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站在高階之上，左右侍衛僅剩七八人。

她鳳眸微瞇：“朕倒不知，養出了條白眼狼。“

蕭景明俊秀的面容扭曲起來：

“我哪點不如她！我還是男子“他突然看到蕭清揚，冷笑：“六妹還沒死呢？你可真是命大，我特意讓一隊人去取你狗命，沒想到你還活著呢？哼！也好，讓你親眼看著——”

“逆子！“女帝暴喝，竟從高臺一躍而下，長劍直取蕭景明咽喉！

四皇子倉皇舉劍格擋，卻被震退數步。母子二人劍影交錯，快得看不清招式。

蕭清揚看呆了，這到底是宮廷還是江湖？她突然注意到偏殿窗口有寒光閃過——

“小心暗箭”蕭清揚和蕭云裳同時出口。

出口同時，蕭清揚甩手將手中的刀扔向刺客射出的箭。沒辦法太遠了，她不知道電視劇里怎么總是那么巧能用身體去擋箭，反正她感覺她不敢。

一聲“嚓”箭尾被刀勢削斷了一部分，刀掉在地上，箭頭還是斜斜往前射出，再也沒有之前的急勁。

“嗖”弩箭擦破了女帝的外衣，內里毫發無損，看來她扔準了。

在她扔出刀的同時，女帝出手甩出腰間玉佩，“砰”的一聲，暗處的弓箭手應聲倒地。

宮墻外突然響起震天喊殺聲，一面赤底金鳳旗高高揚起

——是皇太女的親衛鳳翔軍！“鳳翔軍救駕！“的聲音傳出很遠

聽到聲音，蕭景明臉色大變：“不可能！她明明...“

“明明中了你下的毒？“女帝冷笑，

“你以為太醫院是誰的人？“她突然提高聲量：

“禁軍聽令！放下屠刀者，不殺，誅殺叛賊者，連升二級！“

原本猶豫的禁軍頓時倒戈。

蕭景明見大勢已去，突然朝蕭清揚擲出一把匕首：

“又是你這個，賤人壞我大事！“

蕭景明的匕首在月光下劃出一道寒光，在他出手的瞬間，

女帝冷笑一聲，明黃披風如流云般卷出，精準纏住飛出的兇器。

“?！暗囊宦?，匕首被甩出十丈開外，深深釘入朱紅廊柱。

“就這點本事也敢造反？”

女帝負手而立，衣袍整齊，發絲微亂，絲毫不減威儀，“給朕拿下！”

蕭景明被金甲衛按跪在地，發冠脫落，滿臉污泥：

“我不服！憑什么女子能當皇帝，男子反而...“

“蠢貨。“女帝一腳踩住他后背，

“朕選太女不看男女，只看這里！”劍尖點在他后心，

“——和這里！”又移到他太陽穴。

蕭清揚望著女帝染血的側臉，突然想起現代導師的話：

“權力不分性別，只分強弱。”

此刻她真切體會到，這位女帝是靠什么在封建男權社會殺出血路的，

并讓這個社會以女子為尊的，她真的有這個實力。

四皇子歇斯底里的笑聲傳來：“我沒有輸，都去死吧！南陵王大軍就在三十里外！“

女帝卻突然笑了：“我的傻孩子?！?

她踱步到四皇子跟前，靴尖挑起他的下巴，

“知道你為什么輸嗎？不是因為太女是你長姐，而是因為你蠢?！?

“你！“

“兵部侍郎劉璋上月給你送了匹大宛良駒？“女帝突然問。

蕭景明瞳孔一縮：“那是...兒臣生辰賀禮...我收個馬怎么了？“

“馬鞍夾層里藏著北境布防圖?！迸蹚男渲兴Τ鲆痪斫伈?

“你真當朕不知道？”

絹帛在青磚上滾開，露出密密麻麻的批紅

——正是蕭景明與幾位大臣往來的密信，每封旁邊都有朱筆標注。

“禮部尚書夸你類祖？”女帝嗤笑，

“是類太祖武皇帝，還是類高祖文皇帝？這話他給每個皇子都說過。但是只有你這個蠢貨信了！“

她突然暴喝：“抬起頭！看看你籠絡的'心腹'！“

宮門轟然洞開，禁軍押進十幾個五花大綁的朝臣。為首的白須老者見到女帝就癱軟在地：

“陛下饒命！老臣是被四殿下脅迫...“

“劉愛卿！“蕭景明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明明是你提議...“

“提議什么？“女帝彎腰逼近，“提議朕近來偏頭痛發作頻繁？提議太女女流難當大任？”

