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沿著人行道快步向東走，軍靴踩在積著落葉的地面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越靠近工業區，空氣里的鐵銹味就越濃，混雜著廢棄工廠特有的機油味，聞著讓人胃里發緊，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暗處發酵。

路燈在這里變得稀疏，不少燈柱歪斜著，玻璃罩碎裂在地，露出里面發黑的燈絲。他打開手機電筒，光束在前方掃出一道亮線，剛照到一堵斑駁的圍墻時，突然頓住了——墻頭上趴著個東西。

那東西約莫半米長，身子像蜥蜴般覆蓋著暗綠色的鱗片，卻在背脊兩側生著一對透明的膜狀翅膀，此刻正弓著身子，低頭啃食著什么。借著晃動的光束，林舟看清了那是半只流浪狗的尸體，皮毛已經被撕扯得不成樣子，露出的血肉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

“嗡嗡——”

那“蜥蜴”似乎被光線驚動，翅膀突然快速扇動起來，發出類似蒼蠅振翅的低鳴。它猛地轉頭，林舟這才看清它的臉：沒有明顯的五官，只有一張布滿細齒的嘴，兩只復眼在黑暗中泛著渾濁的紅光，像兩盞劣質的燈籠。

變異昆蟲！

林舟的心跳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這東西比上一世在采石場見到的變異蟑螂小得多，但攻擊性顯然更強——上一世，最早出現的變異生物也只是體型變大，像這樣完全扭曲了形態的，至少是紅霧降臨三天后的事。

他下意識握緊消防斧，斧柄的粗糙觸感讓他稍微冷靜了些。不能硬碰硬，現在還不清楚這東西的弱點，而且誰知道附近還有沒有同類？

林舟緩緩后退半步，試圖繞開圍墻。可那變異蜥蜴似乎把他當成了新的獵物，翅膀扇動的頻率更快了，突然從墻頭躍起，帶著一股腥風朝他撲來！

速度極快！

林舟猛地側身翻滾，躲開那道撲來的黑影，后背擦過路邊的垃圾桶，發出“哐當”一聲響。還沒等他站穩，就聽見身后傳來“咔嚓”一聲脆響——那東西竟然一口咬碎了垃圾桶的鐵皮邊緣！

林舟心頭一凜，反手將消防斧橫劈過去。這一斧用了十足的力氣，斧刃帶著風聲砍在變異蜥蜴的翅膀根部。

“嗤啦！”

膜狀翅膀應聲斷裂，淡綠色的粘稠液體噴濺出來，帶著刺鼻的酸腐味。那東西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失去平衡摔在地上，扭動著身子想要爬起來。林舟沒給它機會，上前一步，對準它的頭部狠狠劈下！

連續三斧下去，那對紅光閃爍的復眼徹底熄滅，身體的扭動也停了下來。

他喘著粗氣，盯著地上還在微微抽搐的尸體，額角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剛才那一下撲擊，要是慢半秒，被咬住的就是他的胳膊。

“不對勁。”林舟低聲自語。

工業區的空氣里，除了鐵銹和機油味，似乎還彌漫著一種極淡的甜腥味，像是某種氣體泄漏。他抬頭看向不遠處那片廢棄廠房， tallest的煙囪隱沒在夜色里，像一柄插向天空的黑色巨刃。

剛才那道淡紫色的光，應該就是從煙囪附近傳出來的。

林舟用路邊的破布擦掉斧刃上的粘液，把布團扔在地上踩滅——他不敢留下任何可能引來更多變異生物的氣味。做完這一切，他貓著腰，借著廠房的陰影掩護，一步步朝煙囪的方向靠近。

越靠近核心區域，地面的震動就越明顯。不是劇烈的搖晃，而是一種低沉的、從地底傳來的“嗡鳴”，像是有巨大的機器在地下運轉。這種震動讓他想起剛才在樓道里感受到的電流感，一模一樣。

突然，前方的空地上閃過一道微弱的紫光。

林舟立刻蹲下，躲在一堵斷墻后。那紫光很淡，斷斷續續的，像是接觸不良的電線在放電。他借著紫光閃爍的間隙看清了——空地上站著十幾個穿著白色防護服的人，正圍著一個半埋在地下的金屬裝置忙碌，裝置頂端的天線正斷斷續續地發出紫光。

而在那些人身后，停著三輛軍綠色的越野車，車身上印著“應急處理”的字樣。

官方的人？

林舟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們在干什么？這個金屬裝置是什么？和地殼能量異常有關嗎？

他正想再靠近些，卻聽見一個防護服的人突然喊道：“能量指數又升高了！快關閉三號接口！”

另一個聲音急促地回應：“關不上！接口卡住了！它在自主吸收能量！”

“該死！啟動備用方案！”

緊接著，就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金屬碰撞聲。林舟看見那個金屬裝置頂端的紫光突然變得明亮起來，甚至形成了一道向上的光柱，直沖夜空！

與此同時，地底傳來的“嗡鳴”聲驟然拔高，地面開始輕微顫抖，遠處的廠房里傳來“嘩啦啦”的聲響，像是有什么東西被震落了。

林舟瞳孔驟縮——這場景，像極了上一世紅霧降臨前的最后一刻！

他轉身就想退走，卻聽見身后傳來一陣密集的“沙沙”聲。回頭一看，數不清的黑影正從四面八方的廠房縫隙里鉆出來，全是剛才見過的變異蜥蜴，還有些體型更小、像蜘蛛一樣的多足生物，正朝著那道紫光光柱的方向涌去！

它們被紫光吸引過來了！

而那些穿著防護服的人顯然也發現了，有人大喊：“防御陣型！快！”

可已經晚了。

變異生物的數量太多，像潮水一樣淹沒了那片空地。慘叫聲、嘶鳴聲、金屬被啃咬的脆響混雜在一起，在夜空中炸開。

林舟死死咬住牙關，強迫自己轉身，朝著來時的路狂奔。

那道紫光絕不是希望，而是吸引死亡的信號。

他不知道那個金屬裝置最終會引發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必須立刻離開這里，回到安全屋。

因為那道沖天的紫光，已經徹底撕破了夜色，也預示著——末日，可能比他預想的，來得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