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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預兆之門與焚痕之憶

  • 余燼歸零
  • 李沾沾
  • 4556字
  • 2025-07-26 15:00:00

1.冰冷懷抱與灼熱烙印(守護與侵蝕)

圖書館的死寂被林弦沉重而壓抑的呼吸聲打破。他半跪在冰冷粗糙的石地上,懷中是徹底失去意識的齊默。齊默的身體輕得像一片被狂風蹂躪過的落葉,體溫低得嚇人。他那只用來書寫的右手無力地垂著,指尖仍在緩慢地滲出暗紅的血珠,滴落在林弦深色的褲腿上,暈開一片刺目的濕痕。手腕上那個數字“6”的烙印,顏色已從刺目的紫紅沉淀為一種不祥的、近乎淤黑的深紫,周圍蛛網般的暗紅血紋如同活物般在蒼白的皮膚下微微搏動,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林弦小心翼翼地避開齊默血肉模糊的手指,將他更緊地圈在自己懷里,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驅散那刺骨的寒冷。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齊默微弱卻紊亂的心跳,每一次搏動都牽動著他的神經。憤怒的余燼在林弦胸腔里悶燒,但此刻,更強烈的是一種冰冷的恐懼——對夜先生力量的恐懼,對懷中這個生命之火隨時可能熄滅的恐懼。

“堅持住,齊默!”林弦的聲音低啞,帶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顫抖,更像是一種無力的祈禱。他撕下自己內襯相對干凈的布料,動作極其輕柔地為齊默包扎那只慘不忍睹的右手。每一次觸碰那冰冷而脆弱的皮膚,都讓他心頭一緊。染血的筆記本和那本封面眼睛符號閃爍著妖異余暉的《夜之呢喃》就躺在不遠處,如同無聲的嘲弄。

就在這時,昏迷中的齊默突然劇烈地痙攣了一下!他緊閉的眼皮下,眼球在瘋狂轉動,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如同窒息般的抽氣聲。

“齊默!”林弦一驚,立刻捧住他的臉,“醒醒!看著我!”

2.血鏡預兆(死亡倒影)

齊默沒有醒來,但他的意識仿佛被強行拖入了一個更加恐怖的深淵。

齊默的幻覺:

他置身于一片無邊無際的、由破碎鏡面構成的荒原。天空是凝固的血色,無數鏡片中反射出扭曲變形的、他自己的驚恐面容。突然,所有的鏡面瞬間聚焦,映照出同一個畫面:

林弦背對著他,站在那扇布滿符文的、通往地下室的厚重鐵門前。鐵門上的浮雕仿佛活了過來,無數細小的、由暗紅血絲構成的觸須正從門縫中鉆出,貪婪地纏繞上林弦的腳踝!而林弦似乎毫無察覺,他正抬起手,沾滿鮮血的手指(那血!是齊默的血?)顫抖著伸向門上一個巨大的、旋轉著的眼睛符號中心!

下一秒,畫面轟然破碎!一面巨大的、邊緣流淌著熔巖般血液的鏡子在齊默面前凝聚。鏡中映出的,不再是齊默自己,而是林弦!

但鏡中的林弦,狀態恐怖至極!他的胸口被一根巨大的、由無數破碎鏡片和黑色荊棘構成的尖刺貫穿!鮮血如同噴泉般從前后傷口涌出!他的眼神空洞,嘴唇無聲地開合著,口型分明是:“別開門!!!別開門!!!”而鏡中林弦的身后,夜先生那慘白而優雅的身影緩緩浮現,嘴角勾起一個無比滿足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鏡面如同承受不住內部的壓力,瞬間布滿蛛網般的裂痕,轟然炸裂!無數鋒利的碎片裹挾著林弦被貫穿的影像和噴濺的鮮血,向齊默撲面射來!

“不——!林弦!”現實中,昏迷的齊默發出一聲凄厲到破音的嘶喊,猛地從林弦懷中彈坐起來!他雙眼圓睜,瞳孔擴散,里面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絕望,仿佛剛從最深的噩夢中被強行拖回,全身被冷汗浸透,劇烈地喘息著,視線卻完全沒有焦點。

“齊默!看著我!是我!林弦!”林弦用力按住他劇烈顫抖的肩膀,試圖將他從夢魘中喚醒。齊默的目光終于艱難地聚焦在林弦臉上,當看清眼前這張堅毅、帶著關切(雖然被深深隱藏)的臉孔時,巨大的恐懼瞬間被一種失而復得的、劫后余生的崩潰感取代。

“門!別開門!!!”齊默死死抓住林弦的手臂,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皮肉里,聲音嘶啞破碎,帶著哭腔,“我看到,你,你被刺穿了!好多血,好多血!!他在你身后笑,別碰那扇門!!!林弦!求你別碰!”他語無倫次,身體抖得像風中的枯葉,將幻覺中那恐怖的一幕斷斷續續地喊了出來。

