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被騙了七千多塊錢以后,我每天都握著手機,沉默了片刻,才“嗯”了一聲。張耀耀,這個名字像一根刺,扎在我剛剛愈合的傷口上。
七千多塊錢,對于一個在珠三角流水線上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地掙著微薄工資的農民工來說,幾乎是我省吃儉減用兩個月的積蓄。
這筆錢,原本是我想給家里添置一些新家具,或者拿出來給父母買點禮物,比如衣服之類,沒想到一夜之間就沒了。
如今,卻像一陣風,被一個叫“李愛明”的假警察,和我那所謂的“朋友”張耀耀,吹得無影無蹤。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我在心里反復咀嚼著這句話。
我認為在外面闖蕩了這么多年,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
工廠的流水線、工地的塵土飛揚、城市里的燈紅酒綠,我都見識過。
我以為自己的心已經磨礪得像一塊粗糙的石頭,堅硬而麻木。
可沒想到,在生我養我的故鄉,在那些我以為最熟悉、最可信的鄉鄰之間,竟然會栽這樣一個跟頭。
那件事的每一個細節,都像電影慢鏡頭一樣,在我腦海里回放。
從張耀耀那個充滿誘惑的電話,到蘇晟的“現身說法”,再到那個神通廣大的“李警官”,最后是微信被拉黑、電話失聯的瞬間,張耀耀那張從興奮到絕望的臉,我至今記憶猶新。
我至今還記得,在威寧刑偵大隊里,當警察查證出“李愛明”這個名字和身份證號全是假的時,張耀耀癱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強哥,如果我當初聽你的……”
我當時沒有過多責備,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張耀耀比我更難受,畢竟,騙走的錢里,有六千多是蘇晟父母的錢,還有張耀耀朋友的錢。
如今,張耀耀背上了沉重的債務,不得不再次遠走他想他鄉不過快過年了
我嘆了口氣,將手機放在一邊,我走到窗邊,看著一片漆黑的農村,感覺自己就像其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我想起了王雅欣,那個和我在深圳電子廠一個車間工作的四川女孩,性格活潑開朗大方。
櫻桃小嘴,劉海發,要不是提前一個月回家,那么我們現在一定無比幸福,不會感到如此的孤單,不過罷了。
我打開拼多多,漫無目的地劃著屏幕,這個App充斥著廉價的商品和夸張的廣告,但有時也能給我帶來一絲慰藉。
我看到一個“附近的人”的推薦,鬼使神差地,我點開了。
一張張陌生的面孔滑過,大多是些衣著光鮮的年輕人,與我這個滿身汗味的打工者格格不入。
我停了下來,看到一個頭像。那是一個女孩的側臉,陽光灑在她的發梢,眼神清澈,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憂郁。
照片里的背景,似乎是威寧的某個山頭,熟悉的輪廓讓他心里一動。他猶豫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懸停,最終還是發了過去。
“美女你好!”
發送成功的那一刻,我有些后悔,覺得自己像個不懷好意的登徒子。
然而,幾秒鐘后,手機“叮”地一聲,屏幕亮起,對方回復了。
“同好!你是哪位?”
看到回復,我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我深吸一口氣,手指有些顫抖地敲打著屏幕:
“很高興認識你,我叫龍德強,威寧鹽倉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對方幾乎是秒回,發來一個可愛的表情包,然后寫道:“我叫張蘭,也是威寧鹽倉的,我是新發村新坪組的。”
我愣住了。新發村新坪組?鹽倉鎮我再熟悉不過,但這個名字,我確實沒聽說過。我沉默了片刻,指尖在屏幕上跳躍:
“那你現在在哪里上學呢?你這個名字,我沒有聽說過,你們院子里我基本上都認識!”
對方這次沒有立刻回復,過了大概半分鐘,才發來一條信息:“我知道你是誰?我還去過你家,不過現在我在貴陽讀職校!”
“那我印象中不知道,可能你去我家的時候,我沒有在家吧!畢竟我常年在外地,所以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回復道,心里卻充滿了疑惑。
“這個很正常,那你現在在哪里?”對方問道。
看著這條信息,我覺得這個女孩似乎并不簡單。我決定試探一下,便問道:“好嘛!那你今年多大了,你應該有男朋友吧!”
