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衛權定鼎
- 山河鼎:從獵戶到仙族老祖
- 瑾巾
- 3517字
- 2025-08-25 12:16:13
焦黑的洪澤大地上,劫火余燼未冷。
李氏堡的殘垣斷壁,早已在煞主降臨的滅世風暴中化為齏粉,連同那片凝聚了李家心血的藥田、工坊、聚靈凹地,盡數埋葬在翻滾的煞氣與地火之下。
如今,李氏的根基,已盡數遷入殘破卻尚存骨架的洪澤縣城。
昔日縣衙的斷壁殘垣間,“洪澤衛指揮使司”的玄鐵匾額在晨光中亮起。
指揮使司正堂。
不再是縣衙的朱漆公案,而是以青嵐山巨獸骸骨為基、鋪著硝制熊皮的鐵木長案。
堂內氣氛沉凝如鐵,血腥與焦糊味尚未散盡。
李鐵柱端坐主位。
他左臂衣袖破碎,露出肌肉虬結、布滿深可見骨爪痕與灼燒焦痕的手臂。
傷口處血肉翻卷,隱隱可見斷裂的骨茬!
雖未斷肢,卻傷勢極重。
但此刻,他獨眼如電,脊梁挺直如槍!
丹書鐵券供奉在身后高案,玄鐵衛令懸于腰間。
煉體九層大圓滿的兇悍氣息因重傷而內斂,卻帶著一股磐石般的威壓。
他是朝廷敕封的正五品指揮使,洪澤衛的旗幟,法理上的最高統帥。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卻不約而同地,聚焦于主位左側下首。
李長山靜坐。
昭武校尉銀牌懸于腰間,煞靈槍斜倚身側。
煉體十層“見神不壞”的氣血沉凝如汞髓,雖面色微白,氣息卻淵深如海。
他并未言語,只是平靜地端起粗陶茶碗,抿了一口微涼的苦茶。
動作自然,卻帶著一種無形的掌控力。
山河鼎在懷中傳來溫潤的脈動,鼎口清光流轉,悄然吸收著堂內彌漫的,稀薄的煞氣與血腥戾氣,轉化為精純靈力,滋養著他疲憊的經脈。
“三狗。”李鐵柱聲音沙啞,目光卻看向李長山。
李長山微微頷首。
“在!”
三狗應聲出列。靛藍衛司經歷官袍略顯寬大,卻掩不住眼中超越年齡的沉穩。
他懷抱厚厚卷宗,快步上前,立于長案側前方,面向眾人,聲音清晰。
“稟指揮使!稟校尉!戰后清點如下!”
“一、人口:洪澤縣原籍并收攏流民、遺孤,現存一萬三千七百六十二口!青壯男丁四千一百二十三人,婦孺老幼九千六百三十九口!”
“二、損毀:縣城城墻坍塌七成!民房損毀九成!官倉、武庫、縣衙、工坊……盡毀!良田受煞氣污染,十不存三!”
“三、物資:朝廷豁免賦稅,勾銷錢糧欠款。現存:軍糧(朝廷撥付及戰場繳獲)五千石!藥材(清源散、小回氣丹原料)僅夠支撐半月!精鐵錠(自李氏堡廢墟及縣城武庫搶救)八百斤!木材石料……無算,但需開采!另,守護鐵壁陣核心陣基、山河鼎、藥廬核心丹爐、軍工坊關鍵模具……已按校尉令,提前轉移至城內核心密室,保存完好!”
數字冰冷,勾勒出滿目瘡痍。
堂下,原縣丞周文清,朝廷讓其留任協助,及幾名原主簿、典史,面如土色,冷汗涔涔。
李氏的刀,懸在頭頂,而真正握刀的,是那位沉默的昭武校尉!
“重建!”李鐵柱獨眼掃過周文清,最終看向李長山。
李長山放下茶碗,聲音平靜無波:“工部員外郎張大人,三日后攜匠作營抵洪澤。帶來筑城圖紙、器械。”
“好!”李鐵柱重重點頭。
“三狗!”李長山目光轉向少年。
“屬下在!”
