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子仙蹤遠去的余韻尚未散盡,林風仍沉浸在拜師得法的巨大震撼中,耳邊卻傳來李家護衛小心翼翼的提醒:“仙……仙師,李家已在前方等候,您看……”
林風回過神,這才想起自己尚未擺脫“入贅”的名頭。雖然得了仙緣,可李家的人還在等著,總不能當眾失約,落人口實。他看了一眼手中的《萬化圣心訣》和靜心玉符,心中已有定計——先入李府,弄清狀況再做打算。有了師父傳下的功法和玉符,就算李家心懷不軌,他也有自保之力。
“走吧。”林風收斂心神,壓下體內澎湃的靈力,恢復了平靜淡然的模樣。只是此刻的平靜,已非之前的麻木,而是暗藏底氣的從容。
李家護衛見狀,松了口氣,連忙在前引路。林忠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嘴里不停念叨著“仙師洪福齊天”“李家有眼無珠”之類的話,全然忘了之前的刻薄嘴臉。周圍的街坊更是遠遠跟著,想看看這位“仙師贅婿”入府的場面,長街上一時間熱鬧非凡。
李家府邸位于青風城中心,比林家府邸氣派得多。朱漆大門高達三丈,門口蹲著兩尊威武的石獅子,門楣上懸掛著“李府”匾額,金光閃閃,透著一股豪門氣象。此刻大門敞開,十幾個家丁仆役整齊地站在兩側,為首的是一位身穿錦袍、面容精明的中年男人——正是之前去林家接人的李管家。
看到林風走近,李管家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有驚訝,有疑惑,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顯然,林風引動圣光、得遇仙師的消息已經傳回了李家。他連忙上前幾步,對著林風拱手行禮,態度比之前恭敬了數倍:“林……林公子,一路辛苦,我家老爺已在府內等候。”
稱呼從之前的“林風”變成了“林公子”,細微的變化卻透著李家態度的轉變。
林風微微頷首:“有勞李管家。”
李管家連忙側身引路:“公子里面請。”
踏入李府大門,穿過雕梁畫棟的前院,繞過假山流水的花園,一路上亭臺樓閣錯落有致,奇花異草隨處可見,比青云宗的外門區域還要精致。來往的仆役見到林風,都露出好奇的目光,卻不敢多言,只是低頭行禮,顯然李家已經打過招呼。
林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周,發現李府的護衛比林家多了數倍,且個個氣息沉穩,顯然都是練家子,甚至有幾個隱隱透著凝氣期的修為。這座看似華麗的府邸,實則戒備森嚴,暗藏鋒芒。
穿過幾重院落,一行人來到一座名為“迎客堂”的大殿前。殿門緊閉,李管家上前通報:“老爺,林公子到了。”
殿內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讓他進來。”
李管家推開殿門,對林風做了個“請”的手勢。林風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入殿內。
迎客堂內寬敞明亮,正上方坐著一位身穿紫色蟒袍、面容威嚴的老者,想必就是李家族長李嘯天。他兩側坐著幾位李家核心人物,個個神色肅穆,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林風身上,帶著審視和探究。
林風迎著眾人的目光,不卑不亢地站在殿中,靜待對方開口。他能感覺到幾道隱晦的靈力探查掃過自己的身體,顯然是在試探他的修為。
李嘯天打量了林風片刻,見他雖穿著寒酸紅衣,卻身姿挺拔,眼神清澈,并無尋常贅婿的卑怯之態,心中暗自點頭,開口問道:“你就是林風?”
“正是。”林風平靜回應。
“聽說你在來的路上引動了圣光,還得了仙人青睞?”李嘯天開門見山,語氣中帶著一絲懷疑。青風城只是邊陲小城,從未出過如此異象,他實在難以相信一個被青云宗除名的廢物能有這般機緣。
“只是僥幸得了一位前輩指點,算不上什么仙人青睞。”林風沒有隱瞞,也沒有夸大,語氣淡然。
李嘯天身旁一位留著山羊胡的老者冷哼一聲:“哼,僥幸?我看是故弄玄虛吧!一個五系偽靈根,被宗門趕出來的廢物,也敢妄談仙緣?我看你是想借此抬高身價,擺脫入贅之實!”此人是李家大長老,向來眼高于頂,最看不起寒門修士。
林風眼神微冷,正要反駁,卻被李嘯天抬手制止:“大長老稍安勿躁。”他看向林風,語氣緩和了些,“不管你是否得了仙緣,入贅李家的事是兩家早就定下的,總不能反悔。不過念在你今日顯露異象,李家也不會虧待你。入府之后,我會給你安排一處院落,每月發放一份修煉資源,如何?”
