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圣錘的答案
- 圣錘的答案
- 作家znlsN5
- 6808字
- 2025-07-23 11:37:45
我是波比,德瑪西亞最矮小的約德爾人。
日夜扛著奧倫的圣錘,尋找能舉起它的真正英雄。
“它太重了,”人們總說,“只有傳說中的巨人才能揮舞。”
直到塞拉斯越獄,魔法風暴席卷雄都。
我逆著逃亡人潮沖向高塔,圣錘第一次在手中嗡鳴發光。
當塞拉斯在塔頂獰笑時,我終于看清錘面映出的倒影——
那個緊握戰錘的矮小身影,竟是我自己。
耳邊響起奧倫的低語:“你早就是英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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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瑪西亞雄都的落日,把高聳的白色尖塔染成一片壯烈的金紅。我站在廣場邊緣,腳下堅硬的白石地面在暮色里泛著微光。空氣里飄著新鮮面包和鐵匠爐火的混合氣味,還有一絲屬于這座城市的、永不消散的秩序感。一切都很好,除了我背上這玩意兒。
奧倫的圣錘。它沉甸甸的,粗糙的金屬錘柄壓著我的肩胛骨,冰涼又頑固。我習慣了這重量,像習慣了自己永遠夠不著酒館最高的那層擱板。錘頭巨大得可笑,幾乎有我半個身子高,暗沉沉的金屬表面刻著古老的德瑪西亞符文,在夕陽余暉里偶爾閃過一絲極難察覺的微光。
人們從我身邊匆匆走過,衣袍帶起小小的氣流。他們的目光總會在我和錘子之間短暫停留片刻。那些目光里,好奇有之,善意的微笑有之,但更多的,是一種溫和的憐憫,一種理所當然的判定——這東西不屬于你,小個子。
“嘿,波比!”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是鐵匠鋪的學徒,塔里克。他壯得跟頭牛犢似的,臉上沾著煤灰,咧著嘴笑。他朝我背后努努嘴,“還在找那個能舉起它的大英雄吶?”
我沒說話,只是把錘柄往上頂了頂,讓它在我背后顯得更“正常”一點。塔里克的笑容里沒有惡意,只有一種根深蒂固的認知。
“說真的,”他走近幾步,帶著一身爐火和汗水的氣息,伸出手,寬厚的手掌帶著試探的意味,輕輕拍了拍那冰冷、紋路粗糙的巨大錘頭。金屬發出沉悶的“咚”一聲輕響。“這玩意兒……我的天,這得是什么樣的人才能掄得動它?巨人?山嶺里的泰坦?”他嘖嘖兩聲,搖著頭,“肯定不是我們這樣的普通人。更別說……”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高上,后面的話沒說出來,但意思再清楚不過。
我抿了抿嘴,約德爾人的耳朵在暮色里不易察覺地抖了一下。這樣的對話,每天都在上演,臺詞都差不多。酒館老板會說:“波比,放輕松,英雄總會來的,先來杯蜂蜜酒?”巡邏的衛兵隊長看到我扛著錘子路過,會停下來,帶著一種長輩式的關懷拍拍我的頭盔(那頭盔對他來說大概只到腰):“別太心急,小勇士。真正的英雄,會在德瑪西亞最需要他的時候現身。”他們的話語像溫熱的糖漿,包裹著同一個堅硬冰冷的核:你不行,你太小了,這錘子不屬于你。
它屬于誰?屬于那個模糊的、存在于傳說和歌謠里的身影。他應該頂天立地,應該光芒萬丈,應該擁有足以匹配這把圣錘的偉岸身軀和無雙氣概。奧倫大人把它交給我時,只留下一個使命:找到德瑪西亞真正的英雄,將圣錘交予他。這錘子就是試金石,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喚醒它沉睡的力量。
我日復一日地扛著它,穿梭在雄都的大街小巷,走過平原,翻過丘陵。我看過無數高大強壯、聲名顯赫的戰士,他們的手觸碰到冰冷的錘柄時,圣錘死寂如頑石。希望一次次燃起,又在冰冷的現實面前無聲熄滅。我漸漸習慣了失望,習慣了那沉甸甸的重量壓在肩頭,習慣了人們目光里的含義。也許他們是對的。也許英雄真的只存在于傳說里,也許我永遠也找不到他。
肩膀被錘柄壓得有點發酸,我動了動身子。暮色更深了,廣場上的人漸漸稀少。我該找個地方歇腳了。就在這時,一陣風毫無征兆地卷過。
那不是尋常的風。
它帶著刺骨的寒意,平地而起,打著旋,卷起地上的塵土和枯葉,發出嗚咽般的尖嘯。風里夾雜著一種令人不安的氣息——焦糊味,還有一絲……鐵銹和硫磺混合的、極其不祥的味道。
我猛地抬頭。
雄都中心,那座象征最高審判與禁魔石壁核心的宏偉高塔——無畏先鋒塔,它的尖頂方向,一道慘白的光芒撕裂了金紅的暮色,沖天而起!
