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姜離也覺得智慧是把雙刃劍。

它既能讓部落加速發展，又會讓很多事情脫離掌控。

怪不得千年前的帝王會采取愚民政策。

或許炎部落其他人只能算是子民，但烈賽虎魚四個，更像自己的孩子。

先是魚，后是賽，現在都不確定烈和虎內心還藏著多少想法。

欣慰的同時姜離也在反思，自己似乎真如賽所說，是一個偏心的父親，什么好東西都先想著烈。

這種偏愛，從第一次推演，三人在藤部落時就已經出現了。

無論智力還是武力，賽和烈在能力上幾乎沒什么差別，不過賽更感性，在藤部落被荒獸攻擊時會三番五次催促烈出手。

烈并不是壞人，但他心思更多也更為冷血。

這也是姜離認為烈更像領袖的原因。

不過賽在接手商隊后盡心盡力，從來沒出過什么岔子，對于新事物更是有著敏銳的嗅覺，能夠發掘出禮這種人才。

因此，即使他不開口，今后需要辦什么大事，他在姜離心中都是第一人選。

這次賜福消耗掉了應急信仰。

不過在姜離看來自己作為祖神，應該在孩子們有夢想時幫助他們豐滿羽翼，而不是告訴他們“你不行”。

這就好像現實生活中的父親為了子女的發展，拿出自己多年積蓄為他們在城市里買車買房，談不上對錯。

賜福后。

或許是有烈在前，或許是實力不足。

總之，賽雖然晉升四階，覺醒了感知lv1，卻沒有獲得轉化為英雄的資質。

姜離思索著，要不要下次有能進階的機會先給賽使用，這樣一來說不定能多造出個英雄單位。

......

蚊香燃盡后，姜離準備休息。

忽然瞥見樓底下有個黑影，正拿著小燈四處張望，看上去鬼鬼祟祟極為可疑。

有張水生的先例，姜離警惕大增。

神識自動鋪開，黑夜不再是掩護。

但事實證明是他多慮了。

樓下只是個穿著藍色制服的外賣員，應該是對小區不太熟悉，正在到處找門牌號。

外賣=食物。

姜離忽然想起，自己搞忘了從游戲中帶些荒獸肉出來嘗嘗，每次看著族人們把獸肉烤得滋滋作響、油脂直冒的樣子，想必味道應該相當不錯。

這一想，肚子就有些抗議了。

拿出手機，點了個小區外最近的燒烤外賣，就幾十米路，也算是給夜里還勤奮工作的外賣員一點小福利。

勤奮的人，應該享受更多善意。

然而騎手接單后，一直等了快十分鐘，樓道里才傳來電梯門開的聲音。

不過至少沒把外賣放電梯里讓姜離自己去取，也算是個盡職盡責的外賣員。

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張滄桑的老臉，看上去至少50歲。

這么大年紀還能跑外賣？

姜離站在門口，略微有些驚訝。

“您好，外賣！”

外賣員憨厚地笑著，布滿褶皺的手在衣服上拍了拍，然后才將袋子遞過來。

姜離沉默著伸手接過。

“可不可以給個好評...嫌麻煩就算了！”

外賣員下意識索要好評，卻瞧見姜離臉色似乎不太好看，連忙擺手解釋道：“對不起啊，我剛剛開始送外賣，認不到路...”

他操著濃厚的鄉音，似乎是想到自己幾十米路都送了十多分鐘，也沒臉再要好評了。

就在他轉身離開之時，手機突然響了。

【你獲得用戶姜x的五星好評，繼續努力哦！】

【你獲得用戶姜x的200聯邦幣打賞，繼續努力哦！】

200聯邦幣都比得上送一天外賣的收入了，外賣員站在電梯口有些茫然，明明很干凈的雙手止不住在大腿上擦拭著，張了張嘴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只見那年輕人笑著揮了揮手，然后就關上了門。

“遇到好人了啊...”

......

客廳。

茶幾上烤串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姜離卻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剛剛那個老伯讓他想起了林徹的父母。

那是一對老實巴交的農村夫婦，一輩子也沒出過幾次大山。

姜離跟著林徹回過他老家，林徹父母便拿出臘肉香腸，還殺了只雞來招待。

飯桌上，夫妻倆自己基本只吃素菜，好東西全都留出來。

“叔叔阿姨現在應該都還不清楚林徹的事吧？”

姜離又點了一根。

林徹犧牲后，姜離害怕叔叔阿姨太過傷心，就將匯報壓了下來，自己打電話說林徹要去執行一個秘密任務，估計很長時間回不了家。

撫恤金也借口任務津貼打了過去。

獨子，承載著一家人的希望，不敢想象林徹父母知道真相后會有多絕望。

因此在那之后，姜離一直沒敢聯系，害怕夫婦倆詢問林徹的狀況。

“還是去看看吧。”

姜離掐滅了蚊香，給ATM發去條信息。

【離歌：地點改一下，就在D市見面。】

玩家都是夜貓子，ATM現在也沒睡覺，很快就回了消息。

【ATM：沒問題老大，我馬上安排，你把見面地點發給我。】

姜離找了個離林徹家近的大山，又重申了一遍注意事項，都是些隱蔽行蹤的手段。

看似天衣無縫，實則處處都是漏洞。

姜離很清楚，以現在的科技手段，自己做得再小心都會暴露，只是時間長短的區別而已。

他只想盡可能延長這個過程。

......

第二天。

高鐵轉網約車轉鄉村大巴再轉拖拉機，姜離終于抵達了約定地點。

隨身物品不多，只帶了笑天、獸神骨片以及身手鑰錢。

趁著ATM還沒到，姜離研究起周邊環境。

從繁雜的轉車過程就能看出，這位置屬于深山老林中的深山老林，四周樹木蔥郁，除了遠遠能看見幾戶零散人家以外，處處充滿著自然的氣息。

與之匹配的，就是比城市中濃郁得多的靈氣。

“這種地方會不會有荒獸啊？”

姜離散開神識仔細感受，還真捕捉到一道異常強大的生命氣息。

起初還以為是野生荒獸，結果發現是頭狂奔的野豬，脖子上還掛著個愛馬仕單肩包。

是ATM，白高興了。

幾分鐘后，ATM停在姜離面前，自來熟叫到：“老大，你比我想象得帥多了！”

姜離好奇，自己現在展示出的氣息只是個普通人，渾身上下帽子、墨鏡、口罩等飾品一大堆，比起玩家更像個出來探險的驢友，何談“帥”字？又是怎么認出來的？

“嘿嘿...”

ATM發出哼唧聲：“雖然看不到老大您的臉，但還沒靠近就感覺貴氣逼人，除了您還能有誰？”

姜離心道馬屁精，聲音卻松弛幾分：“ATM？你咋不變回來？”

“老大，我覺得這個樣子更符合環境，而且剛剛趕路也方便。”

被叫破身份后，ATM身上泛起一陣扭曲的光暈，眨眼間變成了個光溜溜的白胖青年。

他也不在意，嘿嘿一笑從包里拿出套衣服換上：“老大，您就叫我阿超吧，聽著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