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不行，方先生您別答應她！”反應過來的陳高庭，慌忙地也站起來阻止。

陳高庭心中嘆氣。

琳琳什么都好，就是做事不夠穩重，想得不夠周全。

這不是單單救女兒的事情。

上有老下有小，他們付出壽命轉給娜娜很簡單，但是然后呢？

他們變老后，年幼的女兒誰來照顧？

還有同樣衰老的兩對父母，難道都直接不管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責任沒有上下之分，到時候誰來養活這一大家子，琳琳可以一時意氣，但他是個男人卻不行，他要考慮一大家子，往后的生活他都要思慮周全。

他難道不愛女兒嗎？

沒有父親不愛自己的女兒，但是陳高庭心中也清楚，除了父親，他還是兒子，還是丈夫。

陳高庭覺得心情復雜。

苦澀，難受，好累。

而何夢琳。

此時她意識到自己沖撞了方洲后，頓時心中一股惶恐感涌上來。

“方先生，對不起，我有些太心急了。”何夢琳臉色軟化下來，隨后歉意的對方洲說。

方洲不置可否。

隨后聳聳肩，方洲輕輕敲擊桌面，再次露出熟悉的溫和微笑：“沒關系，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

方洲伸出一只手作按壓狀：“坐。”

這對夫妻坐下。

“你們的意見似乎出現了分歧，或許你們需要冷靜一下。”

說著，方洲食指指尖‘噠噠’敲了兩下桌面。

強制冷靜！

瞬間，何夢琳就回憶起當初在醫院第一次見到方洲的情形。

那時候方先生還是年邁老人的模樣，他暫停了時間，將自己嚇得驚慌意亂。但莫名奇妙的某一瞬間后，自己就突然冷靜下來，現在也一樣。

陳高庭連忙立即向方洲再次道歉，表示他們夫妻兩個太急切了。

方洲倚在后面椅子上。

淡淡的聽著眼前兩人的解釋，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在桌子上輕輕點著。

最后開口：

“我理解你們的糾結，這樣吧，我可以給你們一段考慮的時間，你們考慮清楚再來找我吧。”

說著，方洲也不等面前的兩人回復。這次是抬起右手，‘咚咚’的敲了一下桌面。聲音傳入陳高庭與何夢琳的耳朵里，而方洲的身影，就這么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方先生……”

陳高庭，正想要說些什么，但下一瞬，他面前的座位就空蕩蕩起來。

想要吐出的話語哽在喉嚨，陳高庭終于默默地吞下。

最后他苦澀的對空白座位說了句：“謝方先生……”

隨后扭頭。

看向妻子何夢琳。

兩人對視，何夢琳忽然又哭起來，陳高庭頓時更為頭痛。

連忙攬過安慰起來。

“高庭，我…我，我知道你一定也很愛娜娜，對不起，我沖動了，我剛剛不應該這么說，只是……”

聆聽著懷里人兒的小聲哭訴。

陳高庭手臂摟的很緊，但他的心中亦滿是陰霾。

女兒、妻子、父母，自己到底該怎么辦？

他將頭靠下去，下巴貼著妻子的頭發，感受著她的體溫透過窗戶看向咖啡廳外的風景。

“有辦法的……”

“一定有辦法的……”

陳高庭輕輕呢喃，哄孩子一樣對妻子說。同時也像是在與自己對話。

……

按照方洲的吩咐。

吳銘德正在[有間咖啡店]的門口車內駕駛位上坐著，靜靜地等著方洲出來。

忽然，毫無征兆的車后座上，傳來熟悉的聲音。

“走吧，回去。”

方洲的聲音突然出現，把吳銘德嚇了一跳，他十分的確定，方先生完全是瞬移到車內的。

方洲所展現的這種能力讓他不自禁吞了口口水，但接著就是竊喜。

他們吳家現在效忠于方洲，為方洲做事。方洲展現出來的能力越強大，越能佐證他們的選擇是正確的。

車輛很快啟動。

平穩的駕駛在道路上，向在魔都大學附近的新住處駛去。

“銘德，回去你調查一下剛剛的那一對夫妻，整理一份資料送給我。”

“好的，方先生。”

吳銘德應聲。

“你父親的壽命你不必擔心，有時間我會出手為你父親增壽一次。”

坐在后座，方洲隨后拿過旁邊的一本書翻閱起來，翻開間，他隨口道。

前面開著車的吳銘德聽到這話頓時心中一喜，連連謝過方洲。

“說起來似乎快要高考了……”

忽然方洲心里想起什么，捏著下巴暗道。

他本人對高考當然沒什么興趣。

只是家中，自幼與他關系還不錯的堂弟和堂妹就是今年要高考。

在此之前，兩人還曾與方洲就此話題閑聊過。堂弟是個學渣，成績本科分數線估計都很難達到，倒是堂妹還不錯，曾與方洲溝通過，說自己的目標是魔都大學。

“堂妹還好，大概率自己就能考上，不過堂弟就懸了，嗯…或許我可以幫幫他。”

心里將這個念頭記下。

車輛行駛中，方洲看著眼前的書一頁頁翻開了起來。

他手中捧著的是一本名為[藍白社]的書，并不是什么傳統出版書籍，而是一本現代的網絡小說書。方洲是在魔都大學的圖書館中發現并借閱的它。

魔都大學的圖書館中并不是只有傳統的工科書籍，市面上很多知名的網文小說，他們都有收錄。

方洲看著翻著這本書，心里展開思考。

“表面上看，只是區區一個絕對意義的‘射’的能力，但在實際運用中，卻能開發出十幾二十幾的衍生用法……”

這本小說中描述了都市中一個普普通通的青年，偶然有一天獲得了‘射’的能力，只要被他射出去的東西，不論半途會遇到什么阻礙，發生什么事情，都可以必然會達到他預定中的落點。

這種能力是規則級，概念級。

書中主角在獲得這個能力之后，開發出了十幾二十種花樣玩法。飛行、穿越、定身、不死……

開發這些能力的過程和方洲開發自己的時間能力有些相似。

而這本小說最吸引方洲的則是：書中主角能力的絕對性。

書中主角射后必中的絕對性，和方洲自己本身的時間能力何其相像？

一頁頁的翻看著這本書，方洲不由得沉思。

因為他懷疑自己的時間能力，其實也有著類似的一種‘絕對性’。

像是只要是被自己看到時間的人，剩余時間消耗完之后必死。剩余時間尚余，就如同之前實驗中的紙巾一樣，絕對無法被毀滅。這不正是一種絕對性嗎？

單從這點來看，方洲發現自己的時間能力和書中主角的能力何其相似？

只不過一個是單純的射。

一個則是關于略微更復雜一些的時間。

“只不過這本小說中，與主角擁有類似具備絕對性能力的人很多，但在現實中，似乎只有我一個人擁有這種能力。”

“而且這本小說中，主角就算是去想象一個完全不存在的東西去‘射’，甚至世界會在某處憑空造出來這么一個東西，以保證主角的‘絕對射中’。”

看到某個情節，書中主角想象到了一個完全不存在東西射出一支箭，結果直接憑空產生一個低維世界，箭破空而去穿越到另一個世界射中。

為了主角能夠射中，這種絕對性甚至憑空造了一個不存在的世界。

方洲沉思。

“那么我呢？”

“會不會原本這個世界上也根本就沒有陽壽、剩余時間這種概念，只是因為我的時間能力，把被我觀測到壽命的人強制加上了陽壽、剩余時間這種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