光芒炸開的瞬間,一股無形的、狂暴的沖擊波如同實質的巨浪,狠狠拍向整個城市!腳下的白石地面劇烈地顫抖起來,發出呻吟。遠處傳來玻璃破碎的刺耳聲響,近處廣場邊緣一座裝飾性的石像“嘩啦”一聲,手臂斷裂,重重砸在地上!
“啊——!”
尖叫聲瞬間撕裂了黃昏的寧靜,如同投入滾燙油鍋的水滴,轟然炸開!
“魔法!是魔法!”
“塞拉斯!是塞拉斯逃出來了!”
“快跑!離開高塔!”
“救命啊!”
剛剛還帶著暮色暖意的廣場,瞬間被恐怖的狂潮吞沒。人們臉上的安詳蕩然無存,只剩下極致的恐懼和絕望。他們像被驚散的羊群,推搡著,哭喊著,不顧一切地朝著遠離高塔的方向奔逃。母親抱著孩子跌倒,籃子里的水果滾落一地被慌亂的人群踩爛;老人被撞倒,掙扎著卻無法爬起;平日里衣冠楚楚的貴族此刻也狼狽不堪,華麗的袍子被踩在腳下……
混亂!徹底的混亂!毀滅的氣息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這座光輝之城的脖頸。
人潮洶涌,帶著毀滅一切的瘋狂勢頭,朝著我所在的方向席卷而來。我被裹挾在混亂的邊緣,像一塊微不足道的礁石,隨時可能被這恐懼的洪流徹底沖垮、淹沒、碾碎。人們臉上扭曲的驚恐,歇斯底里的哭喊,匯成一股巨大的聲浪,撞擊著我的耳膜,幾乎要將我掀翻在地。
背上,奧倫的圣錘,那冰冷、沉重、日復一日壓迫著我的金屬造物,突然間,輕輕地震動了一下。
極其微弱。像沉睡巨人的心臟,在深淵中第一次搏動。
嗡……
一股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暖流,順著壓得我生疼的錘柄,悄然流入我緊握著它的手掌。那暖流瞬間驅散了指尖的冰涼,甚至驅散了心頭被混亂沖擊帶來的一絲茫然。
我逆著奔逃的人潮,猛地抬起了頭。視線越過無數倉惶的背影,死死釘在遠處那座正被慘白魔法光芒籠罩、如同地獄入口般的無畏先鋒塔頂。塔尖之上,一個模糊的身影在混亂的能量風暴中狂舞,鎖鏈的寒光在魔法輝映下猙獰閃爍。
塞拉斯!
一股難以言喻的沖動,像火山熔巖般從腳底直沖頭頂!那沖動壓倒了恐懼,淹沒了混亂的喧囂。身體里沉睡的某個部分驟然蘇醒!不是為了尋找英雄,不是為了完成使命!是憤怒!是守護!是絕不容許這片土地被玷污、被摧毀的決絕!
“讓開!”一聲嘶吼從我喉嚨里沖出,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連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斬釘截鐵的銳利!
沒有猶豫,不再思考。我的雙腿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蹬踏地面!身體像一顆被彈弓射出的石子,瞬間爆發出與矮小身形截然不符的速度和力量!我矮下身子,重心壓得極低,幾乎是貼著地面,硬生生撞開了前方兩個因恐懼而腳步踉蹌的男人之間的縫隙!
肩上的圣錘,那沉重的負擔,在這一刻仿佛失去了重量!它不再是我苦苦尋找答案的枷鎖,而成為了我身體延伸的一部分!一種奇異的、血脈相連般的共鳴感在我和錘子之間激蕩!
逆流!迎著滔天的恐懼洪流!
逃亡的人潮像洶涌的濁浪拍擊著礁石,而我,就是那塊最不起眼卻最頑固的礁石。驚惶的面孔、揮舞的手臂、被推倒的軀體……在我視線兩側化作模糊的色塊向后飛掠。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尖銳的哭嚎、遠處魔法爆炸的悶響,還有……我自己的心跳!沉重、有力、如同戰鼓擂動,一下下砸在胸膛!
