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登是不是掉水里了？”

“小登？”

“哦，就是小孩子的意思，哦~好像是的。”

“是吧，我看也不像是在水里頭玩燈籠的樣子……”

“救人啊！”

池田綾瀨先行一步反應過來，但是脫衣服的速度還是淺野悠略快。

他立刻褪去身上厚重的服裝，若是穿著這些棉衣棉褲，怕不是下水的時候就要沉底！

所以淺野悠褪去了外套、拽掉了褲子，很快就剩下內里的睡衣，卻不料被池田綾瀨一把抱住了腰——

“你先別急！”

池田綾瀨的聲音從背后傳出，連帶著她的身體完全捆住自己而傳來的溫度、柔軟還有些許的堅硬。

“那小孩都快不冒泡了！還不救啊？”

淺野悠左顧右盼，發現孩子的哭喊聲越來越小，手臂在水中撲騰的動作甚至還比剛才更小了。

可是周圍的成年人們沒有一個有任何動作，甚至都反過來開始打量淺野悠了！

不是，你們都是些冷血動物嗎！

淺野悠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看著自己的中年男人，對方發現彼此之間的視線相互接觸的一瞬間就逃走了，轉身直接離開了這里，換了個更遠的地方。

淺野悠又看向另一側，老年人不語、似乎還未反應過來，他們甚至都有可能看不見那個落水的孩子。

年輕人紛紛搖頭，互相之間詢問是否懂得水性，卻沒有一個人敢承認。

中年人則是更多的保持一種冷漠的態度，只有那個孩子的同伴在河岸邊尖叫、哭喊，卻一點不敢靠近。

不是哥們！梅依閣詩人啊！

淺野悠生怕那些孩子等下會自己下去，所以已經準備好了自己下水可是卻遭到了池田綾瀨的阻攔——

“你會游泳嗎！”

池田綾瀨的雙手死死地牽制住淺野悠的腹部，胸前的柔軟在背部完全擠壓，但他已經不在乎了，現在當然是救人要緊啊！

“廢話，不然我下去送死啊！”

因為情況緊急，淺野悠的措辭也變得相當粗暴，而池田綾瀨則是愣神了一下，然后繼續勸阻道：

“你、你別去！至少你別去，我們去找警員！就在這附近巡邏的！絕對找得到的！”

池田綾瀨很冷靜，她沒有讓淺野悠去涉險的打算，即便那個孩子已經不再冒泡了。

因為即便是淺野悠會游泳，下面那么黑，而且還有青苔、黑乎乎的石頭，現在是晚上，太暗了，兩人又沒有照明工具——

最重要的一點是！

淺野悠不熟悉京都的河川，對于鴨川這條一級河流沒有半點敬畏！

要知道在日本古代，這條河流在汛期的時候可是被當作處刑的地點來使用的，當地人都不敢輕易抹黑下河，淺野悠一個外地人怎么能懂？

“你不懂的鴨川的水，也不是專業的施救人員，更別提下面那么黑，岸邊還有石頭，你萬一踩空了或者滑倒了就是一尸兩命！”

池田綾瀨雖然身子在顫抖，但是依舊冷靜地勸阻淺野悠，淺野悠也稍微冷靜下來少許，掙扎的動作也逐漸停止了。

他知道池田綾瀨說得都是對的，但是他不能見死不救！

這是一條新生的生命！

“所以只要找到一個熟悉鴨川、又有過摸黑下水經驗的人就行了。”

池田綾瀨的聲音變小了不少，甚至是埋在淺野悠的背部說的，保持在只有淺野悠一個人可以聽見的程度，她濕潤的呼吸穿透了那件薄薄的睡衣，不斷侵擾著淺野悠的后背。

“現在哪里能找得到啊？”

淺野悠抱怨道，扭過頭望向了身后的少女，卻不料她松開了手，開始快速脫下自己的衣服——

“尼瑪！”

淺野悠忍不住爆了一句中文的粗口，然后抓著池田綾瀨的身子，像是旱地拔蔥一般把這個正準備自己下去的少女從面前抱到了身后。

“你不讓我去，你自己去是吧？活膩歪了！”

池田綾瀨被抱起來，眨了眨眼，心中漠然。

她聽著淺野悠的抱怨和訓斥，只能乖乖地聽著，因為她沒辦法掙脫，只能認栽。

但是她沒騙人，自己真的會游泳，也多次下過鴨川玩，所以她是懂——

“你去找巡邏的警員過來！我去找那邊小孩子的父母！可以吧？”

淺野悠指了指不遠處燈火通明的美食街，示意池田綾瀨去那邊找人，畢竟剛才兩人過來的時候的確有遇見巡邏的警員，所以現在去喊是一定能找到的。

因此，池田綾瀨是認可這個方案的，聽清楚了之后就快速將外套套上，跑向了美食街的方向，然后淺野悠回過頭，望向了周圍的人。

每一個對上淺野悠視線的人要么是低頭、要么是抬頭，就是不敢看他。

這就是日本？

開什么玩笑啊！

……

“就是這邊！就是這邊！”

池田綾瀨十分慌張地給警員和社區醫生帶路，她只記得河岸大概的位置，所以向著那個方向看了看，希望能夠找到淺野悠的身影，好確定落水的地點——

可是她沒看著。

“淺野桑？”

“淺野悠！”

“悠君！”

大聲地嘶吼了幾聲，從河岸邊忽然被丟上來什么，定睛一瞧，是渾身濕透了的淺野悠以及那個奄奄一息的小孩子！

池田綾瀨愣在原地，而身側的警員和社區醫生已經跑了過去，警員開始詢問情況，醫生開始實施救援。

淺野悠則是仰面躺在河岸的草坪上，大口大口呼吸著。

再然后，淺野悠和池田綾瀨被送到鴨川最近一個社區所屬的警局休息，孩子已經送去了社區醫院，等待警察問話結束，就能離開了。

池田綾瀨不說話，淺野悠則是借著警局的浴室洗了個澡，最后和池田綾瀨一起，吃著警員買了的豬排飯套餐，味增湯很鮮甜。

這個套餐一份就要2350日円，還是由警員親自購買打包之后送過來，用于打包的木箱子還放在一邊，可見待遇不凡。

因為很餓，淺野悠一口氣吃了兩份，池田綾瀨則是慢吞吞地吃了一份，然后一直不說話。

“那你們就先在這里休息，我們繼續去聯系孩子的家人。”

因為陪這個溺水的小孩出來玩的都是些年紀差不多的孩子，他們甚至都不記得自己的父母電話是多少，更別提別的孩子的爹媽了，基本上都是在附近社區遇到了的。

但是鴨川附近的社區可不少。

所以他們只能挨個去問。

所以警局里面，只剩下負責值班的警察、淺野悠以及池田綾瀨。

“騙子。”

池田綾瀨委屈巴巴的抱怨了一聲，聲音很小，伴隨著她的小手一并摸上了淺野悠的手臂。

“欸……”

“騙子。”

“我救了人哦？”

“騙子。”

“行行行，你說得對。”

“騙子……你要是……”

池田綾瀨一把撲進了淺野悠的懷中，在他身上肆無忌憚地痛哭起來，淺野悠沒有反抗，也不覺得抵觸，只是慢慢地摸著她的后腦勺，不斷安撫著。

直到時間來到一點多，池田綾瀨終于哭停了，她像是想要將這些年的委屈和最近這段時間的溫暖一邊傾訴出來一般，哭的梨花帶雨，甚至讓淺野悠不由得感慨：

你體內這么多水分的？

“騙子……別讓我擔心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