“我今年21歲目前還是單身,我從小在威寧長大,你不知道我很正常。但是我認識你的妹妹和弟弟。”對方回復道。
“你弟弟叫龍德玉,你妹妹叫龍德秀,我猜的沒錯吧!”對方再次回道。
這下,我徹底懵了。對方怎么會知道我弟弟妹妹的名字?
這絕不是巧合。我強裝鎮定,回復道:“沒想到你比我還要了解我自己,看來你對我用心良苦啊!而我對你卻一無所知!”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我們不是認識了嗎?我姐姐叫張敏,二姐叫張艷,我爸媽在威寧做環衛工。現在知道了吧!”對方的信息像剝洋蔥一樣,一層層揭開真相。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張敏、張艷、張蘭……環衛工……新發村新坪組……
一個模糊但逐漸清晰的形象在我腦海中浮現。我想起來了,村里是有這么一戶人家,姓張,家有三個女兒。
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環衛工人,因為家里窮,大女兒和二女兒很早就出去打工了,最小的女兒叫張蘭,據說讀書不怎么好,初中畢業就去貴陽上了個職校。
原來是她!
我的心跳莫名地加速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也許是因為這個女孩對我似乎了如指掌。
讓我感到一絲好奇,又或許是在我最失意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個來自家鄉的、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給了我一種奇妙的慰藉。
我們就這樣聊著,從家鄉的瑣事,到各自的生活。
我驚訝地發現,張蘭雖然只有21歲,但說話很有條理,而且對他充滿了善意。
我把自己的遭遇——被騙錢的事,不經意間提了一句。
我沒有刻意渲染自己的可憐,只是當作一個普通的煩惱說出來。
沒想到,張蘭立刻回復道:“德強哥,你別難過了。錢沒了可以再掙,人被騙了,就當是買了個教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反復咀嚼著這句話,一股暖流涌上心頭。
在我最需要安慰的時候,這個素未謀面的女孩,用一句充滿哲理的話,輕輕撫平了我內心的焦慮。
從那天起,我們的聊天變得頻繁起來,我發現自己開始每天期待手機亮起,期待看到張蘭發來的消息。
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了這個女孩,喜歡她的開朗,喜歡她的真誠,喜歡她那種未經世事污染的純粹。
而張蘭似乎也對我很有好感,她會分享她在學校里的趣事,會問現在在家農活累不累,會叮囑我按時吃飯。
一天晚上,張蘭突然發來一條信息:“不過我打算不讀書了,我現在在家。”
我心里一緊,連忙追問:“那你怎么不讀書呢?你現在是讀書的年紀,雖然讀書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讀書是最好的出路!”
“讀書太累了,所以沒有去讀書,現在在家!”張蘭回復道。
我看著這條信息,心里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這明擺著就是給我一個機會嗎?一個可以見面、可以進一步發展的機會。
我的心跳加速了,手指在屏幕上猶豫了許久,終于鼓起勇氣敲下了一行字:
“我也沒有女朋友,要不我們談戀愛如何?有機會我們出來見見面聊聊好不好?”
信息發送出去后,我緊張地盯著屏幕,仿佛能聽到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
幾秒鐘后,手機“叮”地一聲,屏幕亮起。
“那你什么時候有時間我們出來見見面,正好這段時間我都有時間,要不明天我們見面怎么樣?”
看到回復,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嘴角不自覺地揚起。我回復道:“OK,那就明天!但是你不能放我鴿子啊!”
“你放心,一定不會!”
那一晚,我幾乎沒怎么睡,腦子里全是張蘭的樣子,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我已經在腦海里預演了無數遍。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了,平時從不講究的我。今天破天荒地認真洗漱、刮胡子,還從行李箱里翻出一件看起來還算干凈的白襯衫換上。
我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笑,覺得自己有點傻,但又忍不住興奮。
一切準備就緒后,我從家里出發,走了十分鐘左右,來到村口的小白巖打車。
真巧,我剛站定,一輛從板底來開往威寧縣城的客車就緩緩駛來。
我招了招手,車停了下來,我上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車窗外的風景飛速倒退,熟悉的山巒、地里,村莊,此刻都變得不一樣了。
我的心情也像這行駛的客車一樣,充滿了期待和忐忑。
我想,這大概就是戀愛的感覺吧,甜蜜又讓人緊張。
半個小時后,客車到達了威寧鳳山客運站,我下了車縣城的喧囂撲面而來,與鄉村的寧靜截然不同。
我打了一輛出租車,報了“街心花園”這個地名,便坐了進去。
“師傅,麻煩開快一點,我趕時間。”我有些著急地說。
“好嘞,坐穩了!”司機師傅爽快地應道。
出租車在縣城的街道上穿行,我透過車窗,看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街邊的店鋪,來來往往的人群,一切都顯得那么鮮活。
我掏出手機,給張蘭發了一條信息:“我到縣城了,現在在哪里?”