高塔越來越近。它不再只是雄都的象征,而像一頭被邪惡魔法喚醒的白色巨獸,正痛苦地扭曲、咆哮。塔身上那些精美絕倫的浮雕和石像,在混亂的能量沖擊下簌簌剝落、碎裂。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焦糊味和一種令人作嘔的、魔法能量過度釋放后殘留的臭氧氣息。
通往塔內的厚重橡木大門早已破碎不堪,扭曲的金屬門軸像垂死巨獸的殘肢,無力地掛在門框上。門洞內一片幽暗,只有塔內深處不斷閃爍的慘白光芒,勾勒出盤旋向上的石階輪廓。那光芒每一次閃動,都伴隨著建筑結構不堪重負的呻吟。
沒有絲毫停頓,我一頭扎進了那充滿毀滅氣息的黑暗門洞!
塔內空間異常壓抑。旋轉的石階狹窄陡峭,冰冷的石壁緊貼著身體。頭頂上方,魔法能量撞擊、爆炸的轟鳴聲被石壁放大、扭曲,如同巨獸在頭頂瘋狂撕咬!細碎的石塊和灰塵簌簌落下,砸在我的頭盔和肩甲上,發出噼啪的輕響。空氣灼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塵埃和硫磺的味道,刺痛喉嚨。
向上!再向上!
圣錘在我手中微微嗡鳴,那股暖流持續不斷地注入我的手臂,驅散著疲憊和本能的恐懼。它像一盞引路的燈,在毀滅的黑暗中為我指明方向。
終于,最后一階石階被甩在身后。眼前豁然開朗——塔頂的露天平臺。凜冽的高空狂風瞬間灌滿全身,吹得我的披風獵獵作響,幾乎站立不穩。
平臺中央,一個身影背對著我。高大的背影在狂風中顯得有些佝僂,但那不是因為虛弱,而是因為一種極度扭曲的、貪婪的亢奮!無數條粗大的禁魔石鎖鏈纏繞在他赤裸的上身,此刻,這些本應禁錮魔法的石鏈,卻像活過來的毒蛇,閃爍著令人心悸的慘白光芒!鎖鏈的另一端,深深刺入平臺中央那根巨大、雕刻著無數符文的禁魔石柱!石柱表面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狂暴的、毀滅性的魔法能量正從裂痕中瘋狂涌出,被那些鎖鏈貪婪地吸取、匯聚!
塞拉斯!
他猛地轉過身。那張曾屬于德瑪西亞人的、棱角分明的臉上,此刻只剩下瘋狂和毀滅的欲望。雙眼燃燒著非人的慘白火焰,嘴角咧開一個夸張到撕裂的獰笑。
“又一個送死的蟲子?”他的聲音嘶啞扭曲,如同金屬刮擦,每一個音節都裹挾著混亂的魔力波動,震得空氣嗡嗡作響。“一個……約德爾人?還帶著個可笑的玩具錘?”他的目光掃過我手中的圣錘,那慘白的火焰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嘲弄,仿佛看到了一只螞蟻舉著一根草莖。
他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里。在他眼中,我渺小如塵埃,圣錘也不過是個笨拙的笑話。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根瀕臨崩潰、正源源不斷為他提供著毀滅之力的禁魔石柱上。他抬起一條手臂,纏繞其上的鎖鏈白光大熾,狂暴的能量在他掌心匯聚,壓縮成一個極度危險、滋滋作響的能量球!他要徹底摧毀這根柱子,讓積蓄其中的、足以撕裂雄都的魔法洪流徹底爆發!
時間凝固了。
恐懼?有。面對這純粹的、足以毀滅一切的邪惡力量,本能的心悸無法避免。
但另一種更強大、更原始的情緒,如同熔巖沖破地殼,瞬間吞噬了那點微不足道的恐懼!
憤怒!
滔天的憤怒!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腳下這座正被蹂躪的城市,為了那些在恐懼中奔逃的無辜者,為了德瑪西亞這片土地不容玷污的榮光!還有……為了奧倫!為了這把從未承認過任何人、卻在此刻與我血脈相連的圣錘!
“不——!”
一聲怒吼從我胸腔深處炸開!那不是約德爾人尖細的嗓音,而像是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遠古巨獸的咆哮!聲浪甚至短暫地壓過了塔頂肆虐的狂風和魔法的嘶鳴!
