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洲市機場的值機柜。

夏初的陽光從落地窗潑進候機大廳，反射在打著蠟的地磚上，亮得人有些瞇眼。

“藍鴿派！是藍鴿派主唱耶！”

第一個認出的人是一個背著書包的小女孩，聲音清脆響亮，在大廳里炸開了。

陳默剛從機場入口進來，正低頭把那只被摁變形的帆布包拍一拍。聽到藍鴿派就在附近，突然警惕起來，條件反射地抬頭。

藍鴿派竟然跟陳默是同一班飛機回北城市，藍山和派派果然悄咪咪走在沉默身后。

結果，五個小姑娘像旋風一樣朝他沖來，完全無視他身旁的那對“正版藍鴿派”。

“哇啊啊是你！你就是周五在《歡樂大本營》壓軸唱跳科目三那個，對不對！我媽媽說你長得特別正氣——”

“你今天穿得也好帥！這件襯衫是班尼路的嗎？跟我哥哥同款誒！”

“我爺爺在看你電視的時候都說你是新一代周華健！”

“哥哥，你寫歌還會唱，還長得帥，你是不是組合里的主唱啊？！”

陳默：“？”

藍鴿派：“？”

藍山整張臉像剛剛吞下生芥末一樣，青綠青綠的。他張嘴想說什么，卻被一個阿姨突然從旁邊暴力推開，并扯了話頭。

“哎呀，小伙子！陳默！”阿姨臉上是掩不住的驚喜，“你我認識你啊！我昨天晚上還在看《歡樂大本營》——你是那個一唱歌就全場安靜的小伙子對吧？我們都覺得你最帥氣！”

她身后的小孫女還在啃一根透明的棒棒糖，大眼睛滴溜溜地盯著陳默。

阿姨用力推了她一把：“慧慧，你還不快點讓小哥哥給你簽個名？”

陳默一時間有點懵，沒想到第一波路人緣居然來自廣場舞屆。

他正想著要怎么報答粉絲的厚愛，突然——

一群小學生也不知從哪兒鉆出來，指著手里一疊厚厚的暑假作業封面背面白色的部分：“哥哥哥哥，快簽名！我們老師說寫實事熱點可以加分！你紅了！”

藍山鼻子差點氣歪了。

陳默把筆捏在手里，突然轉頭看向一旁的藍鴿派，嘴角揚起一個非常、非常賤的笑容：

“孩子們，哥哥我馬上就要代言牙牙壯牙膏了——吃完糖糖，一定要記得刷牙哦。”

剛剛搶來的代言，不在正主面前炫耀一下簡直是暴殄天物。

那幾個小女孩興奮得跳起來：“哇——牙牙壯！我也要買！”

“你笑起來好可愛！”

“像我家的小寵物兔子！”

其中一個綁著雙馬尾的女孩說得最認真，眼睛亮晶晶。

陳默一愣，心里突然就被暖了一下：“……我看起來像兔子？”

藍山臉上幾乎已經寫出“我今天必須犯罪”幾個字了。

派派站在一旁，偷偷瞟了藍山一眼，怯怯問：“我們要不要……主動簽點名？”

藍山冷笑：“簽你個頭！你看得出來她們不是來看我們的？”

這時，一個地勤小姐姐走了過來——身穿天藍色棉布制服，肩上別著白色刺繡的航空公司章，腳踩那種磨得發亮的黑色軟皮鞋。

她站在陳默面前，認真一鞠躬：

“陳老師，您好，請問是飛北城市的航班嗎？已經可以開始值機了，這邊為您優先處理。”

藍鴿派：“……”

陳默：“啊……老師？”

他一邊收下登機牌，一邊感受到藍山在背后射來毀滅性嫉妒光波。

藍山咬著牙，對著小姐姐喊：“我們才是藍鴿派，是雙人組合藝人！和他——”

他正要說“沒有任何關系”，結果小姐姐根本沒等他說完，偏頭看陳默：“這位陳老師也是你們組合的嗎？最近大家都說他才是真正的主角哦。”

“哈？”藍山快瘋了。

“我們跟他沒關系！”他吼出來，“有關系也只是……不熟的同事！”

小學生粉絲們一聽，立刻炸了鍋。

“人家就算不是你們組合的，也比你們出鏡率高啊！”

“節目里你們兩個加起來鏡頭都沒他多！”

“哥哥你們就是嫉妒他！”

小學神們你一言我一語，藍山的臉像青椒一樣綠。

就在這時，地勤小姐姐偷偷走到側邊，用座機撥了個電話，壓低聲音：

“喂，是登機區負責人嗎？……是這樣的，這位陳老師現在在公眾區引起了較大圍觀，有簽名拍照，比較影響秩序……他是不是可以申請升艙？嗯，我剛看了一下還有空位。”

很快，消息回傳——批準升艙。

小姐姐喜笑顏開，把登機牌一換：“陳老師，我們為您調換到了前艙。這樣您就可以安靜休息，不會被打擾啦。等會兒會有我們的工作人員帶領您去VIP休息室休息，等待登機。”

藍鴿派兩人：“……”

“那我們呢？”派派小聲問，臉色蒼白。

“當然！頭等艙還是有空位的，您要升級只要補一下差價就可以了，票價是——”

小姐姐報了個價格，那時候的頭等艙可是貴得離譜，一張票相當于一個普通打工人兩個月工資。

藍山翻了個白眼，但為了要面子撐場子，還是狠狠刷卡。

“我們也要頭等艙！”

臨登機前，粉絲們還不死心，圍著陳默拍合照，一邊用相機拍照片一邊嚷著：“哥哥再唱兩句好不好？”

“你真的不是藍鴿派的嗎？我們一直以為你是他們新的主唱！”

陳默笑了笑，調侃道：“我不是他們主唱。我是獨立藝人，寫歌唱歌都一個人干。”

幾個小粉絲一起鼓掌：“哇！哥哥你會寫歌！太厲害了！”

藍山推搡了一下陳默：“你快走吧，別擋路中間。”

陳默得意地朝藍山壞笑。

剛坐進貴賓休息室，陳默還在調整氣息，就聽見隨身攜帶的諾基亞一聲響起。

他拿起來一看——是一個不認識的號碼。

接通后，對面傳來一陣小小的迷惑：

“喂？你是誰啊？”

“我是陳默，你是誰？”

“我是林依依……怎么是你的電話？”

陳默：“？？？”

林依依？不是應該正在東京拍攝《少女視覺》夏季特別企劃嗎？

她怎么突然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