“‘工分制’升級為‘衛功制’。”李長山語速平緩,卻字字千鈞,“凡參與筑城、開荒、修路、清淤、伐木、采石者,按勞計‘衛功’!衛功可兌:口糧!鹽布!清源散!軍戶資格!家宅地契!前三年免賦田畝!衛功簿冊,由你親掌!凡克扣、舞弊者……”他目光如冰刃,掃過周文清等人,“軍法!斬!”
“遵令!”三狗挺直腰背,眼中精光爆射!
衛功制!將生存、前途與重建牢牢捆綁!
是凝聚人心、高效運轉的基石!
“大牛!”
“末將在!”李大牛踏前一步!玄鐵千戶重甲鏗鏘!煉體六層巔峰氣血鼓蕩!雖也帶傷,但氣勢如虹!
“擴編洪澤衛!”李長山聲音斬釘截鐵,“原鐵衣衛核心百人,升格‘衛所親軍’!授玄鐵重甲!享雙餉!由你統領!另,從流民青壯、遺孤中,擇優選拔!設‘衛所軍戶營’!初定三千人!授簡化鐵衣樁功、制式皮甲、精鐵長矛!由你操練!三月!我要一支能戰之兵!”
“末將領命!”李大牛虎目含煞!
衛所親軍!李氏真正的嫡系!
軍戶營,是未來的根基!
兵刃甲胄,皆由李家軍工坊掌控!
“周文清!”李長山目光轉向原縣丞。
“下……下官在!”周文清噗通跪倒,不敢抬頭。
“原縣衙文書、錢糧、戶籍、刑名屬官,悉數并入衛司!歸你……暫管!”李長山聲音冰冷,“三狗總理衛司諸務!你等,為其副貳!過往不究!若再陽奉陰違……”他頓了頓。
“桀桀……”陰影中,趙勇枯槁的臉上露出猙獰笑意,枯爪間暗金兇煞之氣一閃而逝!
那枚冰冷的“勇毅尉”鐵牌在他指間翻轉。
周文清渾身劇顫,磕頭如搗蒜:“下官不敢!定當鞠躬盡瘁!輔佐李經歷!”
權力被徹底褫奪。
性命系于李氏一念。
“資源!”
李長山最后道,目光掃過焦黑的窗外,“洪澤縣內,所有無主之地、荒廢礦脈、損毀商鋪、官田……皆由衛所接管!登記造冊!凡愿開墾荒地者,授田!三年免賦!凡愿經營商鋪、工坊者,可向衛司申請‘衛引’(經營許可),享稅賦減免!凡有主之地,需至衛司重新報備,按新制繳納‘衛稅’!”
“衛稅?”
周文清下意識抬頭,觸及李長山冰冷的目光,又猛地低下,“大人……朝廷稅賦已免,這衛稅……”
“衛稅,非國稅!”
李長山聲音斬釘截鐵,“乃洪澤衛自籌之資!用于養軍!筑城!撫恤!重建!凡洪澤境內,商賈行旅,田畝產出,皆需繳納!稅率……按朝廷舊制五成!由衛司統一征收、支配!賬目……三狗總理,朝廷可隨時稽查!”
五成!
周文清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將洪澤的經濟命脈,徹底攥在李氏手中。
朝廷敕封的衛所指揮使,有權自籌軍資。
洪澤已成焦土,朝廷默許李氏重建,這“衛稅”,便是默許的代價。
更是李氏扎根洪澤,汲取養分的根須。
“是!下官……明白!”周文清低下頭,眼中只剩絕望的臣服。
洪澤,已徹底姓李!
而掌舵的,是這位不動聲色的昭武校尉。
“李指揮使!”
周侍郎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鄭重,“陛下念爾忠勇,斷臂護民,特賜‘生生造化丹’一枚!此丹乃太醫院秘制,蘊含磅礴生機,可肉白骨,續斷肢!望爾珍重圣恩,早復雄風,永鎮洪澤!”
