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災(zāi)情疑云,揪出內(nèi)鬼
- 楚風(fēng)狄骨共長安
- 軒轅皇神
- 3228字
- 2025-07-30 15:04:01
破廟的燭火被穿堂風(fēng)卷得忽明忽暗,張謙舊部的供詞攤在缺角的木桌上,“三皇子趙鈺”五個字被雨水洇得發(fā)皺,墨跡像極了當(dāng)年沈氏賬本上未干的血痕。蘇挽月用炭筆在紙上畫著關(guān)系圖,二皇子、李嵩、王啟年、哈赤……這些名字像藤蔓一樣纏繞,最終都指向同一個名字——趙鈺。
“他藏得夠深。”蕭承煜坐在火堆旁擦拭著驚鴻哨,金屬表面映出他冷沉的側(cè)臉,火光在他下頜的棱角上跳動,“三年前黃河決堤,他以‘賑災(zāi)’為名斂財百萬,當(dāng)時就有御史彈劾他挪用糧款,卻被二皇子頂了罪。”
蘇挽月指尖敲在“黃河”二字上,炭灰簌簌落在供詞上。她想起沈氏臨終前攥著的那半塊黃河河工令牌,邊緣刻著的“沈”字被磨得發(fā)亮——母親的娘家本是黃河邊的糧商,當(dāng)年因“賑災(zāi)糧霉變”被抄家,外祖父在獄中咬舌自盡,死前喊的最后一句話是“三皇子手里有賬本”。
“這絕不是巧合。”她抬頭看向蕭承煜,眼中的光比火塘里的火星還亮,“三皇子想借災(zāi)情鏟除異己,我們就從這里撕開他的偽裝。就像我前世查過的連環(huán)案,兇手總在同一個地方露出馬腳。”
話音剛落,綠竹渾身濕透地掀簾闖進來,雨珠順著她的發(fā)梢滴在泥地上,砸出一個個小坑:“小姐!京里傳來急報,江南暴雨成災(zāi),三皇子已自請前往賑災(zāi),還說……還說要您同去,說您熟悉糧務(wù)。”
蘇挽月捏著炭筆的手猛地收緊,筆桿在掌心硌出紅痕。她幾乎能想象出趙鈺此刻的嘴臉——定是笑得像只無害的狐貍,心里卻盤算著如何把她埋進江南的泥沼。“他這是想把我調(diào)離京城,好趁機動手。”她將供詞折成小塊塞進靴筒,“正好,我也想去江南看看,當(dāng)年我外祖父的冤案,到底是誰一手造成的。”
三日后,賑災(zāi)隊伍在碼頭上整裝待發(fā)。趙鈺穿著素色錦袍,腰間系著塊羊脂玉佩,見了蘇挽月便拱手笑道:“有安國夫人同行,本王就放心了。江南百姓苦啊,可不能讓貪官污吏再中飽私囊。”
他的語氣溫和得像三月春風(fēng),眼底卻藏著算計的冰碴。蘇挽月回禮時,目光掃過他腰間的玉佩——那玉的質(zhì)地、雕工,竟與當(dāng)年抄沒沈家時,官差從外祖父書房搜走的“鎮(zhèn)災(zāi)玉佩”一模一樣。她指尖微微發(fā)癢,前世在證物室里,她總能通過細微的紋路比對,發(fā)現(xiàn)看似無關(guān)的證物間的聯(lián)系。
“三皇子仁心,臣婦佩服。”蘇挽月笑得滴水不漏,目光落在碼頭堆積的糧袋上,“只是這些糧袋看著有些蹊蹺,不如打開檢查一番?”
趙鈺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擺手道:“夫人多慮了,這些都是新米,戶部親自驗過的。”
蘇挽月卻沒動,只是盯著糧袋的針腳:“臣婦家里曾做過糧商,新米的糧袋針腳整齊,每袋都是三十六針。您看這些——”她指著其中一袋,“針腳疏密不一,明顯是二次縫補過的。”
趙鈺的臉色沉了沉,剛要呵斥,就見幾個災(zāi)民跌跌撞撞沖過來,為首的老漢抱著個奄奄一息的孩童,跪在趙鈺面前哭嚎:“皇子殿下救命啊!官府發(fā)的賑災(zāi)糧都是霉的!孩子吃了上吐下瀉,再這樣下去,我們都得死啊!”
孩童的臉燒得通紅,嘴角還掛著嘔吐物的殘渣。蘇挽月蹲下身,撥開孩童的嘴唇,一股刺鼻的硫磺味撲面而來。她心中一凜——這不是自然霉變,是用硫磺熏過的陳米,既能掩蓋霉味,又能讓米看起來更白,長期食用會中毒。
“怎么回事?!”趙鈺故作震怒,指著糧官道,“本王不是讓你嚴查糧質(zhì)嗎?”
糧官“撲通”跪地,篩糠似的發(fā)抖:“是……是屬下辦事不力,讓奸商摻了假!”
蘇挽月卻注意到糧官袖口露出的刺青——那是三皇子私衛(wèi)的標記,一朵隱晦的玉蘭花。她站起身,聲音冷得像江南的秋雨:“糧官大人袖口的刺青挺別致,臣婦聽說,三皇子的私衛(wèi)都有這個記號?”
糧官的臉瞬間慘白如紙,趙鈺厲聲打斷:“夫人不要節(jié)外生枝!當(dāng)務(wù)之急是救治災(zāi)民!”
“皇子說得是。”蘇挽月順水推舟,目光卻掃過糧官腰間的令牌,“不過這些霉米得封存起來,作為證據(jù)。另外,還請皇子下令,讓所有糧商到府衙登記,臣婦要親自核對賬目。”
當(dāng)晚,蘇挽月帶著綠竹和兩名暗衛(wèi),冒雨來到江南最大的糧商錢萬貫的府邸。錢萬貫是個矮胖的中年人,見了蘇挽月就哭窮,手指上的玉扳指卻閃著油光:“夫人明鑒,小的也是被糧官逼的!他說不摻假米,就燒了我的鹽倉!”