隨著這聲怒吼,我動了!
雙腳猛地蹬踏地面!平臺堅硬的石磚在腳下碎裂!身體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矮小的身軀爆發出撕裂空氣的速度!手中的圣錘不再沉重!它仿佛擁有了生命,成為了我手臂的延伸!我將全身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憤怒,都灌注到這一次沖鋒、這一次揮擊之中!
目標,不是塞拉斯本人!是他那條正貪婪抽取石柱能量、閃爍著最刺眼白光的手臂!
沖鋒!揮錘!
就在錘頭即將觸及那慘白鎖鏈的瞬間,異變陡生!
嗡——!
一聲前所未有的、洪亮如鐘鳴的震顫,猛然從緊握的錘柄傳入我的手臂,瞬間席卷全身!
奧倫的圣錘,那暗沉的、飽經滄桑的金屬錘頭,驟然迸發出無與倫比的光芒!
不是塞拉斯那種冰冷、混亂、充滿毀滅欲的慘白。而是純粹的、溫暖的、仿佛凝聚了千萬個黎明陽光的璀璨金光!光芒如此強烈,如此神圣,瞬間驅散了塔頂彌漫的陰冷、邪惡氣息,將整個平臺映照得如同白晝降臨!
金光如同有生命的火焰,在錘頭上烈烈燃燒、流淌!它并非靜止,而是帶著一種古老而磅礴的韻律,沿著錘頭上那些玄奧的德瑪西亞符文奔涌、跳躍!每一個符文都像是被注入了生命,在金光中活了過來,發出神圣的低鳴!
這光芒來得如此突然,如此耀眼,以至于我沖鋒的動作都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凝滯。就在這凝滯的剎那,我的目光,下意識地、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被金光映照得如同明鏡般光滑的錘面上。
錘面,像一塊被拭去塵埃的古老銅鏡。
鏡中,清晰地映出了一個身影。
一個矮小的身影。圓圓的約德爾人臉龐,此刻沾滿了灰塵和汗水,顯得有些狼狽。但那雙眼睛!那雙映照著錘頭神圣金光的眼睛,卻燃燒著前所未有的、足以焚毀一切黑暗的火焰!眼神銳利如刀鋒,堅定如磐石,充滿了無懼、決絕和守護的意志!
那緊握著巨大錘柄、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的小手……
那矮小卻挺得筆直、仿佛能撐起整個天空的身軀……
那被狂風吹得向后飛揚的、如同戰旗般的披風……
那是我!
錘面上映出的,不是什么頂天立地的巨人,不是什么傳說中的英雄。
那是我!波比!
那個扛著圣錘在雄都街頭踽踽獨行、被人憐憫、被自己質疑的小小約德爾人!
巨大的沖擊,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在我的靈魂深處!所有的認知,所有的自我懷疑,所有關于“英雄”的固有想象,在這一刻被這錘面上的倒影徹底粉碎!
轟!!!
思維風暴席卷的同一瞬間,灌注了我全部力量、意志和此刻覺醒信念的圣錘,裹挾著那破曉般的萬丈金光,如同天罰之錘,狠狠砸在了塞拉斯那條纏繞著毀滅鎖鏈的手臂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錘頭與鎖鏈接觸的剎那,沒有震耳欲聾的巨響,只有一種沉悶到極致的、仿佛空間本身被撕裂的“嗡”鳴!刺目的金光與混亂的慘白能量劇烈對沖、湮滅、爆炸!
“呃啊——!!!”
塞拉斯那充滿蔑視的獰笑瞬間凍結,扭曲成極致的痛苦和難以置信!一聲凄厲到變形的慘嚎從他喉嚨里擠出!他那條被圣錘命中的手臂,連同其上纏繞的、正瘋狂抽取能量的禁魔石鎖鏈,在接觸點猛地向內塌陷、變形!構成鎖鏈的禁魔石發出不堪重負的、令人牙酸的碎裂聲!狂暴的魔法能量失去了控制,如同決堤的洪水,在他手臂內部瘋狂反噬、炸開!
慘白的魔法輝光瞬間黯淡、潰散!
