉。他們一直以為鐘樓是安全的據點，沒想到最危險的東西就在那里。

風更大了，遠處的天空開始發紅，像被燒著的紙。小三條對著鐘樓的方向叫了兩聲，聲音里帶著不安。

“他說的界門，什么時候會開？”林梟問，語氣里少了之前的別扭。

濮陽燼看了看手心的能量珠，珠子的光比之前暗了些。“不知道，但我們必須回去。”他握緊珠子，“那里還有能量珠的共鳴點，也許能堵住它。”

孩子們跟在后面，腳步有些踉蹌，但沒人哭。丫丫突然說：“多肉剛才亮了一下，好像在給我們指路。”

濮陽燼抬頭，鐘樓的方向，隱約有微弱的光在閃爍，像是有人在那里等著他們。

他加快了腳步，胳膊上的疼痛提醒著他，這不是結束，只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