電話很快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溫柔而優雅的聲音:“你到縣城了嗎?現在在哪里?”
我強壓住內心的激動,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我現在在和睦家醫院這里!”
電話那頭傳來輕笑聲:“我現在剛從橋邊飯店這邊,你等我一下,馬上就過來了,十分鐘左右!”
“好,我等你。”我掛了電話,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
我站在和睦家醫院門口,不停地張望著。十分鐘后,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的女孩從遠處款款走來。
她比我想象中還要漂亮,身材高挑,長發飄飄,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
當她走近時,我才看清她的臉,五官精致,皮膚白皙,正是照片里那個讓我心動的女孩。
“張蘭?”我有些不確定地喊了一聲。
“嗯,龍德強哥,你好!”張蘭微笑著點頭,眼神清澈而友善。
兩人并肩走在街上,張蘭似乎很熟悉縣城的路線,她主動帶路。一路上,
她遇到了不少熟人,都會熱情地打招呼:“張蘭,出來玩啊?”“
蘭蘭,跟你一起的是誰啊?”
每到這時,張蘭都會大方地介紹:“這是我朋友,龍德強。”
我則有些拘謹,只是微笑著點頭,心里卻有些失落。
我在這座縣城里呆過一年,卻一個熟人都沒有,而張蘭,一個剛從貴陽回來的女孩,卻似乎認識每一個人。
這種強烈的對比,讓我感到了一絲自卑。
我們慢悠悠地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會展中心的人民公園廣場。
剛到廣場邊,張蘭的手機突然響了。她掏出來一看,臉色微微一變,接起了電話。
“喂,媽……嗯……我知道了……我現在在街上……什么?讓我回家做飯?……可是我現在跟朋友在一起啊……知道了,知道了,我馬上回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嚴厲的女聲,我雖然聽不清具體內容,但能感覺到那是張蘭的母親。
掛了電話,張蘭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對不起啊,德強哥,我媽讓我回家做飯,她說她馬上就到家了。”
我心里有些失落,但還是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那你現在打算回去嗎?其實你現在回去可以的,畢竟你媽媽也是對你好。”
張蘭看了看手機,又看了看我,像是做了什么決定,然后搖了搖頭說:“沒事的,不用管。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玩一天的嗎?我媽那邊我回頭跟她解釋。”
我心里一暖,覺得這個女孩真是個性情中人。他點點頭,說:“那我們去看電影吧?前面就有一家電影院。”
“好啊!”張蘭爽快地答應了。
我們來到一家名叫“佳億”的電影院,選了一部正在熱映的愛情片。
電影里男女主角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讓龍德強看得心不在焉,我的注意力全在身邊的張蘭身上。
我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洗發水香味,能感覺到她偶爾投來的溫柔目光。
這種近距離的接觸,讓我心跳加速,手心冒汗。
電影散場后,兩人來到附近的泰豐園逛。這是一個集餐飲、娛樂于一體的商業廣場。
我們找了一塊草坪坐下來,夕陽的余暉灑在張蘭的臉上,為她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美得不像話。
我鼓起勇氣,輕輕地牽住了張蘭的手。她沒有反抗,只是反手握得更緊了。
我又試探著,張開雙臂,將她擁入懷中。張蘭也沒有躲閃,順從地靠在他的胸前,雙手環住了我的腰。
那一刻,我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我聞著她頭發上的清香,感受著她身體的溫暖,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滿足。
我覺得,自己被騙的那七千塊錢,或許真的像張蘭說的那樣,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我們在草坪上坐了很久,聊了很多。從彼此的童年趣事,到對未來的憧憬。
我們發現,張蘭雖然只有21歲,但想法很成熟,而且對我充滿了崇拜和依賴。
而張蘭也發現,我雖然學歷不高,但為人踏實、善良,而且經歷豐富,很有男人味。
天色已黃昏兩人往威寧城區方向走,一個小時后,我們來到了威寧四中門口。
我想起了自己的妹妹龍德秀,她就在威寧來玩,于是我掏出手機,給妹妹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了,妹妹有些疑惑地問:“哥,你打電話給我什么事?”
