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感

里爾克（俄）

我像一面旗幟被空曠包圍

我感到陣陣來風，我必須承受

下面的一切還沒有動靜

門輕關，炊煙無聲

窗不動，塵土還很重

我認出風暴而激動如大海

我舒展開來又蜷縮回去

我掙開自身，獨自

置身于偉大的風暴之中

清晨，一如你的干凈，美好，誰勾起這美麗的比喻？

他獨自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轉了一圈，“再也不會來了”？可笑！

香樟樹半紅半綠的葉子在風中搖曳，陽光那一點點稀薄的溫度正緩緩的來到大地，這熟悉的路，突然讓他生成了一種游子的感覺。

面對，看著自己的一無是處，他只剩絕望，那逃避的懦弱情緒還在生長，他恨這樣的自己，恨之入骨。

突然發現，誰都有資格嘲笑自己，即使是乞丐也照樣可以，至少他們是在靠自己的雙手在養活自己，想想，只覺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了，可悲！

“少爺，您終于回來了！您走的這幾天可把小的們急的不輕啊。”看到書明，吳財如釋重負似地笑臉相迎。

“老爺正在里面呢，您進去一定會讓他喜出望外的！少爺啊，您這幾天都去哪了？連封信也不寫個回來，這畢竟還是您的家啊。不過，您總算回來啦！我可是整天都在祈禱啊，老天可算開眼啦！”

“我走之后，老爺有為難你們嗎？”

吳財愣了一下。

“只要您回來我們就心滿意足了，我陪您進去見老爺吧。”

正廳里，葉強正抽著煙踱來踱去。

“老爺，老爺，少爺回來了！”吳財興奮地叫道，葉強看見走進來的書明，也是長舒一口氣，但臉上還是嚴肅的表情。

“你還知道回來啊？你還有一點責任感嗎？你到底當不當自己是葉家的人？”

書明不說話，臉上的表情還是那么倔強。

“老爺，您別生氣，您看，少爺這不是回來了嗎？這不就證明他心里是有這個家的嗎？都是一家人，有事您。。。。。。。”

“你給我閉嘴！這是你說話的場合嗎？”葉強沖吳財罵道。

“小的知錯。”吳財又低下他的頭，連呼吸都謹小慎微。

“你先回房間吧，看看你這一身，哪里像葉家大少爺？”書明在葉強安息下火焰后疲憊的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好累，真想一覺睡不醒。

“他走了。”歐冷對月說，

“這是他離開時丟下的信，給你的。”他把信塞到月手上。

“他總是要走的，對嗎？”月問。

“悲劇！”

“少爺，我好像是越來越懂你了。”

“月。。。。。。。”歐冷突然變得猶豫，

“其實我只是一個神經病，放著好好的少爺不當，天天在這作踐自己，是無藥可救了你知道嗎？”他看著月還是無動于衷。

“你是個好姑娘，你應該有自己的幸福，你有著比誰都純潔的心靈，而且還這么漂亮，你。。。。。。。。”

“少爺，要懂得，你早就不是這樣的了。”說完她拿著信轉身離開了。

歐冷又舉起酒瓶，只是比平常更添了一份哀愁。

月：

這個稱呼我思忖了半天，怕你覺得太親昵，不適合從我的筆中寫出來，但我還是很自私的用了這個稱呼，但愿沒有讓你不高興。

我要走了，也許在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到家了，我不知道你對我了解幾分，或者對我的家庭了解幾分，且當我覺得你是有一些了解的吧，不然你也不會在我最窘迫的時候給了我那么大的幫助。可我還是決定走了，已經麻煩你和喬少爺那么久了，心里實覺愧疚，特別是昨天晚上。。。。。。。

其實我自己也覺得自己很可笑，你一定對我很失望吧，亦或是從未產生過希望，現在我走了，你應該少了不少麻煩吧，只能說對不起了，因為我自己的幼稚。。。。。。誒，我真是個無用之人。

還是不多浪費你時間看我寫的這些枯燥的東西了，只是希望以后還有機會能與你常見面。。。。。。。。。。。

祝你幸福！

葉書明

追逐，總有不可到達的地方，一次次忍耐，我似乎做到了，可我討厭忍耐。

天，漸漸冷了，記憶里居然也有了漸漸忘記的東西。

如果到此枯槁，會不會有遺憾？

枯黃的紙頁上字跡模糊，糾結的紙張越翻越難翻開，眼睛為什么支撐，是有什么樣美麗的句子？

“少爺。”吳財在門外叫道。

“進來。”

他低著的頭顯得有些沉重，有時候會讓人懷疑他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

“少爺，老爺說。。。。。。。。”他有些吞吐，好像很害怕。

“有什么事你就說吧。”書明很淡定的說，他的心好像已經死過一次了，也許吧，不知道要迷茫到什么時候。

“老爺說，說您跟林小姐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怎么，怎么也是不能更改的。”他越說聲音越輕，眼睛偷偷地看著書明。

“知道了，你出去吧。”他淡淡的說，好像已經沒有力氣了，虛弱的像個病人。

“是。”吳財不敢再說什么，這個不知從什么地方再回來的少爺他是越來越不懂了。

靜靜地，他等夜色籠罩，等月亮爬上天空，不敢閉上眼，不敢讓思想轉起來，最怕，夢見自己渴望的東西就在自己面前對自己微笑，

最怕，說好冷靜，又不能說服自己

擔心他走錯了路，不懂得回頭

擔心他不曾把自己放在心上

有意義，沒意義？

喬先生家的舞會完美的夢境，燈光，音樂，酒香在放縱的舞步中彌散出曖昧的味道，

“喝酒？”歐冷醉熏熏的過來，

“不喝，我找月。”書明簡短的回答。。

“為什么回去？”歐冷坐下來邊喝邊說

“不然我能怎么辦？我是個無用的人！”

“那什么又是有用的人？”

“我不知道怎么生存。”

“那那些知道怎么生存的人你有是怎么看的，比如你叔叔？”

“我要結婚了。”書明不想思考，他什么都不想去想，他只是莫無表情地說。

“月呢？”

“有你。”只是說到這免不了心痛，那是不能避免的感情，不管假裝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總有些情緒是到了，才知道自己根本不堅強。

“我？”歐冷嘲諷的一笑，

“我身邊的女人多的數都數不清，哪有時間照顧她。”

“你不愛她？”

“我說我不曾愛過任何人你信不信？”

書明看著他，玩世不恭的眼睛，輕浮的口氣。

“我不懂你，你從未向我透露過什么。”

“我不需要懂得，因為沒有真正的懂。一個人之于另一個人，終究是兩個個體，無論如何，不可能連接。“

“或許吧。”

他看著酒杯，透明的顏色里困住最不羈的液體。

“你很不一般，好像看破紅塵，看破人世。”他說。

“是嗎？那我為什么還這么痛苦？為什么還在人世中受苦？”

“未來呢？你相信的未來是什么樣的？”

“沒有，那是個笑話，未來就是死亡。”

“你不畏懼死亡嗎？”

“你覺得呢？”

“你渴求死亡。”

“你去找她吧。”歐冷拿了一瓶酒搖搖晃晃的走過人群，走過寂寞和喧鬧。

書明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感覺一陣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