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潑灑在青石村西的老槐樹上。林硯秋正蹲在溪邊剖魚，指尖被魚鱗劃開的血珠滴進水里，竟引得下游的溪水微微震顫。他今年十四歲，眉眼尚帶稚氣，手掌卻已磨出薄繭——自打三年前爹娘進山采藥再沒回來，他便跟著爺爺靠捕魚采藥過活。

“硯秋！快些回來！”爺爺的呼喊帶著異樣的急促。

林硯秋抓起竹簍往家跑，剛轉過山坳就見村口老樟樹下圍了半村人。王屠戶的兒子倒在地上，脖頸處兩個血洞正汩汩冒血，他娘癱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是狼！是山里的白狼！比牛犢還大！”

人群里的獵戶趙叔攥著弓箭發抖：“那畜生眼里有紅光，挨了我一箭竟然沒事……”

林硯秋心頭一緊，他家就在村后最偏的山腳下。他撥開人群往家沖，剛到院門口就見爺爺拄著拐杖擋在柴門前，身后的籬笆墻塌了大半，地上散落著帶血的狼毛。

“爺爺！”

“別過來！”林爺爺把拐杖橫在身前，聲音發顫卻腰桿挺直，“那畜生還在附近。”

話音未落，西墻后傳來低沉的咆哮。一道白影如閃電般竄出，果然比尋常野狼高大許多，銀白皮毛上沾著暗紅血漬，銅鈴大的眼睛里紅光流轉，正死死盯著院中的祖孫倆。

林硯秋腦子一片空白，只憑著本能抓起墻角的柴刀。白狼猛地撲來，他卻被爺爺一把推開，眼看尖利的狼爪就要拍到爺爺背上，忽然有片淡青色的云從天邊飄來。

云里立著個白衣人，素手輕揚，一道銀光掠過。白狼發出凄厲的慘叫，龐大的身軀竟被釘在院墻上——那是支竹制的飛箭，箭尾還系著半片竹葉。

白衣人落在院中，裙裾不染纖塵。她看起來不過二十許，眉眼清冽如寒潭，腰間懸著塊玉佩，上面刻著“青云”二字。

“多謝仙長！”林爺爺掙扎著要行禮，卻被她扶住。

“此乃雪線狼，本應在百里外的黑風嶺活動。”白衣人指尖拂過狼尸，狼眼的紅光漸漸褪去，“它被人用妖丹催熟了，尋常獵戶對付不了。”她轉向林硯秋，見少年雖臉色發白，卻緊緊攥著柴刀護在爺爺身前，眸中閃過一絲贊許。

當晚，林爺爺咳得厲害，咳出的痰里帶著血絲。白衣人留下一瓶丹藥，說能吊住性命，卻治不好被妖氣侵體的傷。

“仙長，求您救救我爺爺！”林硯秋“咚”地跪下，額頭磕在青石板上。

白衣人沉默片刻，從袖中取出塊溫玉：“這是塊養氣玉，你若愿走修仙路，可持它去三百里外的青云宗。那里的外門執事見了玉佩，或許會收你入門。”她頓了頓，“只是修仙苦旅，一旦踏入，再難回頭。”

林硯秋摸著玉佩上溫潤的紋路，玉佩里似乎有暖流在動。他抬頭時，白衣人已化作一道青虹消失在夜空，只留下余音：“我名蘇清玄，若你我有緣，青云山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