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煉器學院的玻璃窗，在合金鍛造臺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林野站在工作臺前，指尖撫過父親留下的破瘴槍——槍身的裂紋里還嵌著些深綠色的粉末，趙剛說那是迷霧森林特有的“腐心瘴“殘留物，當年父親就是帶著這槍從瘴氣最濃的區域殺出來的。

“發什么呆？“趙剛的聲音從鍛造爐后傳來，他正用長鉗夾著塊通紅的玄鐵砂，“第一課學'氣血淬火'，你的承影槍還差最后一道工序。“

林野回過神，將承影槍架在支架上。槍身的螺旋紋路在晨光里若隱若現，鈦合金導流槽里的異能抗性金屬泛著淡藍光澤——這是他根據趙剛批注的配比表，在實驗室熬了三個通宵才調好的合金。

“氣血淬火不是用真火，是用你們練體者的本源氣血。“趙剛把玄鐵砂扔進冷水，蒸汽“嘶“地騰起，“你父親當年為了讓破瘴槍適應腐心瘴，在槍管里灌注了整整三個月的氣血，槍身最后變成了暗紅色。“

林野深吸一口氣，按照《林家練體秘要》里的法子引導氣血。丹田處的溫熱感順著脊椎攀升，匯聚在右肩時突然停滯——氣血在槍尖凝聚成寸許長的白芒，卻始終無法滲入玄鐵砂的分子結構。

“不對。“趙剛敲了敲他的后腰，“氣血要像溪流繞石，不是洪水撞山。你太急于求成了。“他拿起破瘴槍，指著槍管上的螺旋紋，“看到這些紋路嗎？每道轉彎都對應著練體者的經脈節點，你父親是把自己的氣血循環刻進了槍身。“

林野盯著破瘴槍的紋路，突然想起自己設計承影槍時，在導流槽里加的鈦合金絲——那些細絲的排列完全依照人體的十二正經，此刻卻像堵塞的河道，讓氣血卡在了肘關節對應的節點。

“放松肩頸。“趙剛的聲音帶著回響，“想象槍身是你手臂的延伸，氣血要順著紋路走，不是硬沖。“

林野閉上眼睛，父親練體書上的話在腦海里浮現：“筋隨槍動，血隨筋行，槍人合一，方為至境。“他緩緩松開緊握槍桿的手指，任由氣血順著掌心的勞宮穴自然流淌，像初春解凍的溪水般滲入承影槍的紋路。

“嗤——“白芒突然鉆進槍身，螺旋紋路瞬間亮起淡紫色的光帶。林野能清晰地感覺到，玄鐵砂的分子在氣血包裹下重新排列，那些原本尖銳的棱角被打磨得圓潤，卻透著股更凝練的銳氣。

“成了！“趙剛的聲音里帶著笑意，“比你父親當年快了七天。“

林野睜開眼，看見承影槍的槍尖泛著層流動的紫光，原本暗紫色的槍身多了些細密的銀紋，像極了破瘴槍上的痕跡。他揮動長槍，槍身劃破空氣的聲音比之前低沉了許多，卻帶著種穿透一切的震顫。

“這叫'活槍'。“趙剛擦了擦手上的炭灰，“普通兵器是死物，活槍卻能跟著主人的氣血成長。你父親的破瘴槍到最后，能自動預警十里內的瘴氣。“

下課鈴響時，林野正用軟布擦拭承影槍。窗外傳來金屬碰撞的脆響，李響抱著塊燒得通紅的合金沖進實驗室，火焰異能在他掌心騰起半尺高：“趙院長，這破金屬怎么都熔不了！“

林野抬頭，看見那塊合金表面布滿蜂窩狀的氣孔——是“異能排斥金屬“，上周在材料課上學過，這種金屬對火系異能有天然抗性。

“用氣血試試。“林野突然開口。

李響愣了愣，隨即嗤笑：“練體生懂什么？這是異能鍛造課......“話沒說完，手里的合金突然“啪“地裂開，滾燙的金屬液濺在他的防護手套上。

趙剛走過去，撿起塊碎片：“異能排斥金屬要用'異血混合法'，你的火焰太烈，反而會破壞分子結構。“他看向林野，“你演示一下。“

林野將承影槍放在一邊，拿起碎片放在鍛造臺上。氣血在指尖凝聚成淡白氣團，他沒有直接觸碰金屬，而是讓氣團像裹棉花糖似的將碎片包裹其中。三分鐘后，碎片漸漸軟化，表面的氣孔慢慢閉合。

