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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老畫室的顏料

  • 高中生陳燁
  • 者閑
  • 3266字
  • 2025-07-26 08:04:47

雪片打在“青山區銀杏路 37號”的路牌上,發出簌簌的聲響。陳燁攥著蘇曉曉的物理筆記本,指腹反復摩挲著“老畫室”三個字,紙頁邊緣已被汗水浸得發皺。

林溪的手機屏幕還亮著,那條來自學姐賬號的短信像根刺,扎在兩人心頭。“別找她了,她只想安靜畫畫。”可陳燁分明從字里行間讀出了另一種情緒——不是安寧,是絕望的哀求。

老畫室藏在條狹窄的巷弄盡頭,斑駁的木門上掛著塊褪色的招牌,“玥玥畫室”四個字被雨水沖刷得只剩輪廓。陳燁推開門時,鐵銹的門軸發出刺耳的呻吟,驚起檐下棲息的麻雀。

畫室里彌漫著松節油和灰塵的混合氣味。畫架上蒙著白布,地上散落著折斷的畫筆,最深處的角落里,堆著半人高的畫稿,邊緣已經泛黃。

“蘇曉曉應該剛離開不久。”林溪指著畫架旁的板凳,凳面上還留著溫熱的印記,“你看,這杯奶茶還沒喝完。”

透明的塑料杯里,珍珠沉在杯底,褐色的液體表面結著層薄冰。陳燁認出這是學校門口那家店的招牌奶茶,蘇曉曉總在早讀課前買一杯,加三分糖,去冰。

他的目光掃過滿地畫稿,突然被幅未完成的油畫吸引。畫布上的銀杏樹下,站著三個背對著觀眾的身影,左邊那個穿米白色毛衣的女孩,發梢別著支銀色的鋼筆——那是蘇曉曉的標志性裝扮。

“這是《守護》。”林溪的聲音帶著哽咽,“學姐說要畫完送給他們三個的。”

陳燁蹲下身,指尖拂過畫布邊緣的簽名,“周玥”兩個字的最后一筆拖得很長,像道未愈合的傷口。他想起學姐社交賬號上最后一條動態,是張油畫顏料的特寫,配文:“有些顏色,永遠調不出來。”

畫架底層的抽屜虛掩著,露出半截畫框。陳燁拉開抽屜的瞬間,呼吸驟然停滯——

里面堆滿了撕碎的獎狀,最上面那張省級繪畫大賽的金獎證書,照片上的學姐笑得燦爛,胸前別著的校徽和蘇曉曉現在戴的一模一樣。證書邊緣有明顯的淚痕,墨跡暈染了“周玥”的名字。

“她把所有獎狀都撕了。”林溪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為什么?”

陳燁的目光落在抽屜角落的藥瓶上。白色的藥瓶沒有標簽,里面還剩幾粒白色藥片,瓶底沾著點藍色顏料,和學姐最喜歡的鈷藍如出一轍。

記憶突然閃回去年深秋的美術課。

陳燁因為逃課被王老師罰來畫室幫忙整理畫具,撞見學姐把臉埋在畫布里。她手里攥著半粒白色藥片,看見陳燁時慌忙藏進手心,指縫間漏出的藥瓶標簽上,印著“鹽酸舍曲林”的字樣——那是治療抑郁癥的常用藥。

“我沒事。”當時的學姐笑得勉強,“只是有點感冒。”

現在想來,那根本不是感冒。她通紅的眼睛,顫抖的指尖,還有畫室里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味,全是被忽略的信號。

“蘇曉曉知道她吃藥。”陳燁的聲音發沉,“她毛衣上的藍色污漬,就是這個顏料。”

他突然想起蘇曉曉物理筆記本里夾著的處方箋,醫生的字跡潦草難辨,但“每日一次,每次一粒”的服用說明清晰可見,日期正是學姐被潑墨的第二天。

原來蘇曉曉請假的那天,不是躲起來,是陪學姐去了醫院。

畫室深處的儲物柜發出“吱呀”聲,像是被風吹動。陳燁走過去拉開柜門,整個人僵在原地——

里面掛著件藍白相間的校服,胸口別著的校徽已經生銹,口袋里露出半截日記本。陳燁抽出日記本的瞬間,張泛黃的照片掉落在地。

照片上的初中教室,陽光透過窗戶落在課桌上。穿校服的周明宇正幫學姐整理畫具,兩人的手指在顏料盤上不經意相觸,旁邊的蘇曉曉趴在桌上寫物理題,嘴角偷偷揚起弧度。照片背面用紅筆寫著:“初三那年的銀杏,是金色的。”

日記本的紙頁已經發脆,陳燁翻開第一頁,稚嫩的字跡記錄著少女的心事:

“3月 12日,明明哥幫我修好了畫筆,他說我的調色盤像宇宙的星云。”

“5月 20日,曉曉教我解物理題,她說等我考上高中,就把她的鋼筆送給我。”

“9月 1日,今天見到了新同桌李萌萌,她看我的眼神好奇怪。”

陳燁的指尖停在去年深秋的那一頁,字跡因為顫抖而變得潦草:

“10月 15日,畫被潑了墨,明明哥說沒關系,可我知道,是他做的。”

“10月 16日,曉曉哭著說對不起,她沒能攔住明明哥。原來他挪用經費是為了還賭債,原來他一直嫉妒我的畫……”

“10月 17日,我把證據放在……”

后面的字跡被墨水浸染,模糊不清,只能辨認出“銀杏”“樹洞”幾個零散的詞語。

“證據藏在銀杏樹下的樹洞里!”林溪突然喊道,聲音帶著激動的顫抖,“學校操場那棵老銀杏,樹干上有個洞!”

