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把整座城市澆成模糊的色塊。

林夏把電動車停在梧桐樹下，水珠順著傘骨砸在柏油路上。她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抬頭時瞳孔驟然收縮——二樓畫廊的櫥窗里，那幅《雨夜》正在滲血。

暗紅色液體正從畫布邊緣蜿蜒而下，在玻璃上蜿蜒出詭異的軌跡。十分鐘前她發在朋友圈的照片里，這幅畫還是純粹的黑白水墨。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房東的消息跳出來：“小林，今晚必須交房租，不然明天就搬走。“她盯著畫廊招牌上“蘇晚晴工作室“幾個燙金大字，想起上周路過時看到的招聘啟事。雨幕中忽然傳來一聲輕笑。

“終于有人發現了。“

黑色雨傘從轉角處緩緩撐開，傘沿抬起時露出張過分年輕的臉。男人穿著考究的灰色西裝，皮鞋卻沾著新鮮泥漿。他歪頭打量林夏，目光落在她背包上掛著的古銅鑰匙扣上。

“蘇小姐說你會來。“他向前半步，傘面傾斜露出半張蒼白的臉，“我是陳默，她的助手。“

林夏后退時踩進積水坑，冰涼的雨水浸透帆布鞋。畫廊門軸發出年邁的吱呀聲，霉味混著松節油的氣息撲面而來。走廊盡頭的水晶吊燈突然亮起，在雨夜里亮得刺眼。

“你相信時間循環嗎？“陳默帶她穿過陳列室，墻上掛滿蘇晚晴的畫作。那些風景畫里的天空永遠陰沉，樹木扭曲成螺旋狀，連飛鳥都像被無形的手揉皺的紙團。

林夏的指尖擦過《雨夜》的畫框，冰涼觸感讓她打了個寒顫。畫中積水的倒影里，隱約映出個穿紅裙女人的身影。

“蘇小姐在等你。“陳默推開盡頭的門，霉味突然濃烈起來。工作室中央的畫架前，女人背對著他們，烏黑長發垂在墨綠色旗袍上。

“這就是林小姐？“女人轉過身，眼尾一顆朱砂痣艷得驚心。她腳邊躺著個檀木匣子，打開的瞬間，林夏看到里面躺著把青銅鑰匙，柄部雕刻著蓮花紋樣。

陳默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暗紅血漬。蘇晚晴皺眉從抽屜里取出個青瓷小瓶：“又忘記吃藥了？“她倒出兩粒暗紅色藥丸遞過去，藥丸接觸空氣的瞬間騰起淡淡白霧。

林夏的太陽穴突突跳動，畫架旁的立柜鏡面突然泛起漣漪。鏡中倒影里，陳默的身影正在扭曲，旗袍女人的臉從他背后緩緩浮現。

“時間要到了。“蘇晚晴將青銅鑰匙按進林夏掌心，冰涼觸感順著血管直竄心臟。鏡面轟然碎裂，無數碎片在空中凝滯，每一片都映出不同時空的畫面——暴雨中的畫廊、燃燒的醫院、倒懸的月亮...

“抓住現實！“蘇晚晴的聲音忽遠忽近。林夏在碎片風暴中看到陳默化作黑霧消散，而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時浮現出蓮花狀的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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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林夏再次睜開眼睛，她發現自己站在同一條街道上，但雨已經停了。手機顯示的時間比她記憶中早了整整十二個小時。櫥窗里的《雨夜》完好無損，仿佛剛才的血色只是幻覺。

唯一證明那段經歷真實存在的，是她掌心的青銅鑰匙，以及手腕上若隱若現的蓮花印記。

雨后的陽光穿透云層，照亮了前方“時光書店“的招牌。林夏不知道的是，書店閣樓里，一雙窺視的眼睛正注視著她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