我強忍著激動,故作鎮定地說:“你哥我找到女朋友了,現在在四中這邊,你現在在哪里?”
妹妹在電話那頭愣了一下,然后驚訝地問:“什么?你找到女朋友了?真的假的?你別騙我啊!”
“千真萬確!不信你看!”龍德強說著,把手機轉向旁邊的張蘭,讓她跟妹妹打個招呼。
張蘭大方地對著手機說:“德秀妹妹你好,我是張蘭。”
妹妹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充滿了不可思議:“哇!真的是你啊哥!那你等著我,我馬上出來!”
掛了電話,我和張蘭在四中門口等著。不一會兒,妹妹龍德秀,從會展中心過來,看到我們,臉上寫滿了驚訝和好奇。
她上下打量著張蘭,然后對龍德強說:“哥,你眼光不錯嘛!嫂子長得真好看!”
張蘭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臉微微泛紅。
龍德秀提議道:“哥,嫂子,既然你們都在這兒了,不如去會展中心吧,我請你們喝奶茶看電影!”
“那太破費了。”我說。
“沒事,你妹我不差這點錢!”
龍德秀拉著張蘭的手,親熱地說,“嫂子,走,我帶你去喝好喝的!”
就這樣,三個人一起來到了會展中心,龍德秀果然兌現了諾言,請他們喝奶茶,又買了電影票。
看電影的時候,龍德秀看了半個小時,就找借口說家里有事,提前回家了。
“哥,你們好好玩,我走了啊!”龍德秀臨走時,還對我擠了擠眼睛,一副“我懂”的表情。
我知道妹妹是給他們留空間,心里有些感動。電影散場后,天已經完全黑了。
張蘭的手機又響了,還是她母親。這次,母親的態度很堅決,非要她帶我回家見一面,說有話要當面談。
無奈之下,我只好打電話給自己的母親,說明了情況。
母親聽后,立刻說:“你爸就在縣城,我讓他去找你!你讓他過去見見人家姑娘,這事兒得認真對待!”
掛了電話,我和張蘭在電影院門口等著。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他父親來到村路口小白巖打車趕到了。
父親看到他們,有些局促,但眼神里充滿了關切。
“爸,這是張蘭。”我介紹道。
“叔叔好。”張蘭乖巧地打招呼。
“嗯,好,好。”父親點了點頭,有些拘謹。
父親決定親自去張蘭家,表示尊重。
于是,張蘭和我在前面帶路,我們一路同行去她家,夜色中,一行人朝著張蘭家的方向走去。
張蘭家住在威寧三小下來的一個老舊小區里,沒有電梯,樓梯狹窄而昏暗。
當我們爬上三樓,敲開房門時,一股飯菜的香味撲面而來。
開門的是一位中年婦女,身材瘦小,但眼神銳利,一看就是張蘭的母親。
張蘭的父親也走了出來,是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很老實。
“叔叔阿姨,晚上好。”我有些緊張地打招呼。
張蘭的母親沒有立刻回應,而是上下打量著我,從我的穿著到我的表情,似乎想從我身上看出些什么。
這種審視的目光,讓我感到很不自在。
“你就是龍德強?”張蘭的母親終于開口了,聲音不大,但很有分量。
“是的,阿姨。”我點點頭。
“你們既然選擇在一起了,那我們也不想說什么,只要求你對她好就行。”張蘭的母親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地說。
張蘭的父親也開口了,聲音有些沙啞:“你們兩個在一起,都不告訴我們,但現在你們在一起了,要好好對她好。”
我連忙點頭:“叔叔阿姨,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對張蘭好的。”
這時,我的父親也走了上來,他拍了拍龍我的肩膀,用當地方言叫著我的乳名說:“雅各,既然你們兩個在一起了,就好好在一起!”
張蘭的母親再次看向我,語氣緩和了一些,但依然帶著審視:“雅各,你真的喜歡我家張蘭嗎?她可能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做什么都反應比較慢,腦子有時候也轉不過彎。如果你真心跟她在一起,那么對她要有耐心。”
聽到這話,我心里咯噔一下,我這才注意到,張蘭確實有些與眾不同,她雖然漂亮,但眼神里總帶著一絲迷茫和不自信。
我想起張蘭之前跟我說過,她因為讀書跟不上,才從貴陽回來的。
我鄭重地點點頭:“阿姨,我一定對張蘭好的。只要她不背叛我,不欺騙我,那么我一定對她好!”
