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玉引路
- 啞巴解語花:暴君讀心后殺瘋了
- 瑰小酪
- 2457字
- 2025-07-28 18:00:00
車輪碾過凍土,每一次顛簸都像要把沈念的五臟六腑從喉嚨里震出來。喉頭腥甜翻涌,她死死捂住嘴,指縫間溫熱粘稠。攤開手,掌心赫然躺著一粒剔透如紅玉的血珠,滾落在那本暗樁名冊上。
名冊首頁,“阿縈”二字被血玉浸透,竟緩緩洇開下方蕭徹朱批的墨跡,顯出兩行小字:
「元熙三年狄妃棄嬰托孤永安」
「此嬰名阿縈易沈念胞姐」
沈念瞳孔驟縮。胞姐?阿縈是……她的姐姐?
“姑娘咳血玉了!”車夫瞥見,驚得鞭子抽空,馬匹嘶鳴。
轟!
三支裹著黃煙的利箭穿透車壁,硫磺硝石的氣味瞬間炸開!沈念猛地撕開車簾,火舌已舔上車轅。荒原朔風一卷,火星撲向枯草,“呼啦”一聲,一道火墻瞬間堵死前路。
“沈姑娘的人頭,值十萬金。”火墻那頭,周燼一身礙眼的孝服,彎刀映出她唇邊那抹妖異的紅,“我替你送給暴君?”
【燒成灰!燒成灰才好認尸!】他心底的癲狂幾乎刺破耳膜。
沈念抹去唇角的血漬,指尖一彈。那粒剛咳出的血玉籽劃出一道紅弧,精準射入翻騰的火海!
噗嗤——!
血玉籽遇火爆裂,細碎粉末被風卷著,直撲周燼衣擺。
“裝神弄鬼!”周燼冷笑揮刀劈來,刀鋒未至,衣角火星“騰”地竄起幽青火焰——血玉粉竟是硫磺絕佳的火引!
沈念趁機滾進旁邊一道焦黑的土渠,抓起濕冷的泥漿就往臉上、身上抹。火墻外,沉重的馬蹄聲踏破風雪,北狄斥候猙獰的狼頭旗,已刺破濃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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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人王帳,膻腥氣混著濃烈的草藥味,令人作嘔。枯瘦如鬼爪的巫醫一把按住沈念心口,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她鎖骨下蔓延的、蛛網般虬結的赤紅紋路。
“寒毒入髓,血肉化玉……‘春蠶’已噬盡肝腸!”巫醫嘶啞斷言。一面磨得锃亮的銅鏡推到沈念面前:鏡中人肌膚下血管凸起,紅得妖異,仿佛赤玉枝杈扎根皮肉。
主座上,北狄大妃把玩著一柄森白骨匕,目光像打量一件器物:“王帳不留廢物。有用的狗,才有藥。”骨匕“當啷”一聲丟在沈念腳邊,“殺了外面那周家崽子,換你三日續命湯。”
沈念彎腰拾起骨匕,冰冷刺骨。
帳外栓馬柱,周燼被鐵鏈緊縛,肩胛釘著兩支帶倒刺的狼牙箭,血染紅了半邊孝服。見沈念走近,他啐出一口血沫:“暴君許了你什么?后位?”他眼底是滔天的恨與嘲,“【蕭徹早和狄妃穿一條褲子!你我都是棄子!都是他棋盤上隨時可棄的卒!】
骨匕捅進他心窩的瞬間,沈念無聲地動了動唇:“謝你焚車。”若非他燒了車,她未必能撞上狄人斥候。
周燼眼瞳猛地渙散。沈念手腕一翻,骨匕在他懷中一挑,半枚溫潤的赤髓玉璧滑入她掌心——斷口處,與陳嬤嬤發簪上那半枚青雀佩的雀眼嚴絲合縫!這才是調動北狄暗樁的真正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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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藥浴蒸騰。沈念浸在滾燙的藥桶里,看指尖滲出的血玉珠,“叮咚、叮咚”墜入腳邊銅盆。帳簾無聲掀起,一道華麗的身影投在氈壁上。
“阿縈姑娘,別來無恙?”北狄大妃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的親昵。
沈念倏然閉氣,藥氣辛辣直沖肺腑,劇痛翻攪。帳外,零碎的心音乘著寒風鉆入:
【真阿縈?早病死在來胤國的路上了……】
【這啞巴,不過是太后尋的替死鬼……】
【可憐蕭徹……親手把仇敵的刀喂大了……】
氈門洞開,冷風灌入。狄妃戴著金護甲的手指,冰涼地勾起沈念下巴,審視著她心口妖異的紅紋,贊嘆道:“三日后冬神祭,你替阿縈獻舞。這身血玉皮囊,倒比真貨更像狄族侍奉冬神的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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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壇。雪焰沖天,映得夜空一片詭紅。沈念赤足踏上燒紅的火炭,灼痛鉆心。腕間赤髓玉鈴隨狂野的舞步震響,每一次撞擊都牽動心脈,仿佛有冰蠶在啃噬。
高臺上,蕭徹一身玄氅狐裘,正與北狄王對飲,目光偶爾掃過祭壇中央。那目光穿透風雪,落在她頸間蔓延開的赤紅紋路上:【紅紋上頸了……再跳下去,心脈該碎了。】
鼓點驟然如急雨!沈念旋身,玉鈴脫手,帶著尖嘯砸向祭壇中央的巨大冰鼎——鼎中凍結的,正是此次冬神祭的貢禮,北狄邊境布防圖!
