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酒仙一怒
- 從家族宗祠茍成萬古世家
- 北斗以南
- 3073字
- 2025-08-25 19:22:42
那嘟囔聲懶散含糊,還帶著被打擾清夢的不耐煩,與其說是仙家法諭,不如更像某個醉鬼的夢囈。
然而,就是這聲嘟囔響起的剎那!
那兩顆攜帶著寂滅氣息、即將落在徐長河與徐青石頭頂的暗紅雷珠,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柔軟卻無比堅韌的墻壁,驟然停滯在半空!其表面跳躍的毀滅性能量依舊在瘋狂涌動,卻無法再下落分毫!
籠罩在徐長河等人身上的恐怖威壓,如同被春風拂過的冰雪,瞬間消散大半!雖然依舊沉重,卻不再是那種令人絕望的、動彈不得的凍結感!
屠萬海臉上的殘忍笑容驟然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驚駭與難以置信!他感覺自己那無往不利、足以重創同階的寂滅血雷,仿佛陷入了無邊無際、柔軟粘稠的沼澤之中,所有的力量都被悄無聲息地化解、消弭!
更讓他心驚的是,那聲音…竟能直接穿透他筑基中期的神念防護,清晰地響在他的識海深處!
這是何等境界的存在?!
他猛地抬頭,赤紅的目光瘋狂掃視四周天空,神念如同潮水般鋪開,卻根本找不到聲音的來源!仿佛那聲音本就是這片天地的一部分!
“誰?!藏頭露尾!給本座滾出來!”屠萬海又驚又怒,厲聲嘶吼,周身赤雷再次暴漲,試圖強行催動那兩顆被凝滯的寂滅血雷!
“嘖…吵死了…”那懶洋洋的聲音再次響起,似乎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哪兒來的野泥鰍,不在海里趴著,跑內河來翻泥浪…還弄出這么兩個…嗯?寂滅血雷?路子挺野啊,可惜…火候差得遠,雜質多得跟臭水溝里的癩蛤蟆似的…”
話音未落,只見徐青石胸口那枚灰白玉符微光一閃,一道極其淡薄、仿佛隨時會散去的虛影飄蕩而出。
那虛影是個邋遢老道的模樣,頭發亂如雞窩,睡眼惺忪,還很不雅觀地掏了掏耳朵,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其身形淡薄得幾乎透明,仿佛風一吹就會散掉,身上也感應不到任何強大的靈力波動。
然而,就是這道看似一陣風就能吹散的虛影出現的那一刻,屠萬海卻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胸口,渾身劇震,周身的赤雷都不受控制地紊亂起來,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恐懼!
“神…神念化身?!元嬰老祖?!”他失聲尖叫,聲音都變了調!
唯有元嬰期以上的大能,才能將自身神念凝聚成形,跨越無盡空間降臨!雖然這只是最粗淺的一縷神念化身,其實力可能百不存一,但其代表的意義和境界的壓制,卻足以讓任何金丹以下的修士魂飛魄散!
屠萬海怎么也想不明白,這窮鄉僻壤,怎么會出現元嬰老祖的神念化身?!而且還明顯是護著徐家父子的!
那邋遢虛影,自然便是莫玄松不知以何種手段留在玉符中的一縷保命神念。他掏完耳朵,似乎清醒了一點,瞇著那雙朦朧醉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屠萬海,撇了撇嘴:
“元嬰?老子還差得遠呢…不過收拾你這條小泥鰍,倒也用不著那境界。”
他打了個哈欠,隨意地揮了揮手,仿佛在驅趕蒼蠅:“行了,哪兒來的回哪兒去。這倆小子,老子罩的。你要是不服氣…”
虛影頓了頓,那雙朦朧醉眼似乎睜開了一絲縫隙,露出一抹難以形容的、仿佛蘊含著無盡星空的深邃光芒。
“…要不,你試試再動一下?”
沒有威脅,沒有恐嚇,甚至語氣都平淡得像是在問“吃了嗎”。
但屠萬海卻只覺得一股冰寒徹骨的殺意,如同億萬根鋼針,瞬間刺入他的神魂深處!他毫不懷疑,只要自己再敢有任何異動,下一秒就會神魂俱滅,連渣都不會剩下!
這是一種生命層次上的絕對壓制!與靈力多寡無關!
冷汗,瞬間浸透了屠萬海的后背。
他所有的囂張、暴戾、殘忍,在這道看似脆弱的虛影面前,被碾得粉碎!他甚至不敢再多看那虛影一眼,艱難地低下頭,聲音干澀無比,帶著前所未有的敬畏與恐懼:
“前…前輩…晚輩…晚輩不知此二人與前輩有舊…退走便是!”
