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造了什么孽
- 仵作登不得臺面?我偏要讓死者言
- 閏晴天
- 2010字
- 2025-08-20 23:20:00
婦人在一旁看得魂飛魄散,癱坐在地上失聲痛哭:“我的兒啊……這是造了什么孽啊……”
沈知棠額頭滲出冷汗,心里清楚情況有多危急。
普通的解毒湯已經(jīng)壓不住毒性,這毒藜粉遠比她想象的更烈,恐怕還摻了別的毒物!
就在這時,藥鋪的門被“砰”地一聲推開,謝凜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身上還帶著夜露的寒氣:“怎么回事?”
他剛回到府中就接到暗衛(wèi)的消息,說回春堂出事了,便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看到診床上昏迷的男孩和焦急的沈知棠,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是毒藜粉!毒性加重了,普通解毒湯沒用!”
沈知棠語速飛快地解釋,“這毒里一定加了別的東西,我查不出是什么!”
謝凜走到診床前,看著男孩青黑的指甲,眼神銳利如刀:“是‘?dāng)嗷瓴荨Zw康的心腹擅長用這種毒,無色無味,摻在毒藜粉里能加速毒性擴散,半個時辰內(nèi)就能要人性命。”
“斷魂草?”沈知棠心頭一震,她在回春堂的醫(yī)書上見過這種毒,說是無解的劇毒。
“別慌。”
謝凜看出她的慌亂,從懷里掏出個小巧的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藥丸,“這是我府中秘制的‘破毒丹’,能解百種劇毒,快給他服下。”
沈知棠握著那粒黑藥丸,指尖微微發(fā)顫。
醫(yī)書上明明白白寫著斷魂草無解,這所謂的“破毒丹”再好,又怎能敵過天下至毒?
可看著男孩青黑的嘴唇和微弱的呼吸,她沒有別的選擇,只能顫抖著撬開男孩的嘴,將藥丸塞了進去。
藥丸入口即化,順著男孩的喉嚨滑入腹中。
不過片刻,他原本微弱的呼吸竟真的平穩(wěn)了些,胸口的紅疹也淡了些許。
婦人趴在床邊,緊緊攥著男孩的小手,淚水中終于摻了絲希望:“動了!他手指動了!蘇大夫,有救了!有救了!”
沈知棠懸著的心稍松,剛要松口氣,卻見男孩忽然劇烈抽搐起來,雙眼猛地圓睜,瞳孔渙散得看不見焦點。
他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像是有什么東西堵著呼吸道,胸口起伏越來越微弱,不過數(shù)息功夫,那只搭在婦人掌心的小手便徹底涼了下去。
“我兒啊!我兒!”
婦人的呼喊聲陡然拔高,帶著凄厲的絕望,“你醒醒啊!看看娘啊!”
沈知棠伸手探向男孩的頸動脈,指尖下一片冰涼,連最后一絲微弱的搏動都消失了。
她僵在原地,指尖的冷汗順著指縫滴落,砸在診床的棉布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怎么會這樣?明明有了反應(yīng)……
明明看著好了些……
謝凜站在一旁,臉色沉得像潑了墨。
他看著男孩漸漸失去溫度的身體,看著沈知棠僵在半空的手,指尖猛地攥緊,指節(jié)泛白得幾乎要斷裂。
他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所謂的“破毒丹”在絕對的劇毒面前,竟如此蒼白無力。
所謂的“百毒可解”,終究抵不過人心的歹毒。
“不可能……不可能的……”
婦人抱著男孩冰冷的身體,哭得幾乎暈厥,“早上還好好的……他還笑了……怎么就沒了?你們不是說有解藥嗎?不是說能救他嗎?”
她猛地抬頭,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沈知棠和謝凜,“是你們!是你們沒救好他!”
沈知棠喉嚨發(fā)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此刻面對一條活生生逝去的小生命,卻連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
那粒黑藥丸滾落在地,被她無意識地踩在腳下,碎成了粉末。
就像她剛才那點轉(zhuǎn)瞬即逝的希望。
謝凜彎腰扶起幾乎崩潰的婦人,聲音低沉得像含著冰:“不是他們的錯。是趙康,是寧唯,是他們用毒害死了孩子。”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男孩冰冷的小臉,語氣里帶著從未有過的狠厲,“這筆賬,我會讓他們千倍百倍地還回來。”
婦人哪里聽得進去,只是抱著男孩的尸體痛哭,哭聲穿透回春堂的門窗,在寂靜的夜里回蕩,像一把鈍刀,割得人心頭發(fā)疼。
秦掌柜站在一旁,紅著眼眶別過頭,不敢再看那小小的、已經(jīng)失去生氣的身體。
沈知棠緩緩蹲下身,伸出手,輕輕合上男孩圓睜的眼睛。
他的睫毛很長,上面還沾著未干的淚痕,仿佛只是睡著了。
可指尖觸及的冰涼,卻在一遍遍提醒她。
這個早上還咧嘴對她笑的孩子,真的沒了。
她站起身,轉(zhuǎn)身看向謝凜,眼底沒有淚,只有一片死寂的紅。
那紅里裹著痛,裹著恨,裹著徹骨的無力:“你看,解不了。斷魂草無解,無辜的人……也救不回。”
謝凜看著她眼底的破碎,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住,悶得發(fā)疼。
他想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所有語言在死亡面前都如此蒼白。
他只能沉默地站著,看著沈知棠將那方小小的身體用白布裹好。
看著婦人抱著裹尸布哭得肝腸寸斷,看著藥鋪里那盞油燈在風(fēng)里搖曳,將所有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絕望。
天快亮?xí)r,婦人終于哭累了,由秦掌柜扶著去偏屋歇息。
藥鋪前堂只剩下沈知棠和謝凜,還有那具靜靜躺在診床上的小小尸體。
沈知棠走到柜子前,看著張姑娘的骨灰壇,指尖輕輕撫過冰冷的瓷面,聲音輕得像嘆息:“張姑娘,你看,又一個無辜的人沒了。他們連孩子都不放過……這世上的公道,到底要等多久?”
謝凜走到她身后,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不等了。”
“天亮就入宮,帶著劉三的供詞,帶著這毒米,帶著孩子的尸體……就算跪死在太和殿前,也要讓陛下親眼看看,趙康他們造的孽。”
她回頭看向謝凜,眼底的死寂漸漸被火焰取代。
窗外的天色漸漸泛白,晨光透過窗欞照進藥鋪,卻驅(qū)不散那濃重的悲傷與寒意。
診床上的小小尸體靜靜躺著,像一朵未開就凋零的花,無聲地控訴著這場陰謀帶來的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