張蘭的母親又轉向張蘭,問道:“你真的愿意跟雅各在一起嗎?愿意和他一起吃苦嗎?”
張蘭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堅定,她用力地點了點頭:“我真的愿意和龍德強在一起,一輩子都和他在一起,我真的喜歡他。”
看到兩個孩子都這么坦誠,雙方父母對視了一眼,眼神里都流露出無奈但又成全的神情。
他們知道,兒女的戀愛是自由的,終究要由他們自己做主。
只要兩個孩子真心相愛,他們作為父母,也只能祝福。
由于時間已經很晚了,不好找車回鹽倉,新發村海坪組的車了。
張蘭的母親便打電話給她們家族的一個阿姨來接我們。這個阿姨叫王佳音,是張蘭的三嬸。
一個小時后,張蘭三嬸開著車來了,她看到張蘭跟一個我們在一起,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什么也沒說。
上了車后,車子發動,往板底方向行駛。出了威寧城,馬路兩旁便是一片漆黑,只有車燈照亮著前方狹窄的國道326。
大概一個小時左右,車子到了我家的門口,張蘭三嬸把車停下,看到張蘭跟著我們下車,她終于忍不住問道:“張蘭,你是去他家的嗎?”
張蘭點點頭,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是的。”
張蘭三嬸聽了,無奈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然后開車揚長而去。
車子開走后,院子里突然熱鬧起來,我的后姐夫、姐姐、妹妹她們都來了,手里還提著大包小包的煙花和鞭炮。
他們看到張蘭,都熱情地圍上來,七嘴八舌地打招呼。
“德強,可以啊,這么快就帶女朋友回來了!”
“嫂子長得真俊,德強,你有福氣了!”
很快,寨子里跟我關系好的人也聽說了消息,紛紛趕來。
張虎、蘇晟、李龍,還有我姐夫的姐夫張清,一下家里坐滿了人。
大家都是來為我慶祝脫單成功的,為了慶祝,我把家里的音響打開,震耳欲聾的音樂響徹整個村莊。
有人唱歌,有人跳舞,有人喝酒,有人聊天,熱鬧非凡。
一直折騰到夜深凌晨,客人們才三三兩兩地散去。
送走最后一個客人,我疲憊但幸福地坐在院子里。
張蘭依偎在我身邊,抬頭望著滿天繁星,輕聲說:“德強哥,謝謝你。”
“謝我什么?”我問。
“謝謝你愿意接受我,愿意跟我在一起。”張蘭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哽咽,“我知道我可能不夠好,反應慢,也不聰明。”
我緊緊握住她的手,認真地說:“在我心里,你最好。張蘭,我們以后好好在一起,好好過日子。”
張蘭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沒有再說話。夜風吹過,帶來一絲涼意,但他們的心卻是溫暖的。
我和張蘭的戀愛,在村里傳為一段佳話,對于我來說,這段感情來得有些意外,卻又像是命運的安排。
我常常想,如果不是被騙了那七千塊錢,如果不是在家感到孤獨,如果不是鬼使神差地在拼多多上加了張蘭的微信。
我或許還像一艘迷失在茫茫大海上的小船,找不到方向。
雖然我現在和張蘭在一起了,但我不知道怎么向遠在深圳的王雅欣交代。
這時時刻刻的絞盡腦汁的浮現在我腦海里,家里人道以為,我現在可以過得心安理得的生活,可是誰會明白我這種心酸和無奈。
每天晚上和王雅欣聊天,都是等張蘭睡著了才敢聊天。
然而王雅欣開始懷疑我,她懷疑我是不是有女朋友或者有老婆了。
我們在微信聊天中吵過很多次架,她總是說,我自從回家后,對她漠不關心,可是我這段時間很無奈。
白天還要出太陽了還要去干農活。晚上呢?張蘭又在我身邊。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對張蘭就沒有那那么的喜歡,畢竟她來我家后,好吃懶做,不幫我媽媽做家務。
在家純屬像千金大小姐一樣,吃飯也比較挑食,我和王雅欣在一起的時候,她為了給我做飯偷偷買電磁爐和電飯煲回宿舍偷偷做。
她做的美食,讓人難以忘懷,手藝不但精湛而且人還長得漂亮,上班能力也強,不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