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
- 文娛:從吟游詩人開始成為歌神
- 卜丑
- 2200字
- 2025-08-25 20:00:00
江逸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陳子豪。
對方眼中那股不加掩飾的熾熱和近乎懇求的神色,讓他無法拒絕。
那是一種對同類的探尋,對真正音樂的渴望。
江逸沉默片刻,默默地把剛放進包里的【未竟誓約】又拿了出來。
他沒有再走進錄音間,只是在控制室的空地上找了張椅子坐下,將吉他抱在懷里。
控制室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丁炎抱著手臂,嘴角掛著一絲譏誚。
既然陳子豪堅持,他也沒再說什么,準備看江逸能彈出什么花樣。
方怡欣看向江逸,眼神中多了一絲好奇和期待。
錄音師也饒有興致地看著,想知道這位年輕的大神所寫的搖滾歌曲,會是什么風格。
江逸的手指在琴弦上輕輕一撥,調試了幾個音。
隨后,一聲粗糲、原始的吉他掃弦,像一把生銹的刀,猛地劃破了控制室內安靜的空氣。
前奏帶著一股撲面而來的野性和蒼涼。
江逸的頭微微低下,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聲音從胸腔里擠了出來,不再是之前的清澈溫潤,而是帶著一種粗糲的沙啞,像是從戈壁灘的風沙中打磨過一般。
“我曾經問個不休”
“你何時跟我走”
“可你卻總是笑我”
“一無所有……”
歌聲響起的瞬間,陳子豪的身體猛地一震,像是被電流擊中。
他死死盯著江逸,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這歌詞簡單直白得可怕,卻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丁炎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方怡欣的嘴唇微微張開,眼神里滿是不可置信。
石智宇一直抱在胸前的雙臂,不自覺地垂了下來。
江逸的歌聲繼續,情緒層層遞進,從心酸迷茫的質問,變成了更為堅定的宣告。
“我要給你我的追求”
“還有我的自由”
“可你卻總是笑我”
“一無所有!”
他猛地抬起頭,眼神如炬,聲音陡然拔高,化作一聲壓抑不住的嘶吼。
“噢——你何時跟我走!”
那吶喊充滿了原始的生命力,充滿了壓抑不住的渴望與一無所有的絕望。
它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野獸,瘋狂地撞擊著欄桿,撼動著在場每一個人的耳膜和心臟。
陳子豪的呼吸變得粗重,他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這歌聲的引燃下開始沸騰。
他玩了這么多年搖滾,追求的不就是這種感覺嗎?這種從靈魂深處迸發出的,最真實、最不加修飾的力量!
而他自己的那些作品,在這首歌面前,就像是孩童的涂鴉。
錄音師下意識地抬起手,似乎想去推調音臺上的推子,記錄下這驚心動魄的聲音,但手懸在半空,才忽然想起,江逸現在并不在錄音室內。
江逸的手中動作加快,吉他的節奏愈發激烈。
丁炎的臉色已經由青轉白,他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仿佛被那股無形的氣場所逼退。
他引以為傲的吉他技巧,在江逸這簡單粗暴的掃弦和嘶吼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腳下的地在走”
“身邊的水在流”
“可你卻總是笑我”
“一無所有!”
整個控制室仿佛被抽干了空氣,只剩下江逸那孤獨而憤怒的歌聲在回蕩。
最后一個音符落下,吉他的顫音在空氣中緩緩消散,如同野獸最后的悲鳴。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術,怔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不知過了多久,陳子豪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的喉嚨干澀沙啞,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這首歌……叫什么名字?”
江逸平靜地看著他,仿佛剛才那個撕心裂肺的演唱者是另一個人。
“《一無所有》。”
陳子豪喉結滾動,艱難地吞咽了一下:
“《一無所有》……”
他重復著這個名字,像是在品味一顆苦澀的橄欖,回味無窮。
良久,他抬起頭,目光復雜地鎖定江逸,問出了那個盤旋在心頭、幾乎要將他撕裂的問題:
“你既然能寫出這樣的歌,為什么還要去寫那些……”
他想說“口水歌”,想說“媚俗的玩意兒”,但這兩個詞此刻堵在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口。
在《一無所有》的沖擊下,他那點驕傲的評判標準,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江逸將【未竟誓約】收回包里,動作不緊不慢。
他抬眼看了看陳子豪,以及他身后神情各異的隊友,無奈地攤了攤手,嘆了口氣:
“唉,要吃飯的嘛。”
迎著陳子豪復雜的目光,江逸神色坦然,語氣平靜得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就算我一無所有了,也得活著啊。”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像一座大山,瞬間壓在了陳子豪的心頭。
他所有的質問、不解、惋惜,都被這三個字堵了回去,化作了無聲的震撼。
活著。
多么簡單,又多么沉重的詞。
陳子豪的大腦一片空白,江逸那沙啞的嘶吼還在耳邊回蕩,與眼前這張清秀平靜的臉形成了劇烈的反差。
他忽然明白,自己錯了,錯得離譜。
他一直以為,江逸寫那些甜膩的口水歌,是為了錢,為了迎合市場,是一種對才華的浪費和對藝術的背叛。
可《一無所有》這首歌,像一面鏡子,照出了他想法的淺薄與可笑。
這不是一首炫技的歌。
它的和弦簡單到任何一個初學者都能彈奏,旋律也并非多么華麗繁復。
但這首歌里蘊含的力量,卻像一把淬了火的尖刀,能毫不費力地剖開聽者最堅硬的偽裝,直抵靈魂深處。
子豪猛然想起了自己樂隊正在錄的那首歌。
他們同樣用了嘶吼的唱腔,還用了更復雜的樂曲編排,試圖表達自己的憤怒與力量。
可歌曲中的憤怒來自何處?力量的根源又是什么?
陳子豪一時有些迷茫。
他意識到,正都是為了他掩飾自己內心中的一無所有。
于是模仿,拼湊,擺出一副搖滾的姿態。
實際卻是為了搖滾而搖滾,如同一群穿著大人衣服的小孩,揮舞著木劍,叫囂著要征服世界。
而江逸呢?
陳子豪看著他,仿佛看到了一個渾身浴血的戰士,從一片廢墟中站起。
他手中的不是華麗的寶劍,只是一根從泥土里拔出來的、沾著血與土的木棍。
可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讓所有手持木劍的孩子噤若寒蟬。
因為他經歷過真正的戰斗。
《一無所有》這首歌,就是他戰斗的證明。
這首歌里的每一個字,每一個音所表達的,不是虛無縹緲的憤怒,而是在物質極度匱乏、精神卻無比自由的狀態下,一個年輕人最真實的迷茫、渴望與吶喊。
這才是真正的搖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