她直起身，環視眾臣：“還是提議——若朕突然駕崩，該由'類祖'的四皇子繼位？“

跪著的朝臣們抖如篩糠。

蕭清揚突然明白過來——這些人根本不是在輔佐四皇子，而是把他當奪權的棋子！

“兒臣冤枉！“蕭景明終于慌了，“是他們說朝野都支持我...“

“支持你？“女帝一腳踹翻旁邊瑟瑟發抖的兵部侍郎，“劉璋，你女婿是誰？“

“是...是南陵王世子...“

“南陵王?！芭垡蛔忠活D，“朕的好堂兄，十幾年前與朕爭位的漏網之魚。“

她突然揪起蕭景明衣領：“現在明白了嗎？他們是要借你這把刀殺了朕，再以'謀逆'之名除掉你，最后扶南陵王上位！“

蕭景明面如死灰，突然發瘋般掙扎起來：“不可能！不可能的！章太傅說我是天命所歸！”

“章懷？“女帝突然大笑，笑聲里帶著刺骨寒意，“來人，把章愛卿請上來！“

兩名禁軍拖上來個血肉模糊的人形。當那張臉抬起時，蕭景明如遭雷擊——正是他視若亞父的太子太傅章懷！

“他今晨就想逃往南境。“女帝用劍鞘拍打老臣腫脹的臉，

“你猜他貼身藏著什么？“一塊蟠龍玉佩被扔到蕭景明面前，

“認識嗎？南陵王府的信物?！?

蕭清揚看見四皇子眼中有什么東西碎裂了，他笑得慘烈，瘆人，似乎已經神智失常。

初秋的天，穿著濕透的衣，蕭清揚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場景，她覺自己冷汗濕透了衣裳。

想到之前看宮斗電視劇時候開的玩笑，要是穿到古代皇宮，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一集。

“押下去?！芭燮v地擺手，“傳朕旨意，南陵王謀逆，著令...“

話音未落，階下突然傳來器物墜地的悶響。

蕭清揚轉頭，只見皇姑母明玥公主蕭明玥手中玉牌掉在金磚上，手和青灰色宮裙裙擺都微微顫抖，卻死死抿著唇。

“皇姊...“明玥公主的聲音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

“南陵王叔畢竟是...“

“畢竟是朕的親叔父？“女帝蕭昭華打斷她，鳳釵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他帶兵圍宮時，可沒念及這層骨肉情分。“

蕭清揚垂下眼，看見自己云紋靴尖沾著的暗紅，那是方才押四皇子蕭景明出去時，潑濺的血。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眼前一陣陣發黑，政治斗爭向來殘酷，她不知道以后怎么樣。

“著令羽林衛圍南陵王府”女帝的聲音陡然平穩，平穩得令人心驚，

“府中上下，除三歲以下嬰孩，其余不論主仆，一律...“她頓了頓，指尖在龍椅扶手上輕輕敲擊。

那聲音在死寂的大殿里格外清晰，敲得每個人心頭發緊。

“一律杖斃。“

明玥公主悶哼一聲，身形搖晃著扶住身旁內侍的手臂。

蕭清揚猛地抬頭，正撞上女帝的目光。

那雙曾與她在御花園撲蝶的眼睛，此刻深不見底，像結了冰的寒潭。

“清揚“女帝忽然喚她，語氣竟有了一絲暖意，

“你說，朕是不是太狠了？“

蕭清揚喉頭發緊，她想起去年元宵，南陵王蕭衍還笑著給她遞過一盞兔子燈。

可她也忘不了，王父被誣謀逆時，這位王叔是如何在朝堂上痛斥王父的狼子野心。

“天家事是天下事，陛下是在護著大靖?！八犚娮约旱穆曇粽f。

女帝蕭昭華笑了，笑聲里帶著說不出的蒼涼。

“是啊，護著這萬里江山?！八郑疽鈨仁躺锨?，

“擬旨，廢蕭景明皇子身份，貶為庶人，囚于府中，終身不得出?！?

殿外忽然起了風，吹得窗欞吱呀作響。

公主蕭清揚望著女帝孤單的背影，忽然明白，這龍椅從來都不是什么榮耀，而是一責任和囚籠。

“還有，“女帝的聲音透過風聲傳來，“章懷的家眷，不必株連，給些銀錢，貶去嶺南吧?！?

蕭清揚微怔。這位鐵腕女帝，竟也會有這樣的時刻。

“陛下...”

“他畢竟教過朕讀書?！?

女帝蕭昭華淡淡道，“朕不是全然冷血?！?

有女官領命退下，皇太女穿著銀色盔甲上前拜倒“陛下可還無恙？兒臣酒駕來遲，叛軍皆已收付，南....”

聲音似是越來越遠，直到消失。

“咚....”的一聲，蕭清揚直直砸在大殿上。

“太醫.....”

“六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