這番話看似寬厚,實則依舊沒把林風放在平等位置,不過是將他從“廢物贅婿”提升成了“有點利用價值的贅婿”。
林風心中了然,李家顯然是想先穩住他,看看他的“仙緣”究竟是真是假。他也不急著攤牌,正好借此機會在李家落腳,一邊修煉《萬化圣心訣》,一邊打探情況。
“既然是兩家約定,林風自當遵守。”林風平靜地說道,“只是資源就不必了,我自己有修煉之法。”他身懷功德圣光系統和《萬化圣心訣》,哪里看得上李家那點微薄資源?
李嘯天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會拒絕,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點頭:“也好。既然如此,就讓晚晴的侍女帶你去后院安置吧。”他拍了拍手,“小翠,進來。”
一個穿著青綠色侍女服、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從殿外走進來,約莫十五六歲,怯生生地行了個禮:“老爺。”
“小翠,你帶林公子去西跨院的偏廂安置,以后就由你負責林公子的起居。”李嘯天吩咐道。
“是,老爺。”小翠應了一聲,轉向林風,小聲說道,“林公子,這邊請。”
林風對著李嘯天微微頷首,轉身跟著小翠向外走去,自始至終沒有問起自己那位“未婚妻”李晚晴的下落。在他看來,這場婚事本就是一場交易,對方是誰并不重要。
穿過幾條回廊,來到李府后院。與前院的氣派不同,后院顯得幽靜了許多,只是這份幽靜中帶著一絲冷清。小翠一路沉默不語,只是低著頭走路,似乎有些怕生。
“我們這是要去哪里?”林風忍不住問道。
小翠小聲回答:“回公子,是去西跨院。那里……那里比較安靜。”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林風心中了然,看來李家雖然因為圣光之事對他有所忌憚,卻并未真正接納他這個贅婿,否則不會把他安排到偏僻的西跨院。
果然,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他們來到一處偏僻的院落。院門斑駁,漆皮剝落,門口雜草叢生,顯然很久沒有人打理了。院內只有一間孤零零的偏廂,窗戶紙破了好幾個洞,看起來比林家關他的破屋好不了多少。
“公子,您就暫時住在這里吧。”小翠低著頭,不敢看林風的眼睛,“府里……府里的院落都住滿了,只有這里還空著。”
林風推開虛掩的房門,一股霉味撲面而來。屋內陳設簡單,一張舊木床,一張缺腿的桌子,兩把椅子,墻角結著蜘蛛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氣息。最讓他在意的是,這里的靈氣稀薄得可憐,比林家后院還要匱乏,根本不適合修士修煉。
這哪里是安置客人,分明是把他當成棄子扔在了這里。
林風心中冷笑,李家的態度倒是直白。不過他并不在意,靈氣稀薄又如何?他修的是《萬化圣心訣》,靠的是功德積累,而非環境優劣。只要能潛心修行,就算是荒山野嶺也能有所成就。
“這里很好,多謝你了。”林風平靜地說道。
小翠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驚訝地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坦然,不像是生氣的樣子,才松了口氣:“那……那公子您先休息,我去給您端點茶水和點心來。”說完,她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林風關上門,將屋內打量了一番,走到窗邊,望著院外冷清的景象,心中思緒萬千。
從被青云宗除名到淪為贅婿,從得遇仙師到入贅李府,短短幾天,他的人生如同坐過山車般跌宕起伏。雖然暫時擺脫了林家的控制,卻又踏入了李家這個未知的漩渦。
他摸出懷中的《萬化圣心訣》,借著從破洞透進來的光線,仔細研讀起來。功法開篇明義:“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修心者,積功德,聚圣光,化萬法,圣心開則大道顯……”
深奧的文字中蘊含著玄妙的道韻,林風越看越是入迷,之前因環境簡陋而生的些許不快煙消云散。他盤坐在舊木床上,按照功法記載的法門,嘗試運轉體內的圣光靈力。
絲絲縷縷的圣光從丹田升起,順著經脈緩緩流淌,所過之處,靈氣稀薄帶來的滯澀感竟漸漸消失。更奇妙的是,他能感覺到空氣中飄散著一絲微弱的金色光點——想必就是師父所說的“功德之力”,雖然微弱,卻真實存在。
“果然是玄妙功法!”林風心中大喜,摒棄雜念,潛心修煉起來。
就在他沉浸在修煉中時,窗外閃過一道纖細的身影,一個穿著淡紫色衣裙、身姿窈窕的少女站在院外,臉上蒙著一層薄紗,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雙清冷的眸子,正靜靜地看著這間破敗的偏廂,眼神復雜難明。
她正是林風名義上的未婚妻,李家三小姐——李晚晴。
她站了片刻,院中那稀薄的靈氣中,似乎隱隱傳來一絲若有若無的溫暖氣息,讓她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異樣的紅暈。她輕蹙眉頭,低聲說了句“奇怪”,隨即轉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仿佛從未出現過。
而屋內的林風對此毫無察覺,他正沉浸在《萬化圣心訣》的玄妙世界中,圣光流轉,功德微動,屬于他的新生,已在這冷院偏廂中悄然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