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精彩了！”

“真是讓我看了一出好戲！”

“沒想到，昔日帶領獵荒者征戰地面，戰功赫赫的埃隆教官，居然愿意把自己的手放在一個沒有任何價值的塵民身上！”

一道飽含譏諷的聲音，如同毒蛇般刺破風沙，從不遠處的沙丘后響起。

幾名身披紅袍的光影會律教士，簇擁著一具高大冰冷、泛著金屬寒光的重力體，就那樣堂而皇之地從沙丘后走出。

“是查爾斯！”

聽到這刻入骨髓的熟悉聲音，埃隆肌肉瞬間繃緊，幾乎是本能地猛踏一步，用自己佝僂卻依舊寬闊的身軀將其余四人死死護在身后。

他犀利的眼神如鷹隼般掃視過去，卻并未看到那個預想中令人惡心的金發身影。

“是在我嗎，埃隆教官？”

一名律教士恭敬地半跪在地，將一個精密的影像裝置高高舉過頭頂，姿態謙卑得近乎諂媚。

啪嗒——

裝置啟動，一道幽藍色的光束投射而出，迅速凝實。

隨后，光影會首查爾斯的全息投影，就這樣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懸浮于五位老人面前的荒漠中。

“真想不到。”

他俊美的臉上掛著無可挑剔的笑容，眼底卻是一片冰冷的厭惡，如同在打量腳邊掙扎的蟲豸：“你們這些為燈塔奉獻一生的老人，居然會對燈塔的三大法則，有那么深的敵意...”

說到這里，他微微側頭，像是在詢問空氣：“你們說，這叫什么？”

“是背叛！會首大人！”一名律教士立刻五體投地，機靈地接話，聲音因激動而尖細。

“不錯！”

查爾斯贊許地掃了一眼腳下匍匐的身影，嘴角勾出一抹冰冷的弧度：“那么，背叛者的下場，是什么？”

“是滅亡！會首大人！”

那名律教士喊得更加賣力，額頭緊緊貼著滾燙的沙地。

“說的好。”

查爾斯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給寵物的嘉獎：“你很不錯。”

他踱步到那名律教士面前，盡管只是虛擬的光影，但他的姿態卻如同給搖尾乞憐的野狗丟出一塊骨頭：“回去之后，你去沙力夫隊長那里報到。”

“光影之主對每一位深諳祂教義的信眾，都會展現出祂的慷慨。”

“謝謝會首大人！贊美光影之主！”

律教士大喜過望，幾乎要將整個身體都埋進沙子里，翹起的臀部顯得格外滑稽。

這個馬屁精！

其他幾名律教士兜帽下的臉上同時閃過無法掩飾的嫉妒與懊悔，只恨自己反應慢了半拍。

“埃隆教官。”

查爾斯的目光重新聚焦到埃隆身上，那笑容里增添了一絲貓戲老鼠般的殘忍趣味：“你剛剛那番慷慨陳詞，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我一直以為，你是三大法則最堅定的捍衛者，是燈塔秩序最頑固的基石。”

他攤開手，故作遺憾地搖頭：“可現在看來，你也不過是一個虛偽的利己主義者罷了。”

“在生存面前，你的信仰竟如此不堪一擊？”

“隨你怎么說吧，查爾斯。”

埃隆的臉上沒有絲毫動搖，仿佛那些惡毒的詞匯只是耳邊風。

他冷冷地凝視著查爾斯的投影，目光銳利如昔：“我現在只有一個問題——在你眼里，我們這幾個早已被燈塔拋棄、半截身子埋進沙子的老家伙，憑什么讓你如此大費周章？”

“甚至...”

埃隆的視線銳利地轉向那臺沉默的重力體：“未經城主許可，就擅自調動重力體踏入危險地面？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查爾斯輕笑一聲，仿佛聽到了一個幼稚的問題。

他張開雙臂，做出一個擁抱和救贖的姿態，盡管看起來無比虛假：“根據光影之主的教誨，祂悲憫的旨意讓我來帶您，埃隆教官，回燈塔安度晚年。”

“畢竟，讓一位功勛卓著的老人最終葬身獸腹，未免太不體面了。”

“那他們呢？”

聽到能回燈塔，埃隆沒有絲毫動容，他只是用拇指朝身后指了指，聲音平穩卻堅定。

“嗯？他們？”

查爾斯露出一副饒有興致的表情，仿佛才注意到埃隆身后還有其他人。

“很抱歉。”

他輕輕搖頭，語氣里帶著虛偽的惋惜：“光影之主賜下的啟示中，并未包含他們的身影。”

“看起來，他們注定要為了人類的未來，繼續在這片荒蕪之地遠行了。”

“呵！”

“查爾斯，別說這些虛偽的廢話。”