陳燁的心臟驟然緊縮。

他想起上周幫劉鐵蛋清理操場落葉時,在銀杏樹下撿到過個密封的玻璃瓶,里面裝著卷畫紙。當時他以為是小孩子的惡作劇,隨手扔在了垃圾桶里。

“我們得回去!”陳燁抓起日記本就往外跑,運動鞋踩過畫稿的聲音在畫室里回蕩,“現在還來得及!”

林溪跟在他身后,突然被地上的畫框絆倒。畫框摔在地上的瞬間,背面的便利貼飄落下來,是蘇曉曉的字跡:“玥玥,對不起,我沒能守住你的畫,但我會守住你的秘密。”

便利貼的邊緣,粘著根銀色的鋼筆帽,正是蘇曉曉總別在發梢的那支。

陳燁沖出畫室時,巷口的積雪已經沒過腳踝。他回頭望了眼“玥玥畫室”的招牌,突然注意到門楣的陰影里,刻著三個歪歪扭扭的名字,和《銀杏栽培技術》上的字跡如出一轍——“明明”“曉曉”“玥玥”。

原來這里才是他們真正的“老地方”。

原來學姐的畫里,從來都不只是回憶,是她對三人關系最后的挽留。

回到學校時,夜色已經籠罩了操場。陳燁和林溪舉著手電筒,在老銀杏樹下瘋狂挖掘。積雪被刨開,露出凍硬的泥土,手電筒的光束里,飛舞的雪花像無數破碎的畫紙。

“找到了!”林溪的聲音帶著興奮的顫抖。

她從樹洞里掏出個被凍住的玻璃瓶,里面的畫紙已經結冰。陳燁把玻璃瓶揣進懷里,用體溫融化冰層的瞬間,突然想起學姐說過的話:“最冷的冰,要用最暖的心去融化。”

畫紙展開的剎那,兩人同時倒吸一口冷氣。

上面是幅完整的《守護》,和畫室里那幅不同的是,這幅畫的角落里,多了個舉著相機的身影,正是李萌萌。她的鏡頭對準的不是三個主角,而是旁邊的公告欄,那里貼著張被撕掉一半的處分決定。

“李萌萌也在。”陳燁的聲音帶著寒意,“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所有秘密。”

畫紙背面的字跡清晰可見,是學姐最后的留言:“如果我不在了,請把這幅畫交給曉曉,告訴她,我從來沒怪過她。”

日期正是學姐休學的那天。

陳燁的目光突然被畫紙邊緣的污漬吸引,褐色的印記形狀不規則,像滴濺落的奶茶。他想起蘇曉曉那杯沒喝完的奶茶,想起她毛衣上的藍色污漬,突然明白了什么。

“蘇曉曉早就看過這幅畫。”他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顫,“她知道學姐要做什么。”

林溪的手機突然震動,是趙磊發來的視頻。畫面里的蘇曉曉坐在警局的長椅上,手里緊緊攥著那支銀色鋼筆,對面的警察正在記錄著什么。

“她說要自首。”趙磊的聲音帶著焦急,“說學姐的抑郁癥是她間接造成的,說她……”

視頻突然中斷,只剩下滋滋的電流聲。

陳燁抬頭望向教學樓的方向,初三(2)班的窗戶亮著燈,那里曾是學姐和蘇曉曉的教室。他仿佛看見兩個扎著馬尾辮的女孩,趴在課桌上分享一副耳機,耳機里播放的鋼琴曲,正是圖書館閉館時的那首《星空》。

“她為什么要自首?”林溪的聲音帶著崩潰的絕望,“這不是她的錯!”

陳燁沒有回答,只是握緊了手里的畫紙。他突然想起蘇曉曉物理筆記本里的最后一句話:“有些錯誤,需要用一生去彌補。”

雪花落在畫紙上,融化的水珠暈開了學姐的簽名。陳燁看著“周玥”兩個字漸漸模糊,突然明白她為什么要把證據藏在樹洞里——

她早就預料到自己會離開,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而蘇曉曉的自首,或許不是為了贖罪,是為了完成學姐最后的囑托。

遠處的教學樓傳來熄燈的鈴聲,陳燁和林溪站在銀杏樹下,看著彼此凍得通紅的臉頰,突然覺得這個冬天的秘密,終于要迎來結局。

可他們都沒注意到,樹洞里還藏著個小小的 U盤,金屬外殼上刻著個“明”字,正是周明宇的縮寫。

U盤里,除了他挪用經費的證據,還有段未刪除的錄音,是去年深秋的深夜,他對學姐說的最后一句話:“你以為蘇曉曉真的幫你嗎?她早就把你的畫賣給李萌萌了……”

寒風卷著雪花,灌進樹洞,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像誰在低聲哭泣。

陳燁不知道,蘇曉曉在警局說出的“真相”,和 U盤里的錄音截然不同。

而學姐真正的遺愿,藏在那幅未完成的《守護》里,藏在三個背影望向的遠方——那里有片金色的銀杏林,陽光正好,沒有謊言,沒有秘密。

最后的真相,即將在警局的燈光下,被徹底揭開。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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