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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站在路邊,逐漸轉動腦袋,目視那老油子一路歡呼雀躍地跑遠。
【你已收到來自王啟光的10點正面情緒值(驚)】
王啟鴻滿臉震撼,心臟砰砰直跳。
他心說這就是會忽悠的力量么?
一本冊子八兩銀子到手,這也太離譜了......
王啟光臉色復雜,轉過頭來,看著成安,欲言又止:
“我覺得你這個人....”
成安美滋滋地開始整理馬平柱給的錢,頭也不抬地道:
“咋了?”
“有點可怕。”
“我可沒逼他交錢啊。”
王啟鴻盯著那堆白花花的銀子,喃喃道:
“.....所以這樣才可怕啊。”
成安數(shù)完了錢,一共八兩,裝進兜里沉甸甸的頗有份量。
這落魄的富二代還是富二代啊,貧農(nóng)根本沒法比,瘦死駱駝比馬大,輕輕一榨全是汁兒。
整得成安都有點后悔剛剛報價少了。
成安抬頭,臉上頓時綻開一抹暢快笑容,對王啟鴻贊道:
“彼此彼此,而且看不出來,你剛剛也很會演嘛。”
王啟鴻只當沒聽到,咳嗽了聲,悻悻道:
“老實說,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鋪子交到你手里是對還是不對了。”
啪——
下一刻,成安利索地拍出三兩銀子到王啟鴻懷里:
“拿去重新買一批鐵料!另外再找個木匠,把這風箱照著圖紙打出來。”
成安掏出一張圖紙遞過去。
王啟鴻接過圖紙,低頭看去,眼色霎時一驚:
“這是你畫的?”
紙上有四張圖,各種切面,一張總裝圖,一張箱體張開圖,活腮活門圖,連桿和踏板機構圖。
總裝圖是上一只大木箱,長六十厘米、寬二十五、高三十厘米。
無論是用料,內(nèi)部外部結構,都標識得清清楚楚,只要隨便找個靠譜的木匠,都能依瓢畫葫蘆的做出來。
“不然你畫的?”
成安聳聳肩。
工業(yè)節(jié)點還沒解鎖。
但他也不需要事事都靠天工燧譜,就連那脫粒機,他已經(jīng)憑自己眼光,看出了許多可以優(yōu)化改進的地方。
他設計的雙動式風箱前后各有一個圓孔吸氣,側邊八厘米方口吹火。
里頭塞一塊帶雞毛邊的木板當活塞,連根長桿子,桿子尾巴綁腳踏板。
這能讓力臂放大至少三四倍,很省勁。
而且腳踩一下,木板來回跑,前后兩個皮舌片輪流開合。
推拉都會有風,風線連續(xù)不斷,不像皮囊鼓一次吹一次,又累又麻煩。
只要能做出來,爐溫能在現(xiàn)有基礎上提高一百到一百五十度,同一爐料熔化時間縮短約四成以上。
總體效率,起碼是原來的皮囊風箱的三倍。
如果不是材料問題,成安甚至想把推桿尾端換成蹺蹺板踏板,利用體重+彈簧復位,更省力高校。
“材料都要選好點的,一次到位,免得以后不停地換。”
圖紙上還貼心地附送了成本采購清單。
厚松板兩張,牛皮兩張,鐵軸兩根,雞毛,竹料,榫卯木工的工錢。
綜合下來,大致在1.5到2兩銀子之間。
成安吩咐一通,條理清晰,面面俱到。
“從今天開始,倉儲方面你來管,每一筆都要記賬,后面我會看。
有拿不準的不要自己做主意,先問我,風箱兩天內(nèi)能不能做完?”
王啟鴻捏著銀子,哼哧哼哧扭捏半天,臉色不斷變化。
像是想說點啥,但又不好意思說出來。
【你已收到來自王啟鴻的10點正面情緒值(感激)】
【你已收到來自王啟鴻的10點正面情緒值(佩服)】
成安掃他一眼,暖心道:
“知道你嘴笨,想夸我的心里都聽到了。
都哥們,不用多說。”
王啟鴻:“?”
【你已收到來自王啟鴻的10點負面情緒值】
王啟鴻仔細把錢收好,扭頭哼了一聲。
心里不禁狐疑這成安怎么跟能一眼看穿別人想什么似的,難不成有什么不傳之秘?
但有了錢他心里踏實多了,再看成安不禁感到發(fā)自真心的幾分佩服。
這搞錢的手段真是層出不窮,一套接一套啊。
難怪大哥抵擋不住,連自家鋪子都被他空手套白狼搞到手了。
王啟鴻不禁感慨道:
“要知道你這么能騙......能賺錢,四哥他們真不該走的。
留下來多好,他們干了那么多年,技術經(jīng)驗都沒得說。”
王啟鴻嘆了一聲,望著天空,有些悵然。
“也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第二天一早。
成安直接叫著李二牛一起出門。
他不想等著名氣慢慢發(fā)酵,時間就是金錢,他要主動出擊。
第一站的選擇當然是——米店!
兩人火急火燎出門,沿著鄉(xiāng)道沒走多久,成安意外發(fā)現(xiàn)一個熟人,腳步一頓,有些驚訝。
馬平柱。
這次他的攤子更大了,而且不止他一個人。
攤位前還多了幾個打下手的青壯年男子,從眉目神態(tài)上看,要么鼠目精光,要么面有兇悍之色,統(tǒng)一的青皮茬頭。
一看就不愛正道的。
此時這伙人嘴里“馬哥長”“馬哥短”的,叫得很親熱,手上也很殷勤。
領頭的李大笑道:
“馬哥什么時候教我們算啊,這學費都交了....”