林弦的心猛地一沉。預兆?夜先生的精神干擾?還是某種基于現實的預警?無論是什么,齊默此刻的恐懼和絕望是如此真實,像冰水一樣澆滅了他心中剛剛燃起的、想要立刻強攻地下室的沖動火焰。他反手握住齊默冰冷顫抖的手,用力收緊,傳遞著一種磐石般的穩定感。

“我在這里。我還活著。”林弦的聲音低沉而有力,直視著齊墨驚恐的雙眼,“門,我不會輕易去碰。但我們需要知道那后面有什么,為了小雨,也為了我們自己。”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齊墨手腕上那搏動著的紫黑烙印,“你看到的,也許是陷阱,也許是警告。但至少,它告訴我們,那扇門,極其危險。”

3.血符試探(門扉的低語)

齊默在林弦沉穩的聲音和手掌傳來的溫度中,劇烈的心跳和顫抖終于稍稍平復,但眼中的恐懼并未完全散去,只是被一種深切的擔憂取代。他靠在林弦身上,虛弱地點點頭,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回廊深處那扇如同地獄入口般的鐵門。

林弦小心地扶著齊默靠墻坐好,確保他暫時安全。然后,他站起身,目光如鷹隼般再次鎖定那扇地下室的門。強攻不行,但試探…或許可以。

他走到那灘尚未完全干涸的、從門縫下滲出的暗褐色污漬旁。污漬散發出的腥甜腐朽氣味更加濃烈。他蹲下身,用甩棍尖端極其小心地刮取了一點點粘稠的物質。觸感滑膩冰冷,不像血液,更像某種腐敗的有機質。他將這點樣本仔細包好收起。

接著,林弦的目光落在鐵門本身。那些繁復詭異的浮雕符文在幽光下仿佛在緩緩蠕動。他不敢觸碰,但齊默幻覺中提到的“眼睛符號”和“血”給了他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瘋狂的想法。

他走回齊默身邊,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中,輕輕拉起齊默那只被包扎好的右手,聲音低沉卻不容置疑:“借點血。”

齊默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臉色更白了一分,但看著林弦眼中燃燒的決絕火焰,他沒有拒絕,只是咬緊了牙關。

林弦極其小心地解開包扎的一角,露出齊默仍在滲血的指尖。他用甩棍尖端沾取了一點點齊默那帶著冰冷氣息的鮮血。

然后,他再次走到鐵門前,在距離符文最密集區域還有半米遠的地方停下。他屏住呼吸,將甩棍伸過去,將棍尖那一點點屬于齊默的、帶著詛咒烙印力量的鮮血,小心翼翼地、點向門上一個不起眼的、類似漩渦的符文中心!

就在棍尖鮮血接觸到冰冷金屬門面的瞬間——“嗡——!”

一聲低沉而詭異的共鳴聲從鐵門深處傳來!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金屬簧片在同時震動!整扇門似乎都極其輕微地顫抖了一下!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了!

那點暗紅的鮮血,如同滴落在燒紅烙鐵上的水珠,瞬間沸騰、汽化!但它并非消失,而是在汽化的瞬間,化作一縷極其稀薄、帶著刺鼻鐵銹味的暗紅色霧氣!這縷霧氣如同有生命般,迅速被門上的符文吸收!

緊接著,被鮮血觸碰的那個漩渦符文,以及周圍相連的幾個符文,驟然亮起!散發出一種極其微弱、卻無比邪惡的暗紅色光芒!光芒中,那些符文仿佛活了過來,扭曲、蠕動,甚至隱約形成了一只由血光構成的、巨大而模糊的眼睛輪廓!一股比之前濃烈百倍的、混合著絕望、痛苦和貪婪的負面精神沖擊,如同實質的冰錐,狠狠刺向林弦和齊默的意識!

“呃!”林弦悶哼一聲,太陽穴如同被重錘擊中,踉蹌后退一步。而靠墻的齊默更是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手腕上的紫黑烙印驟然灼痛,蛛網血紋仿佛要破體而出!

那血光構成的眼睛輪廓僅僅維持了不到一秒便迅速黯淡、消失。鐵門恢復了死寂,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但門縫下,那股暗褐色的污漬,似乎又向外滲出了一點點。

試探的代價,沉重而直接。

4.焚痕之憶(碎片中的火)

精神沖擊的余波讓兩人都陷入了短暫的眩暈和劇痛。齊默靠在墻上,大口喘息,意識在劇痛和黑暗的邊緣沉浮。林弦扶著墻壁,強忍著頭顱欲裂的痛楚和翻騰的惡心感,死死盯著那扇重歸死寂的門。

剛才那血光眼睛的輪廓和恐怖的精神沖擊,印證了齊默預感的危險性。但也并非全無收獲。那扇門對帶有“烙印”的血液有反應!而且反應如此強烈邪惡!