“是嗎?”蘇挽月把玩著茶盞,茶水映出他慌亂的臉,“可我聽說,您上個月剛給三皇子送了十箱黃金,還說‘江南的民心,就靠霉米換’。”
錢萬貫的胖臉猛地漲成豬肝色,剛要辯解,就見蕭承煜帶著賬房先生闖進來。先生捧著賬本,哭得涕淚橫流:“老爺,別瞞了!三皇子讓您在霉米里摻巴豆,等災(zāi)民腹瀉,就說是瘟疫,好趁機調(diào)兵入城!”
“巴豆?”蘇挽月猛地拍桌,茶盞里的水濺出,“難怪災(zāi)民上吐下瀉!你們不僅貪墨糧款,還想草菅人命!”
錢萬貫癱在椅子上,肥肉堆成一團:“是三皇子逼我的!他說只要事成,就封我做江南鹽鐵轉(zhuǎn)運使……”
正說著,趙鈺帶著侍衛(wèi)踹門而入,披風(fēng)上的雨水甩了滿地:“蘇挽月,你竟敢私闖民宅,誣陷朝廷命官!”
“誣陷?”蘇挽月將賬本扔在他面前,紙頁嘩啦作響,“這些交易記錄,還有你私衛(wèi)的供詞,夠不夠讓你身敗名裂?”
趙鈺見勢不妙,突然拔刀刺向蘇挽月,刀鋒帶著凌厲的風(fēng)聲:“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蕭承煜早有防備,揮劍格擋,兩劍相擊的火花照亮了趙鈺猙獰的臉。蘇挽月趁機吹了聲驚鴻哨,埋伏在府外的暗衛(wèi)一擁而入,瞬間控制了局面。趙鈺被按在地上時,還在嘶吼:“你們不能動我!我是皇子!”
“皇子也不能草菅人命。”蘇挽月蹲下身,看著他扭曲的臉,“你以為用霉米就能掩蓋黃河決堤的真相?當(dāng)年我外祖父發(fā)現(xiàn)你和河工勾結(jié),偷工減料,才被你滅口,對不對?”
趙鈺的瞳孔驟然收縮,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你……你怎么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蘇挽月站起身,雨水從屋檐滴落,敲在青石板上,“你以為燒了賬本就萬事大吉?當(dāng)年參與修堤的老河工,還有三個活著,他們都能認出你。”
次日清晨,蘇挽月將所有證據(jù)呈給聞訊趕來的欽差。趙鈺被押入囚車時,江南的災(zāi)民圍在路邊,扔過來的爛菜葉和石子砸滿了囚車。錢萬貫和糧官被斬首示眾,他們的家產(chǎn)被變賣,換成新米分發(fā)給災(zāi)民。
蘇挽月站在府衙的窗前,看著災(zāi)民們捧著新米泣不成聲,心里卻沒有半分輕松。她知道,趙鈺只是冰山一角,黃河決堤的背后,一定還藏著更大的陰謀。
“在想什么?”蕭承煜走進來,遞給她一件披風(fēng),“天涼了,別凍著。”
“我在想,當(dāng)年我外祖父為什么一定要查黃河決堤的事。”蘇挽月披上披風(fēng),指尖劃過冰涼的窗欞,“他只是個糧商,按理說不該摻和河工的事。”
蕭承煜沉默片刻,從懷中掏出一份卷宗:“我讓人查了,你外祖父年輕時在工部當(dāng)過戶部主事,負責(zé)過黃河修堤的錢糧。他發(fā)現(xiàn)的,可能不只是偷工減料那么簡單。”
卷宗里夾著一張泛黃的圖紙,上面畫著黃河堤壩的剖面圖,在一處不起眼的位置,用紅筆標著“軍械庫”三個字。蘇挽月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終于明白,為什么三皇子一定要置沈家于死地。
“這下面藏著軍械。”她指著圖紙,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fā)顫,“當(dāng)年二皇子和北狄走私的軍械,很可能就藏在堤壩下面!黃河決堤不是意外,是他們?yōu)榱搜谏w軍械庫的秘密,故意炸的!”
蕭承煜的眼神也沉了下來:“如果真是這樣,那我父親的死,恐怕也和這個軍械庫有關(guān)。”
雨還在下,敲打著窗欞,像是在為那些被掩蓋的真相哭泣。蘇挽月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她一定要查下去,不僅為了外祖父和母親,也為了所有被這樁冤案牽連的人。
“我們回京城。”她轉(zhuǎn)身看向蕭承煜,目光堅定,“三皇子雖然倒了,但他背后的人還在。我們得把這軍械庫的秘密,徹底揭開。”
蕭承煜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好,我陪你。”
馬車駛離江南時,蘇挽月掀開窗簾,最后看了一眼這片被淚水浸泡的土地。她知道,前路還有更多的荊棘,但她不會退縮。就像她常對自己說的,正義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她要做那個親手把正義帶到陽光下的人。
車窗外的雨漸漸停了,天邊露出一抹魚肚白。蘇挽月靠在車壁上,看著蕭承煜認真研讀卷宗的側(cè)臉,心里突然覺得無比踏實。無論未來有多少風(fēng)雨,只要身邊有他,她就有勇氣走下去。
而此時的京城,欽天監(jiān)的觀星臺上,李默正對著星圖冷笑。他手里捏著一封密信,上面寫著“軍械庫坐標已得,靜待時機”,落款是一個狼頭印記。一場更大的風(fēng)暴,正在悄然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