聽到這番言論，只用了短短幾秒，埃隆就徹底想通了對面這拙劣表演背后的全部算計。

隨后，他平靜的指著影像中高傲的光影會首：“你只是想把我抓回去，當作一枚籌碼，一枚用來要挾、打擊馬克的暗棋！”

“我說得對嗎？”

埃隆向前微傾身體，目光如炬：“省省吧，我寧愿爛在這片土地里，也絕不會跟你走！”

“而且！”

“摩根城主早已明確宣布，下一任城主的人選就是馬克！”

“你再怎么玩弄這些陰暗的把戲，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別再癡心妄想了！”

“你！”

聞言，查爾斯投影出的臉龐瞬間閃過一絲難以抑制的猙獰，盡管迅速被重新掌控，但那瞬間的扭曲已然暴露了他的怒火。

半秒后，他俊美的面容重新被那副令人作嘔的虛假笑容覆蓋，但眼神已徹底冰冷：“看看，多么可笑，多么無力的掙扎。”

“埃隆，你曾是燈塔的英雄，一個時代的象征。”

“而現在呢？你不過是個被燈塔拋棄、在地面茍延殘喘的廢物！”

“你甚至已經墮落到朝我的身上潑臟水。”

說到這里，查爾斯環顧了一圈，像是要將每一個老人的狼狽都收入眼底：“你們這些人，無非就是被燈塔榨干了最后的價值，然后像垃圾一樣被丟棄在這里。

“你們的信仰，你們的榮譽，在光影之主的眼里，一文不值。”

“現在，你們不過是幾個在荒沙中等死的流浪狗。”

“是啊，我們是流浪狗。”

埃隆平靜地回應道，他身后的老人們眼神中充滿了憤慨，但他卻顯得格外冷靜：“可至少，我們沒有像你一樣，把自己偽裝成神棍，用虛假的信仰去欺騙那些無辜的人。”

“查爾斯，你所建立的光影教會，不過是建立在無數白骨之上的虛假幻象。”

“你以為你能永遠統治下去嗎？”

“終有一天，你的教會會崩塌，而你們這些依靠它攫取權力、踐踏生命的蛀蟲，都將隨著它一起，被塵沙掩埋。”

“因為！”

埃隆頓了頓，用盡全身力氣，吐出了那句最終極的蔑視：

“在我看來！”

“你的光影之主！”

“只會放屁！”

他的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準而狠厲地刺穿了查爾斯所有華麗的偽裝。

“什么？！”

“你說什么？！”

“無知的蠢貨！你知不知道你在褻瀆什么？！”

查爾斯的笑容徹底粉碎，投影出的臉龐因極致的憤怒而扭曲變形。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變得尖銳刺耳，胸口劇烈起伏，仿佛下一秒那虛擬的影像就要因過載的情緒而潰散。

“！！！”

見此情景，周圍的律教士們嚇得魂不附體，恨不得自己當場失聰，全都死死地低著頭，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呵！”

查爾斯死死地盯著埃隆，那目光怨毒得幾乎要凝成實質。

良久，他才似乎用極大的意志力強行壓下了沸騰的殺意，重新擠出一絲扭曲而陰冷的笑意，隨后，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卻更加危險：

“無知的凡人...愿光影之主寬恕你那骯臟的靈魂。”

“原本，我還心存一絲憐憫，想給你一個回歸燈塔、得以善終的機會。”

“但現在看來！”

“一個對神明出言不遜、自甘墮落的靈魂，又有什么資格再踏足祂的光輝籠罩的國度？”

“所以，埃隆教官，你就和你這些‘伙伴’一起，在這里長眠吧。”

“對了。”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查爾斯補充道，語氣輕快得像是在談論天氣：“你那位最得意的弟子，馬克...別擔心，我會替你，好好‘照顧’他的。”

“你想要對他做什么？！”

聽到馬克的名字，埃隆的心猛地一沉，一直維持的冷靜面具瞬間出現裂痕，焦急與憤怒溢于言表。

“做什么？”

查爾斯的笑容愈發燦爛和殘忍，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仿佛要將每個字都烙進埃隆的靈魂深處：“我會讓他親眼看著，他所信仰的一切、他所守護的一切，是如何被我親手一點一點地摧毀、碾碎。”

“我會讓他嘗到，什么叫做真正的...絕望。”

說完，查爾斯的投影閃爍了幾下，最終化作無數游離的藍色光點，消散在呼嘯的風沙之中。

原地，只剩下那幾個律教士，以及那具高大的重力體，靜靜地矗立在風沙中。

“是時候了。”

一名領頭的律教士緩緩抬起頭，兜帽下的眼神恢復了之前的倨傲與陰狠，他低聲宣布，如同下達最終判決。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他身后那具龐大的重力體發出一陣低沉的嗡鳴，龐大的動力核心開始全功率運轉。

重力體巨大的機械手臂抬起，手臂上搭載的轉輪機炮發出細微的校準聲，黑洞洞的炮口精準地瞄準了埃隆等五人。

“為了光影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