就在齊默的意識在痛苦中掙扎時,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清晰、更灼熱的記憶碎片,如同深埋地底的熔巖,猛地沖破了他記憶的斷層,噴涌而出!

記憶碎片:

不再是模糊的車燈和剎車聲!這一次,畫面清晰得令人心碎。

他身處午夜圖書館!地點正是這間大廳!但景象截然不同——書架倒塌,書籍散落一地,燃燒的紙張如同黑色的蝴蝶在空中飛舞!空氣中彌漫著濃煙和紙張焦糊的味道,還有…那股熟悉的甜膩腐朽香料氣息!

年輕的齊默(比現在青澀,眼神卻同樣充滿驚恐和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正死死攥著一本書!正是那本《夜之呢喃》!但書頁并非空白,上面布滿了暗紅色的、流動的詭異文字!

一個穿著燕尾服的慘白身影(夜先生!)正站在他對面,臉上不再是優雅的微笑,而是扭曲的、帶著真正憤怒和一絲…驚愕的表情!夜先生的手正抓向那本書!

“不!還給我!把我的故事還給我!”年輕的齊默嘶吼著,眼中滿是淚水和不屈的火焰。就在夜先生即將觸碰到書的瞬間,齊默做出了一個瘋狂的舉動!

他猛地低下頭,用牙齒狠狠咬住了《夜之呢喃》中的一頁紙!然后,在夜先生驚怒的注視下,他使出全身力氣,狠狠一撕!

“嗤啦——!”

一聲清晰的、令人牙酸的撕裂聲!

一張寫滿了暗紅文字的紙頁被齊默硬生生從書上撕了下來!幾乎在紙頁被撕下的瞬間,上面流動的文字如同活蟲般劇烈扭動、黯淡、最終化為灰燼!

而被撕掉書頁的《夜之呢喃》,封面上的眼睛符號驟然黯淡,發出一聲如同受傷野獸般的、無形的尖嘯!

夜先生徹底暴怒!慘白的手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抓向齊默的咽喉!

就在這時,記憶畫面劇烈搖晃、模糊,齊默只記得自己抱著那本殘破的書,轉身沖向圖書館大門的方向,身后是夜先生憤怒的咆哮和倒塌的書架,接著是刺耳的剎車聲、猛烈的撞擊、灼熱的火光和無盡的黑暗。

“撕,撕掉了!!!”齊默猛地睜開眼,瞳孔因為震驚而放大,他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嘴角,仿佛還能感受到當年用牙齒撕咬書頁時那股粗糙的、帶著邪惡力量的紙張觸感,以及一種玉石俱焚的瘋狂快意。“我,我,我從那本書上撕下了一頁!在他面前!”他看向林弦,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就是那本《夜之呢喃》!為了,為了奪回我的故事!我的《晨曦微光》!”

林弦震驚地看著齊默。這段記憶碎片信息量巨大!它解釋了:

齊默的失憶根源:七年前的車禍,是他在圖書館與夜先生正面沖突后倉皇逃離導致的!

借書卡燒焦的原因:那場沖突引發了圖書館內部的混亂和可能的火災!

齊默的“特殊”之處:他可能是唯一一個從夜先生手中撕下《夜之呢喃》書頁、并成功(哪怕是暫時)逃脫的人!這或許也是夜先生對他“格外關注”的原因!

《夜之呢喃》的弱點:它并非堅不可摧!書頁可以被破壞!破壞書頁能傷害到夜先生!

林弦的心臟狂跳起來。他看著齊墨,又看了看地上那本封面眼睛似乎因記憶重現而閃爍著怨毒光芒的《夜之呢喃》,一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的計劃雛形,在他腦海中迅速成型。

“撕掉的書頁!!!”林弦的聲音帶著壓抑的興奮和凝重,“它在哪里?被毀掉了?還是,被你帶走了?”

齊默茫然地搖頭,剛剛清晰的記憶碎片又開始變得模糊。“我不知道,我只記得火光,撞擊,很熱!!”他痛苦地按住額頭,關于車禍后的記憶再次被濃霧籠罩。

但林弦的眼神卻亮得驚人。他再次看向那扇通往地下室的鐵門,目光不再僅僅是警惕和仇恨,更帶上了一種獵人發現獵物弱點的銳利鋒芒。

“也許,答案和武器,”林弦緩緩站起身,受傷的后背傳來刺痛,但他毫不在意,目光如炬,“就在你當年撕掉的那一頁紙上。而找到它的線索!”

他的視線,最終落在了那扇剛剛被齊默之血“激活”過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地下室鐵門之上。“可能就在那扇門的后面。”

圖書館的陰影似乎更加濃重了,但這一次,黑暗中仿佛點燃了一簇微弱的、名為“希望”的火焰,盡管它搖曳不定,隨時可能被撲滅。倒計時的壓迫感依舊,但獵物與獵手的身份,似乎開始有了微妙的、危險的轉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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