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一覺醒來,天已大亮。帳篷外的篝火早就熄了,空氣中還殘留著昨夜柴火燃燒的焦香。
她看著帳篷的頂布發(fā)了會兒呆,確認自己依舊身處在帳篷里,心中難免有些失落。但也只是短暫的情緒,很快她便收拾起心情,坐起身來。
她轉(zhuǎn)頭看了眼旁邊熟睡的裴望之,少年眉目寧靜,睡得很沉。她輕輕探了下他的額頭,溫度正常,總算沒發(fā)燒。
她松了口氣,躡手躡腳地出了帳篷,去準備“早餐”。
所謂食物,其實不過是不同口味的方便面而已。她把昨晚剩下的柴火重新收集起來,重新升起火,燒水泡面。
水剛沸,她探頭進帳篷喊了一句:“喂,起床啦,天都亮了。”
裴望之緩緩睜眼,目光先是一片迷茫,看到夏至后才逐漸清明。他坐起身,還沒說話,夏至就已經(jīng)湊了上來。
“讓我看看你的傷,該換藥了。”
“我自己來。”裴望之淡淡道,“把藥給我。”
夏至翻了個白眼:“你要是真能自己來,我才懶得管你。快點,別耽誤事。”
裴望之嘴角一動,沒說話,只是固執(zhí)地拉緊身上的毯子不放。
夏至扶額:“我對小孩兒沒興趣行嗎?在我那個世界,你這歲數(shù)還屬于未成年,是未成年下手是要判刑的。別墨跡,把毯子拿開,別逼我動手。”
裴望之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終究還是敗下陣來,默默松開了手,順便閉上眼假裝自己不在場。
夏至嘴角一勾,也不客氣,迅速拆開他的繃帶查看。傷口并無惡化,只是尚未痊愈,還不能亂動。
她一邊上藥一邊在心里嘆氣: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離開這個地方。
處理完傷口,她幫他重新蓋好毯子,瞥了一眼對方通紅的耳根,輕聲道:“好了,吃面吧。”
她把他扶起來,一口一口喂完泡面,裴望之乖乖吃完,面色略顯滿足。夏至起身拿著空面盒準備出去,剛要邁出帳篷,就聽他在身后輕聲開口:“可否……找一套男子的衣物給我?”
夏至想了想:“我沒有男子的衣服,只有我的,你要穿嗎?”
裴望之看了看她身上那古怪的裝束,猶豫片刻,最終搖了搖頭:“……算了。”
她聳聳肩走了出去。回來后又照例讓他喝水吃藥。可水喝多了,總有些不便。終于,在一陣扭捏猶豫后,裴望之低聲開口:“能否……扶我起來?”
“干嘛?”夏至警惕地看他,“你現(xiàn)在還不能亂動。”
“我……我…出恭。”
她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連忙起身將他扶了起來。
這也是裴望之第一次走出帳篷。他雖然走得艱難,卻目光四處巡視,仔細打量這陌生的東西。
他暗自皺眉,這帳篷和犬戎的氈帳相似,卻又更輕便易搭。他先前就偷偷摸過帳篷的布料,質(zhì)地柔滑,是他從未見過的材質(zhì)。她手中那一碗“泡面”,更是世所罕見。他吃遍昊都的酒樓,從未嘗過那種香氣濃郁的面食。
她說自己來自另一個世界……難道是真的?
他本不信,但這些古怪的東西無法否認。也罷,現(xiàn)在他身受重傷,暫時還得靠她照顧,結(jié)個善緣也無妨,說不定她的“古怪”將來真的能幫到他。
夏至將他扶到草叢邊,站在遠處等他,“好了叫我一聲。”
“多謝。”他低聲道。
回來后,夏至又把他送回帳篷,替他安頓好。
時間像是過了很久,又像只是一瞬。裴望之的傷勢逐漸好轉(zhuǎn),已經(jīng)能緩慢行走。某日他吃完不知道第幾十碗泡面后,終于忍無可忍地放下筷子,望向她:“夏姑娘……能否換些食物?此面我實在吃不下了。”
夏至挑眉:“你吃膩啦?我還真佩服你,撐了七八天才喊膩。不過可惜——”
她頓了頓,露出無奈的笑:“泡面也吃完了。我當初是囤了一箱打折的,現(xiàn)在也全喂你了。”
裴望之沉默。
夏至拍拍手站起來:“不過你現(xiàn)在能動了,我們也該準備啟程,離開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