馬平柱端坐桌子后面,老神在在地搖頭:
“不用慌,你是分成你急什么,跟著我多算幾個啥費都賺回來了,老實干活。”
李二眼神火熱道:
“馬哥,那我是買斷!我今天能學幾手么,就幾手就成...”
馬平柱又嗤笑一聲:
“那你更不用慌了,你買斷的得先學學我怎么說話,不然光會算有什么用,你算得過我嗎?”
成安一下聽懂了。
看來馬平柱是從自己這回去后直接開始發(fā)展下線了。
還把自己隨口編出來的那一套分成和買斷的戲碼都學了去。
活學活用,落地執(zhí)行。
這會兒攤位前已經(jīng)招攬了不少鄉(xiāng)民,有那幾個跟班的在一邊威懾也沒人再敢鬧事,個個老老實實地排隊交錢。
這錢收得是稀里嘩啦,容易的不行。
馬平柱翹著腿笑得嘴都歪了,幾個跟班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恨不得將其奉為上師。
成安有點好笑。
心說還真是小看他了。
馬平柱腦子和行動力比一般人強多了,加上心里沒有絲毫的道德底線作為枷鎖。
估計要不了多久,八兩銀子都能連本帶利地賺回來。
李二牛低頭,看著成安。
成安想了想,輕輕搖頭。
就在這時,鄉(xiāng)道的另一邊忽然響起紛亂的腳步聲。
成安打眼望去。
瞧見七八個面目不善的精壯漢子朝這邊快步走來,全穿著一身深色皂衣,手提半人高的實木哨棒,一副在找什么的警惕樣子。
“避一避。”
成安不動聲色地拉了下二牛,兩人退到樹邊。
這還是他頭一次看到本地的衙役。
打頭的那位方臉闊鼻,領著人直沖而來。
他越過成安,目光四處一掃,直接盯住了鄉(xiāng)道那頭的馬平柱。
“那!去看看怎么回事——”
幾個衙役興奮起來,提著棍子就沖過去,如虎入羊群,一時間攪得人群雞飛狗跳。
那方臉快手一馬當先,直接截住了正要跑路的馬平柱,厲聲問道:
“就是你在這收錢?”
馬平柱愣了一下,反應極快,滿臉堆笑道:
“不是啊官爺,我是在這擺攤賣——”
沒想到打頭那方臉經(jīng)驗豐富,根本不聽他解釋,冷笑一聲直接探身過去,往馬平柱兜里一抓。
嘩啦啦的銅板全滾出來,數(shù)量驚人。
方臉快手一臉果不其然的表情,看也不看馬平柱,偏頭掃了其他鄉(xiāng)民一眼,大喝道:
“剛剛是不是他在這收錢?”
在快手的氣勢壓迫下,有人訥訥出聲:
“是。”
方臉快手頓時大了嗓門:
“他收得什么錢?”
“給我們看借據(jù)的,收的智.....智商稅。”
那方臉快手一聽這話,冷笑更甚:
“非法斂財,聚眾滋事,擾亂鄉(xiāng)序,看來周老爺說的就是你了!”
他直接揪住馬平柱,大吼一聲:
“帶走!”
幾個衙役連其他人都顧不得抓了,全都撲上去把馬平柱壓住。
馬平柱剛裝進兜里的銅錢全滾出來。
有衙役身子壓住的同時,小手往地上一摸。
摸到幾個是幾個,全攢著勁兒往懷里揣,動作相當熟練。
“別看了,走。”
成安不動聲色地催促一聲,轉身就走。
這事有點出乎意料。
他最開始聽到消息,本以為是周家的后手應,打算冒充自己收稅,然后栽贓到自己身上。
看來不是。
現(xiàn)在才是周家的后手來了,結果這鍋陰差陽錯地給馬平柱背上了。
仔細想想,倒也不能算冤枉他。
身后幾個衙役大聲吼叫。
馬平柱更以為是遇到了官人看他收錢眼紅,想玩一手白吃黑,更是激烈反抗。
一片混亂聲中,成安眼神微妙,和李二牛迅速離開現(xiàn)場。
他心中思緒翻滾,不禁感到一種濃濃的威脅感撲面而來。
鄉(xiāng)縣地帶是純粹的熟人社會,一切資源都圍繞著人際關系網(wǎng)這個核心。
有人有關系就有權力,有人有關系就能賺錢,就連衙門做事都得和各豪族的老里正通氣商量。
并且因為法治不完善,這種情況絕對比前世藍星的小縣城還嚴重。
“周家耕耘多年,這人脈盤根錯節(jié),到處都有強關系,估計隨便說句話就有人上桿子的替他們整我。”
“而且如果他們之后發(fā)現(xiàn)抓錯了人,會不會還回頭補招?”
“不過我有脫粒機,倒是能跟周老板博弈一二。
商人重利,只要有利可圖,這點小事不算什么。”
“但這終究是個麻煩,之后跟周家對上了,這種事估計不會少,畢竟實力完全不對等啊。”
“除非我能在這鄉(xiāng)里....”
成安眸中光芒閃爍。
“找到個不怕周家,甚至能制衡周家的人物當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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