“這是......“李響瞪大了眼睛。

“氣血的包容性比異能強。“趙剛解釋道，“練體者的氣血能中和金屬里的排斥因子，這就是為什么軍方的特殊兵器，至今還保留著練體鍛造師的職位。“

李響看著自己燒得焦黑的手套，突然把那塊合金推到林野面前：“幫我熔了它。“

林野沒說話，只是伸出手。當兩人的指尖同時觸到合金時，李響的火焰突然變得溫順起來，與林野的氣血交織成淡紫色的光團——金屬在光團里漸漸化作銀亮的液體，連趙剛都忍不住點頭：“這種'異血共生'，十年難遇。“

傍晚的兵器庫格外安靜，林野正在給承影槍上油。江月抱著本《水系異能與兵器淬火》走進來，書頁上畫滿了紅色批注：“你看這里，說水系異能能讓金屬表面形成保護膜，和你的氣血淬火是不是有點像？“

林野湊過去，看見書頁上的水紋圖案與承影槍的螺旋紋驚人地相似。他突然想起父親在戰地日記里寫的：“南疆的雨能洗去瘴氣，也能讓槍更鋒利。“

“下周的聯合課，我們組隊吧？“江月的聲音很輕，指尖在書頁上畫著圈，“你的槍需要防銹處理，我的水系異能剛好能......“

“好。“林野打斷她，拿起塊剛打磨好的鈦合金片，“我在做備用槍頭，需要你的水幕幫忙冷卻。“

江月的眼睛亮起來，像落了星光：“我明天把異能強度調到最大！“

夜幕降臨時，林野坐在煉器學院的天臺上，手里轉著承影槍。風從南疆的方向吹來，帶著潮濕的草木氣息，槍身突然微微震顫，槍尖指向遠處的訓練塔——那里亮著盞孤燈，李響正對著塊金屬練火焰塑形，火苗比白天穩了許多。

“還沒睡？“趙剛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手里拿著兩罐啤酒，“當年你父親也總在這兒看星星，說能從星軌里找到破瘴的路線。“

林野接過啤酒，冰涼的罐身貼著滾燙的掌心：“學院的圖書館里，有他的鍛造筆記嗎？“

“在最高層的保密區。“趙剛望著遠處的燈火，“需要B級以上權限才能看。但我可以告訴你，最后一頁寫著：'兵器終究是護人的工具，別讓它成了負擔。'“

林野握緊承影槍，槍身的溫度漸漸與掌心趨同。他知道，在這座學院里，父親的影子無處不在——在破瘴槍的裂紋里，在趙剛的笑容里，在每一次氣血與金屬的共鳴里。

天臺的風掀起他的衣角，承影槍的紫光在夜色里明明滅滅，像在回應著遠方的召喚。林野抬頭看向星空，北斗星的排列竟與承影槍的螺旋紋隱隱相合，他忽然明白，父親留下的不只是一桿槍，更是一條需要用信念和汗水鋪就的路。

“下周開始學'異能兵器拆解'。“趙剛站起身，“有個雷系護盾的核心部件，我想讓你試試用承影槍戳開它。“

林野點頭，將啤酒罐扔進回收箱。承影槍在他身后劃出道淡紫色的弧線，落回手中時，槍尖多了片被風卷來的桂花——那是蘇曉棠種在宿舍樓下的品種，此刻正香得恰到好處。

他轉身往宿舍走，走廊的燈光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像一桿永遠向前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