鈴聲撞上冰鼎的剎那,狄妃猛地擲出金杯,尖聲厲喝:“鈴碎鼎裂!冬神震怒!殺了這災星!”
侍衛彎刀出鞘的寒光刺眼!沈念疾退后仰,刀鋒擦著咽喉掠過,削斷她束發的皮繩。長發如墨瀑散落肩頭,心口那妖艷的血玉紋在火光下仿佛活了過來。
“慢著。”蕭徹的聲音不高,卻壓過風雪。
他放下酒樽,一步步踏下高臺。玄氅掃過積雪,停在她面前。指腹擦過她頸間滾燙的紅紋,沾上粘稠溫熱的血珠,舉到眼前看了看:“這祭品,孤收了。”
北狄王拍案而起,怒目圓睜:“她是我狄族叛巫!”
“哦?”蕭徹眼皮都未抬,袖中短匕卻如毒蛇出洞,冰涼的刃尖瞬間抵在狄妃咽喉,“那請大妃說說,真阿縈的尸骨,埋在哪個亂葬崗?”
狄妃臉上血色褪盡,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吐不出。【他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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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途馬車碾過冰河。沈念裹著蕭徹的玄氅,腕間沉重的鎖鏈換成了那枚赤髓玉鐲,溫潤中透著寒意。蕭徹割開自己掌心,鮮血滴入一碗濃黑的藥汁,遞到她唇邊。
她低頭飲下,濃重的血腥混著藥味直沖腦門。
“陳嬤嬤被剜眼那夜,”蕭徹的聲音忽然響起,平靜得像在問天氣,“你看見了什么?”
沈念猛地嗆咳,幾粒血玉珠濺落。太液池邊恐怖的畫面撕裂腦海:鐵鉤拖拽著陳嬤嬤沉入冰窟,枯槁的手掙扎著,拼命指向梅林方向——連指了三下!
第三棵梅樹下!埋著阿縈的襁褓,還有狄妃的手書!
“冬神祭的布防圖是假的。”蕭徹的指腹抹過她唇角的血漬,動作近乎溫柔,“真圖,埋在阿縈的墳里。”
【挖開它,取出圖,你就自由了。】他心底的聲音,低沉誘惑,如同魔咒。
車外,凄厲的狼嚎驟然劃破死寂!
咔嚓!
冰面碎裂聲刺耳!數十騎狄兵破開雪幕,為首者高舉半枚熟悉的青雀佩,嘶聲高喊:
“阿縈姑娘!太后給您留了活路!”
話音未落,蕭徹的弩箭已如黑色閃電,穿透車窗,直沒那人咽喉!滾燙的血瀑噴濺在冰冷車壁上。
混亂中,沈念袖中滑出一粒蠟丸,狄妃所塞。指尖捻開,一粒剔透如她咳出血玉的藥丸滾落掌心——與她體內的毒,同源同質!
【噬心玉髓丸……吞了它,你就是狄族的藥人。】狄妃臨別的心音在腦中回響,【你和他,只能活一個。】
馬車猛地一顛,那粒致命的玉髓丸從沈念指間滑脫,墜入蕭徹掌心尚未凝固的血泊中。血珠與玉髓相觸,竟詭異地交融、凝固,在掌心凝成一個刺目的血字——
“歸”。
蕭徹猛地攥緊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捏碎骨頭。他俯身,氣息拂過她耳廓,一字一句,清晰冰冷:
“你的路,盡頭是歸途還是深淵,由孤親手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