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公子！你真的來恒山尋妻了。”

令狐沖身后閃出一個十八九歲的清秀姑娘，正是秦絹。

跟她站在一起的，還有個二十來歲的圓臉姑娘，笑容可掬，卻是與她情同姐妹的鄭萼。

東方慶點頭道：“我不跟出家人打誑語。”

鄭萼好奇地看著這個姐妹眼中的奇人、怪人，若不是提前知道他的一些事跡，此時定將他視作上門挑釁的登徒子。

“東方公子，恒山乃佛門凈地，怎么可能藏著你妻子？”鄭萼道，“若傳出去，恒山派百年清譽豈不是毀在你手上？”

“清者自清。”東方慶道，“若是定閑師太在乎虛名，就不會把掌門之位傳給一個年輕男子。”

他頓了頓，又道：“若是令狐掌門在乎恒山清譽，便不會同意近千旁門左道之徒，住在通元谷，還美其名曰「恒山別院」。”

東方慶再次凝視令狐沖，道：“何謂別院？權貴富戶養外室的地方，謂之別院。”

“恒山派豈是藏污納垢之地？”

此話一出，令狐沖遽然色變，群尼亦是神色不安。

俗話說，和尚廟對著尼姑庵，沒事也得有事。安扎在通元谷里的江湖群豪，一直是她們的心病。

令狐沖繼任掌門那日，面對嵩山派阻撓，有少林武當兩派掌門壓陣，還能說是事急從權。

可如今過了那么多日，通元谷內還在日日酒肉。不說江湖上的風言風語，恒山內部也有異議，其中最具代表的便是俗家弟子鄭萼與秦絹。

只不過令狐沖積威甚重，又著實有大恩于恒山，門內才暫時風平浪靜。

東方慶與秦絹一路同行至恒山，分別之際，他曾言這次到訪要“帶走谷內群豪”。

秦絹頗為欣喜，回來便與鄭萼商議。方才鄭萼搶了掌門的話，便是為了引出“恒山清譽”這個話題。

見恒山眾人鴉雀無聲，東方慶又道：“那些武林人士都是令狐掌門的至交好友，你們不好開口驅逐。

“曲非煙和劉芹，都曾受過定逸師太恩惠，遂托我處理此事，免得流言蜚語擾了佛門清修，對不起仙去的師太。

“來見性峰前，我已經把群豪遣散，諸位師太可以安心了。”

此話一出，不僅鄭萼、秦絹，儀和、儀清乃至儀琳，聽了均面露喜色，這位東方公子，實在是幫恒山解決了一個老大難問題。

東方慶又道：“我所作所為卻不是出于俠義，只望這點微薄的舉動，能夠讓我有機會，問諸位每人三四個問題，很過分嗎？”

鄭萼當即抱拳一禮道：“東方公子大義，我愿第一個接受詢問。”

秦絹也說：“我已經被公子問過了，公子行事守禮、磊落，并無不良之舉。”

群尼心中大慰，齊齊看向令狐沖，等他定奪。

令狐沖生性灑脫，做事由著性子來，見門下弟子此時的態度，便知自己無意間做了一件大錯事。

他當即轉身，向群尼抱拳，深深一躬道：“令狐沖行事孟浪，傷了恒山清譽，我在這里向各位師太賠罪。”

“掌門！”群尼忙還禮，道，“事情已經過去，你也別放在心上。”

令狐沖又轉過身來，對東方慶抱拳，道：“感謝公子仗義出手。不過詢問一事，我仍覺得不妥。”

東方慶默默地看著他。

只聽他道：“通元谷一事我已有錯在先。若今日再答應公子尋妻，豈非一錯再錯？”

群尼聽了，均點頭稱是。

鄭萼和秦絹相視一眼，她們有心幫忙，卻也知此事強求不得。

砰——

一柄黑劍重重插在兩人之間。

“兩個大男人，行事怎的如此婆婆媽媽？”曲非煙道，“這事若是依著定逸師太的性子，你們猜會怎么處理？”

定逸師太是儀琳的師傅，外剛內和，脾氣雖然暴躁，心地卻極善良。當初在劉正風家，便是她出面護著曲非煙。

她若是在，場面定不會那么溫吞。

曲非煙道：“當然是先打一架再說啊！江湖江湖，不打打殺殺，還能叫江湖嗎？”

東方慶知其意，便不再說話，把場子交給她。

說到打架，如今的恒山著實沒幾個怕的，一是令狐沖的劍法，可以說是獨步武林，二是恒山劍陣，經過石壁劍招和獨孤九劍的改良，威力大增。

“打便打！”儀和持劍跳出來，道，“我先與你打。”

“你不行！”曲非煙搖搖頭，道，“如今的恒山，除了令狐沖，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儀和是定逸師太的大弟子，武功在二代弟子中，是數一數二的存在。脾氣卻與其師如出一轍，天生暴躁易怒。

她怒道：“小丫頭，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恒山劍法。”

說著，剛要出招，一根厚重的無鋒大鐵劍，驀然出現在她身前一尺的地方。黑黝黝的劍身，仿佛剛從火里面拿出來，散發著灼人的氣息，讓她動彈不得。

曲非煙道：“儀和姐姐，定逸師太是我尊重的恒山前輩，今日之戰，我只與令狐沖比。”

轉頭又對令狐沖道：“當年我爺爺救過你的命，今日阿慶又為恒山解決了一大難題，于情于理，這一戰你也應該接下。”

說著，她放下劍，儀和如從火爐中逃出來一般，頓覺渾身清爽。知道自己與這小丫頭相差甚遠，默默退了下去。

令狐沖詫異地看著她，短短幾年不見，她的武功精進速度，竟然不下于自己。

他先學獨孤九劍，再練吸星大法，連番奇遇才有了今日的造詣，曲非煙又是哪里學來的一身霸道的功法？

令狐沖自不會懼她，相反，比武才是最理想的解決之道。

他問道：“既然如此，我便與你一戰。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

“我贏了，你便讓阿慶詢問恒山女弟子幾個問題；同時，承認自己是天下第一負心薄幸之人。”

“啊？！”儀琳驚訝地捂住嘴巴，曲丫頭當真要這么做。

其他人也面露訝色，難道這個小姑娘也傾心于掌門師兄？

令狐沖聽到“負心薄幸”四字，又見儀琳驚訝的表情，想起小師妹、任盈盈，甚至藍鳳凰，臉上閃過一絲痛苦。

“我答應你。”他點點頭，道，“若是你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