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濤滾滾。

自綠裔的身旁穿梭而過，少許水流將它們身上的綠蔭打濕，滴滴露珠從上滑落，更多的則是向著虛無的黑暗中沖去。

這幕對于在底層生活數百年，天天用長矛跟野獸搏斗的哥布林來說。

實在是太過震撼了！

信仰仍在增加，但速度稍緩，沒有了危險的催化劑，他們的心態逐漸趨于平穩，盡管敬佩。

卻...

沒有了那絲溺水者抓住水面稻草拼命求生的感覺。

“西法，西法...！”

吶喊聲自這身后響起，西法眼神陣陣恍惚，看著面前跳出的金色方框，以及提升的天賦點與熟練度，腦海中莫名的撕裂感緩和。

他的本體近乎癟下去。

無來由的煩躁忽的席卷全身，像是通宵了三天三夜，整個人近乎無法思考，神經一觸即發，任何聲音都會讓人緊張。

吵。

真煩！

“他做到了，真的做到了？你們看到了嗎，那蓋住了整片洞穴的水墻！它們一定死了！難道肉體能比大樓硬嗎？”

“對，沒錯...解決了！真的解決了！”

眾人恍惚。

西法搖搖欲墜，本體仿佛要剝離出這具身體的控制權，讓精神松懈片刻，這事在第一次釋放魔法的時候也出現過。

“現在還不能...”

他強制控制著。

像是抓著根浸泡油漬數年的麻繩，明明那么的粗糙，那么的順手，卻有種說不出的滑溜，稍不留神就會溜走。

“快，快上去扶住西法。他要不行了！”

列羅爾用拐杖猛敲地面。

頓時壓住了躁動的人群，杰德更是首當其沖奔向圍墻，他的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愧疚，明明是自己的犯的錯，所以才給部落帶來了危機。

現在...要西法去承擔？

從小接受的教育。

讓杰德愧疚！

自己作為哥布林部落的一份子，怎么能干出這樣的事，損害部落與族人的利益。

有力的肩膀抗住了西法。

讓他控制身體的壓力小上了許多，西法木訥的扭頭，看向身旁，面上毫無血色，表情麻木僵硬仿佛一具尸體，光是對視就讓人不寒而栗。

可這幕落在別人眼底，卻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西法，你...唉。都是我的錯啊！！”

杰德自責無比！

西法現在都是他的錯，明明前一秒還那么生龍活虎的年輕哥布林，此刻...竟然像具尸體？還是死了許久的尸體！

他無顏面對。

“...”

西法大致猜到了杰德在想什么，這在預料當中，但又超出預料。

他沒想到。

會虛弱成這樣...

好歹是吸收了三分之四的精神碎片，竟然施展個區區一階水魔法就虛成這樣了，一人控場果然沒有那么容易。

“你還好嗎？西法...快，快帶西法去醫療室，將收集的草藥取出，去查看禁地內的書籍尋找救治的方法！咳咳！”

列羅爾激動大喊。

他是禁忌石板中的預言之子，他是哥布林部落的希望，他是神明都要看重的人...如果沒有西法，那‘他’也將到來！

眾人湊過來。

面面相覷。

他們看著西法現在的狀態，明明上一秒還在歡呼著勝利，此刻卻像是吃了黃蓮不敢作聲。

眾人都接受著相同的教育。

哥布林部落一貫如此。

這也是在地牢中能夠延續，卻無法進步的原因...

“不行...”西法氣若游絲的說道，實則是因為他不想耗費太多的精力控制聲道：“它們還在，很多，無窮無盡...”

“什，什么？”

列羅爾率先出聲。

眾人中。

也就他這個舊時代的老遺物，最能理解西法剛剛那下代表著什么了，那絕對是借助了神明的力量！不然西法單單自己絕難做到。

可...

都這樣了，它們竟然還存在嗎？還無窮無盡？

到底在開什么玩笑！

“真的假的...”

“完了，這樣的話，我們...會死的吧？無窮無盡的那種怪物，就連西法都做不到嗎？”

本就被潑了盆冷水的眾人，此刻更是心灰意冷，如墜冰窟。

將火炬重新點燃。

那幾具身影依舊徘徊在光暗交界邊緣，巍然不動。

除了最為靠前的幾具略微有點崴腳的樣子，其余的完全沒有受到傷害的樣子，這到底是群什么怪物啊！！這身體比屋子還硬嗎？

名為未知的恐懼，在周遭蔓延。

“抱歉...”

西法這句話成為了壓垮眾人的稻草：“我已拼盡所有，你們的未來...只有天知道了。”

他閉緊雙眼。

杰德能感受到整具身體都變沉了許多，懷中的余溫正在散去。

他的瞳孔猛地瞪大！

不斷在西法、族人、怪物...三者中不斷游走，無力感席卷全身，他想要嚎哭出來，卻只覺得嗓子哽咽被塞住。

“...”

“西，西法，他...我，族長...”

見到杰德的反應。

又聯系到西法最后的一句話，列羅爾也感覺心臟被猛握一把，砰砰砰的不斷亂跳，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起來，耳旁不斷的嗡鳴。

絕望。

歷代傳承...要斷在他的手中？

明明！

預言中的事情真的發生了！西法他出現了！卻...因為未知的意外，抹殺了這個唯一的希望？

如果繼續維持從前。

他們或許還能等待下個預言之子出現，可現在...晚了。

一切都已開始。

別人已經打上門了！

他們，沒了希望。

光是派出的先鋒軍就強大到了無法對抗的地步，后面。算了，或許今日之后便無以后，后面怎么樣不用再去想了。

“...”

砰砰——

拐杖掉落在地上不斷跳躍發出聲響，列羅爾本就上了年紀，被這么一刺激，竟是猛地暈了過去，盡管還有呼吸。

“族長！”

哥布林眼疾手快圍了上去，攙扶起。

可...

列羅爾的昏迷，仿佛是打斷了他們最后一根脊椎，失去了脊梁骨的他們，第一次可以擁有主見，卻拿不定主意，成為了提線木偶。

杰德環繞四周，只覺得空氣逼仄難以呼吸。

望向懷中的西法。

他又有了想法！

“不，不對！！我們還有希望！西法剛剛說了！只要獻出我們的信仰，只要我們發自內心的相信他！

一切都還可以挽回！趁著它們還沒進攻！”

...

【精神力熟練度：+1；（當前熟練度：100/100可重復完成提升精神強度）】

“好樣的，杰德。”

西法本體靜養著，隔著肚皮聽著外界種種，十分愜意。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啊！！”

他夸獎著。

卻不再繼續理會，潛入了精神空間中，伴隨著天賦提高，西法發現...冥想恢復精神力的速度變快了，提升的速度貌似也有增加。

“才四分之一的信仰，嗯...想喚醒我還遠遠不夠哦。”

望著腳底的海面。

其中折射出道道星光，西法不由嘆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