塞拉斯高大的身軀被這蘊含了神圣意志和絕對力量的一擊砸得如同破麻袋般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塔頂邊緣的護墻上,堅固的石墻轟然崩裂出一個豁口!碎石飛濺!他癱倒在碎石堆里,那條手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上面纏繞的鎖鏈寸寸斷裂,殘留的白光如同垂死的蛇,明滅不定。他抬起頭,慘白的火焰在眼中劇烈跳動,充滿了驚駭和怨毒,死死地盯著我,或者說,盯著我手中那柄依舊流淌著溫暖神圣金光的圣錘。
平臺上一片狼藉。碎裂的石塊,斷裂的鎖鏈,殘留的魔法能量如同細小的電蛇在空氣中噼啪作響。凜冽的高空狂風卷過,吹散了彌漫的塵埃和混亂的魔力余波。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
只有我粗重的喘息聲,還有……圣錘那低沉的、如同心臟跳動般的嗡鳴,依舊在手中清晰地回蕩。那溫暖的金光并未熄滅,反而更加內斂、醇厚,如同流動的液態黃金,溫柔地包裹著錘身,也包裹著我緊握錘柄、因用力過度而微微顫抖的手。
剛才那一錘……那映在錘面上的倒影……塞拉斯被轟飛時的驚駭……
這一切都來得太快,太不真實。巨大的信息洪流沖擊著我的腦海,一片混亂的轟鳴。我贏了?是我……打敗了塞拉斯?用這把……圣錘?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毫無征兆地,直接在我靈魂深處響起。
它并非通過耳朵傳入。那聲音蒼老、溫和,帶著無盡的滄桑和一絲如釋重負的欣慰,如同穿越了漫長歲月的塵埃,直接在我的意識里清晰地震蕩、回響:
**“你早就是英雄了,波比。”**
奧倫!
這聲音如同最純凈的清泉,瞬間滌蕩了所有的混亂、震驚和自我懷疑。它如此熟悉,如此溫暖,帶著一種無可辯駁的、最終答案般的力量。
我猛地低下頭,再次看向手中光芒流轉的圣錘。錘面上,那個矮小的、眼神堅定的約德爾人倒影,在金色的光芒中,顯得無比清晰,無比……真實。
風卷起塔頂的塵埃,打著旋兒掠過腳邊。我靜靜地站著,矮小的身影在巨大的圣錘旁顯得有些不成比例。錘柄上纏繞的古老皮革粗糙地摩擦著我的掌心,帶著一種歷經無數戰斗的滄桑觸感。
奧倫的低語仿佛還縈繞在意識深處,每一個音節都帶著沉甸甸的暖意,像熔化的黃金注入血脈。那句“你早就是英雄了”,不是宣告,而是遲來的確認,一把鑰匙,打開了某個被我自己死死鎖住的門。
高塔之下,城市依舊喧囂。遙遠的驚呼、哭喊、還有衛兵們試圖維持秩序的呼喝聲隱隱傳來。魔法爆炸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空氣中殘留著硫磺和焦糊的味道。但這一切,仿佛隔著一層厚重的玻璃,變得模糊而遙遠。
我的世界,縮小到了手中這把嗡鳴的圣錘上。
錘面光滑如鏡,流淌的金光漸漸沉靜下來,不再像剛才那樣烈烈燃燒,而是變得醇厚、內斂,如同初春解凍的溪流。那映照其中的倒影——圓圓的約德爾人臉龐,沾著灰塵,頭盔下的眼睛卻亮得驚人,像兩顆淬煉過的星辰。那眼神里有什么?不再是茫然和追尋,而是一種剛剛破土而出、還帶著驚愕和滾燙溫度的……了悟。
原來巨像的倒影,一直是我自己。
原來這錘子日復一日的沉重,不是因為它拒絕我,而是在等待。等待我放下那個虛無縹緲的“他”,等待我自己走到鏡前,認出那個緊握錘柄的身影。
塞拉斯痛苦的呻吟從不遠處的碎石堆里斷續傳來,像垂死野獸的低嚎。我沒有看他。他的存在,他帶來的混亂和毀滅,在這一刻都失去了意義。他不再是那個需要被巨人打倒的魔王,而只是……一個需要被阻止的瘋子。阻止他,是我該做的事。僅此而已。
塔頂的風依舊很冷,吹得披風緊緊貼在背上。但身體深處,有一股從未有過的暖流在奔涌,源自那緊握錘柄的手心,源自那句烙印在靈魂深處的話語。這暖流驅散了高空的寒意,也驅散了長久以來壓在心頭的那塊名為“尋找”的巨石。
我輕輕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涌入肺葉,帶著塵埃和自由的味道。
圣錘的光輝,溫柔地漫過我依舊微微顫抖的手指,沉甸甸地,穩穩地,落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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