一枚龍眼大小、通體碧綠、散發著濃郁生命氣息的丹藥,由一名甲士恭敬奉上。
丹香彌漫,聞之令人精神一振。
李鐵柱獨眼精光爆射。
他猛地起身,僅存的右拳重重捶胸。
“臣!李鐵柱!叩謝陛下天恩!必肝腦涂地,以報圣恩!”
他毫不猶豫,接過丹藥,一口吞下。
嗡——!
一股磅礴浩瀚,帶著無盡生機的暖流瞬間席卷全身。
李鐵柱魁梧的身軀猛地一震。
左臂那深可見骨、焦黑翻卷的恐怖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起來。
斷裂的骨骼發出“噼啪”的輕響,迅速接續、愈合。
焦黑壞死的血肉脫落,粉嫩的新肉如同雨后春筍般瘋狂生長。
筋脈延伸。
皮膜覆蓋。
短短數息之間,一條完好無損,肌肉虬結,充滿爆炸性力量的手臂,重新出現在眾人眼前。
斷肢重生!
“吼——!”
李鐵柱感受著左臂奔涌的力量,忍不住發出一聲暢快的低吼。
煉體九層大圓滿的氣血再無滯澀,奔涌如怒濤。
金剛不壞之軀,徹底恢復。
威勢更勝從前!
堂下眾人,無不震撼。
朝廷恩威。
深不可測!
焦土之上,生機勃發。
城外,巨大的工地如同蘇醒的巨獸。
工部匠作營的官員,在衛所士卒,李大牛親軍的“護衛”下,“指導”著數千流民、遺孤,揮汗如雨。
巨大的青石被開采、打磨。
深達數丈的地基在焦土上挖掘、夯實。
新的城墻輪廓,在血與火的余燼中倔強升起。
衛功榜前,人頭攢動。
青壯們看著“筑城一日,十衛功”、“開荒一畝,五衛功”、“十衛功兌糧一斗”、“百衛功兌清源散一瓶”、“千衛功可申請軍戶資格”的告示,眼中燃起希望的火光!
力氣,換活路!
換未來!
城內,臨時營區。
李大牛赤膊上陣,吼聲如雷!
數千名選拔出的青壯,穿著灰色號服,手持木矛,在塵土中操練刺、扎、擋!
動作生澀,眼神卻熾熱。
衛所親軍百人,身披玄鐵重甲,手持附煞長矛,如同鐵塔矗立。
他們是標桿。
是利劍。
衛司衙門,在原縣衙廢墟上搭建,燈火通明。
三狗伏案疾書。
面前堆滿戶籍冊、田畝圖、礦脈圖、商鋪登記簿……
周文清帶著屬官,如同最勤懇的文書,整理、謄抄、匯報。
權力,在無聲中完成交割。
洪澤的錢糧、戶籍、刑名、工役……所有命脈,盡匯于三狗案頭。
而三狗背后,是昭武校尉李長山。
堡外,原縣城墻內新劃區域,“衛田區”。
流民在衛所小吏,原李家輔兵指引下,清理焦土,播下耐旱種子。
遠處山巒,新發現的鐵礦旁,爐火點燃。
衛所稅吏,帶著蓋有玄鐵衛令的文書,穿梭在掛著“衛引”木牌的商鋪間。
每一筆交易,每一畝產出,都將為這座新生的衛所堡壘,注入血液。
指揮使司正堂。
李長山起身,走到主位旁。
李鐵柱獨眼微抬,隨即緩緩站起,將主位讓出。
自己則坐于左側首位。
李長山并未推辭,坦然落座主位。
煞靈槍立于身側。
堂下,周文清等人頭垂得更低。
李大牛、趙勇、三狗……所有李氏核心,目光灼灼。
洪澤衛的天,此刻,真正落在了李長山的肩上。
他望向窗外。
焦黑的廢墟間,新的城墻在崛起。
懷中山河鼎溫熱,鼎口清光流轉,悄然吸收著地脈深處的濁氣與殘存煞氣,轉化為精純靈力,反哺自身,也滋養著這片飽經摧殘、卻已深深烙下李氏印記的土地。
李氏的根,扎進了洪澤的焦土。
衛所的鐵拳,由他執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