他幾乎是顫抖著,散去了那兩顆被凝滯的寂滅血雷,連滾帶爬地降低高度,再也不敢懸浮于空與那虛影平視。
莫玄松的虛影滿意地點點頭,又變回了那副懶洋洋的樣子,身影似乎又淡薄了幾分,嘀咕道:“算你識相…行了,老子這縷神念快耗光了,睡回籠覺去了…小子,自求多福吧…”
最后一句,似乎是說給昏迷的徐青石聽。
話音落下,那虛影如同青煙般裊裊散去,仿佛從未出現過。
但那恐怖的威懾力,卻久久縈繞在戰場上空,尤其是屠萬海的心頭。
死里逃生的徐長河猛地喘過一口氣,來不及細想那神秘虛影的來歷,嘶聲吼道:“柱子!帶青石回城!快!”
王柱子等人也從震撼中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托起昏迷的徐青石,拼命朝著城墻方向游去。
屠萬海臉色鐵青,死死盯著徐青石被帶走的方向,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滲出血來。
奇恥大辱!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堂堂筑基中期大修,赤浪幫幫主,竟然被一道不知來歷的神念化身嚇得不敢動彈,眼睜睜看著目標被救走!
但他不敢追。
那道虛影雖然散去,但誰知道那恐怖的元嬰老祖是否還在暗中關注?
萬一那只是考驗…
更何況,剛才為了施展寂滅血雷和抵擋徐青石的決死反擊,他消耗巨大,甚至還受了點輕傷。而下方,艦隊損失慘重,旗艦沉沒,士氣低落,云崖縣的守軍和那些悍不畏死的鄉勇卻士氣大振,攻勢如潮…
今日,事已不可為!
繼續糾纏下去,即便能屠了云崖縣,他這支主力艦隊恐怕也要元氣大傷,甚至可能被聞訊趕來的州府水師或其他正道修士撿了便宜!
滔天的恨意和不甘在胸中翻涌,最終卻化為極致的冰冷。
他猛地抬頭,赤紅的目光掃過混亂的戰場,聲音如同萬載寒冰,通過靈力傳遍整個戰場:
“赤浪幫所屬!聽令!”
所有還在廝殺的海寇都不由自主地一滯,看向空中那道雖然狼狽卻依舊散發著恐怖氣息的身影。
“撤!”
一個字,仿佛從牙縫里擠出來。
海寇們如蒙大赦,紛紛擺脫對手,朝著尚未沉沒的戰船潰退。
“徐長河!徐青石!”屠萬海的目光最后死死釘在正在掩護部下撤退的徐長河身上,聲音如同詛咒,響徹天地,“今日之辱,本座記下了!待本座恢復傷勢,必親率血蛟衛,踏平你清河村,將你徐氏滿門,寸草不留!”
“我們——走!”
說罷,他不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赤色流光,率先朝著下游方向疾馳而去。殘余的赤浪幫戰船,如同喪家之犬,跟著他狼狽撤退。
來時氣勢洶洶,去時倉惶狼狽。
城墻上,左千戶看著潮水般退去的敵人,一直緊繃的心神驟然一松,竟差點癱軟在地,被親兵連忙扶住。
贏了…暫時贏了…
以凡俗之軀,硬撼筑基魔頭,擊沉旗艦,逼退強敵…這簡直是一場奇跡!
而創造這奇跡的核心,便是那對來自清河村的徐家父子!
“快!開城門!迎接徐里正和英雄們進城!救治傷員!”左千戶強打精神,嘶啞著下令,聲音中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激動和深深的敬佩。
城門再次打開,幸存的人們相互攙扶著,拖著疲憊不堪、傷痕累累的身體,涌入城中。沒有勝利的歡呼,只有沉重的喘息和壓抑的哭聲,為死去的同伴,也為這來之不易的生機。
徐長河在王柱子的攙扶下,一步步走上城墻,他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了躺在擔架上、面色金紙、氣息微弱的兒子身上。
“青石…”他顫抖著手,想要去探兒子的脈搏。
“里正,青石小哥性命無礙,只是力竭昏迷,體內…似乎有股奇異的力量在自行修復。”隨軍的郎中連忙回稟。
徐長河稍稍松了口氣,這才感覺到渾身撕裂般的劇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憊襲來,眼前一黑,險些栽倒。
“爹!”徐青石似乎有所感應,在昏迷中發出一聲模糊的囈語,眉頭緊鎖。
徐長河深吸一口氣,強行站穩,粗糙的大手輕輕握住兒子冰涼的手,低聲道:“爹在。睡吧,沒事了。”
抬起頭,挺了挺了幾乎要碎裂的脊梁,徐長河望向赤浪幫退去的方向,目光沉凝如鐵。
……
青玄門,主峰后山,一處云霧繚繞的幽靜竹林。
莫玄松的本體,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張竹椅上,抱著他那碩大的紅漆酒葫蘆,鼾聲如雷,口水直流,睡得正香。
忽然,他鼾聲一停,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唔…哪個不開眼的…吵老子喝酒…拍死你…”
翻了個身,撓了撓肚皮,鼾聲再起。
仿佛剛才那縷驚退筑基、扭轉戰局的神念,只是他夢中的隨手一揮。
竹林外,一道模糊的身影悄然浮現,對著竹林方向微微躬身一禮,旋即又無聲無息地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