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師父～”

“師父！”

“師父……”

又是這樣不斷循環的場景，卻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身影，只能聽見一聲聲的師父，怯懦的，委屈的，開心的，撒嬌的，難過的，痛苦的……。

一聲一聲，都無比清晰的傳進她的耳朵里。

心口涌上莫名的情緒，她努力的想要看清來人的臉，卻只能看見那一抹紅色的衣擺。

畫面不斷流轉，又到了最初出現在她夢里的那一幕。

戰場上，數十萬將士分立兩端，黑白分明的顏色呈對立之勢，似乎下一秒就要沖上前將對方撕個粉碎。

這般情景下，戰場正中央，紅衣少年跪坐在地上，滿眼痛苦，他懷里抱著一個人，看起來已經斷了生氣。

他一會兒摸摸懷中人的頭，一會兒摸摸懷中人的手，嘴里喃喃道：“師父，師父，你醒醒，我放你走，我放你回去，你醒醒好不好？”

……

她上前兩步，想看清懷中人的臉，畫面卻瞬間消失，留在她耳邊的只有一句話，語氣決絕，滿是絕望：“師父，我陪你一起死，好不好”。

“不要！”，出聲的瞬間，她終于從夢中驚醒。

第九次了，這已經是她第九次做這個夢了，這個夢明顯比第一次更長也更清晰，可還是看不清臉，也還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按道理，神仙無情無欲也無所求，她不該做夢的。

“上神，天帝陛下喚您”，侍女的傳音在門口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應了聲，“知道了”，抬手換了身衣服，步伐轉動間，已然到了宮殿門口。

“來都來了，就別在門口傻站著了”，天帝的聲音幾乎是同時出現。

她步伐不停，徑直入殿。

來人身著一襲簡單的白衣，并無過多裝飾，但盡管如此，也掩蓋不了她通身的貴氣，似乎是常年坐高位才有的氣質。

與之相矛盾的是她的眼神，似乎永遠無欲無求，無波無瀾，像是一直遠離塵世，不聞喧囂才會有的淡然。

殿內天帝坐在正中間上首，其他各路林林總總百八十個天官天將分立兩邊，倒是很有壓迫感。

有所思仿若無所覺，拱手向上坐行禮：“見過陛下”。

“不必多禮，都行上神近來可還好？”

都行，是當初有所思飛升之時，天帝問她想要個什么封號，她思考半天，隨口道：“都行”。

于是天帝大手一揮，就給她賜封號為“都行”，滿天神仙，秉持著尊重他人的想法，倒也無一人提出異議。

有所思點點頭：“一切都好，多謝陛下掛念”。

“既如此，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好，陛下請講”，有所思表情淡然，并不在意是什么任務，也不在意難度如何，反正，既然讓她去做，大概也不會超出能力范圍就是了。

見她如此干脆，天帝不由得笑了一下：“你都不知道是什么，就這樣答應了？”

有所思皺了皺眉，似乎是對他的問題有所不解，但還是十分好脾氣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惹得天帝輕笑一聲：“許久未見，倒是忘了你的性子，罷了，你可還記得戰神？”

腦海中閃過一絲模糊的記憶，她點頭道：“嗯，有一點印象”。

“多年前，他下凡歷劫，原本一切順利，只是到身死之際，神魂卻遲遲不歸，司命多次尋覓未果，只知道他的神魂似乎是因為某種原因沉睡在下界”，天帝頓了頓，給了司命一個眼神。

司命立刻上前，對手中的命盤施了一個術法，上面赫然寫著有所思的名字：“上神，我曾多次卜算，都未曾有何結果，直到昨日我例行卜算……”

她頓了頓：“命盤上忽然出現了你的名字”。

有所思看了一眼，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但還是從善如流的接受了：“好，我何時出發”。

天帝看著她，眼神有些復雜：“若你想，隨時”。

“那我即刻便啟程吧，還要勞煩司命替我照看一下殿內花草”。

有所思拱手行禮，在得到司命肯定的答復后便轉身告辭，沒有一點猶豫和遲疑。

司命替她開啟下界之門，那光很亮，亮的有些刺眼，有所思卻仿佛完全不受影響，不躲不避，從容淡定的走進去。

眾神在她背后，全部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直到那抹白色被亮光完全吞沒。

刺眼的光消失在殿內，才有神開口：“陛下，這樣，真的能把戰神帶回來嗎？”

不等天帝開口，又一神接話：“是啊，而且都行最近不是很不穩定嗎？她做夢的事，我聽聞還未曾找到解決辦法”。

眾神你一言我一語，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多的數都數不清。

天帝擺擺手，只丟下一句：“這本就是他們之間的因果，好了，既然也沒別的事，今天就到這里吧，還有問題的，自己去問司命”。

說完，還不等眾神反應，就消失在了眾神眼前。

只可憐了命苦的司命，被團團圍住，一個接一個的問題砸下來，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整個神都不好了，說又不能說，跑又跑不掉：“誰能來救救我啊！”

有所思剛進入下界，就聽見不遠處的呼救聲，聽起來像個孩子，她試著運轉了一下靈力，估算著自己的能力被封印了多少。

“救命啊，誰能救救我，救我給你五十兩”。

原本并不打算理會，可是那是五十兩誒。

此番入下界，她的靈力被封印近七成，許多術法也因此無法使用，就連尋靈術也只能發揮出二三成的效果，因為范圍被限制，別說定位神魂在何處，就連定位大致的方向都做不到，只能說是聊勝于無。

且因為靈力封印，瞬移術也發揮不了太大用處，身上又無銀錢，買不起一日千里的云舟。

約等于什么都沒有，也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既來之則安之。

她打算先尋到最近的城，然后去打聽一下此界哪里靈氣最為濃郁，戰神之魂純凈非常，若是神魂在某處修養，那一定會是靈氣純凈且濃郁的地方。

這樣想著，腳下一步不停，找尋著聲音的來源。

不對勁，這聲音像是圍著她轉。

有所思腳步一頓，閉上眼，手中靈力運轉，只一瞬，找到了具體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