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皮影偶人
- 無相九燈
- 月缸夷白
- 2028字
- 2025-08-20 20:24:43
秦平蕪想了想,特意在外頭尋了一根較粗的木棍,拿到手上才緩緩踏入院子里。
她每走一步,腳下都鋪滿了堆積的囍字,濕答答的囍字深深陷入于泥濘之中。
秦平蕪掃視了一周,四方的墻上都布滿了斑駁的雨痕,墻角處蛛網(wǎng)密布。
這院內(nèi)與陳府外的裝潢截然不同,內(nèi)里在暗色襯托下,顯得極大空曠。
門上并無外間那樣,雕刻著精細的花紋。墻上沒有掛著名人字畫,各處角落內(nèi)沒有綠植所襯托,就連一路回廊上的雕梁畫棟,在這也全都消失不見。
在這四四方方的院落中央,只放置了一扇扇鏤空的木門,隔開了前后院落。
一股濃郁的香氣從鏤空的洞內(nèi),圍繞著她的鼻尖,嗆人口鼻……
“轟!”
外窗的閃過一陣驚雷,掩蓋住了秦平蕪進屋的腳步聲。
“啪嗒!啪嗒!”
強烈的暴雨不斷擊打著木質(zhì)窗欞上,涼風搜刮著雨滴砸落屋內(nèi),還將爛透半邊的囍字吹到了墻角。
與此同時,還伴隨著黃白紙錢的碎屑,漫天飛舞,各處梁上掛著綢緞,有點似個靈堂。
可若是靈堂,又怎會出現(xiàn)大婚才用的囍字窗花.....
這時,爛透半邊的囍字并無飄落在地,而是懸浮于地上。一抹細小的銀光微微閃現(xiàn),引起了她雙眸的探看。
只見墻角處粘著一根根泛著白光的細線,不斷向上延伸,一大片相互交錯的銀線,映入她的雙眸。
視線跟隨著一根根的細線,挪到了上方屋瓦。
秦平蕪眼瞼微顫,倒吸了一口涼氣,視線牢牢鎖定上方,
屋瓦上垂落著千萬根銀線,而線頭的盡處,是一根根捆綁的細線,牽繞著皮影偶人的身子,以及四肢。
將皮影偶人吊掛于屋梁之上,紅光映射出一大片黑影,黑影包裹著整個內(nèi)室。
細瞧,皮影偶人的手里,竟還攥著一張剪著囍字樣式的窗花。
“....向上天請示....”
一道小聲的呢喃,順著風傳入秦平蕪的耳內(nèi)。
她聞聲抬眸望去,瞳孔一陣微縮,腳步下意識地往后退去,
“鐺啷——!”
一根銀線暗藏于地上,只要微微觸動,便牽引至盡頭的銀鈴鐺。
很不幸,秦平蕪一個不小心的后退,觸碰到了。
屋內(nèi)中央的呢喃聲戛然而止,一道冷冽的眸光掃視著四方,冷風從各處縫隙中溜進屋內(nèi),輕輕掠過垂落至地上的千萬根銀線。
“喵.....喵....喵嗚..”
一只橘黃色的胖貓,緩緩抬步從鏤空木門竄出。那道冷冽的眸光見后,似乎松動了一下。
不過一息,一張符紙猛然朝那只貓卷襲而去,迅速的帶走了喵叫聲和呼吸。
那雙細長銳利的黑眸,再次掃視過四處,發(fā)現(xiàn)并無異常,才慢慢地挪開了視線。
呢喃聲再次出現(xiàn)于屋內(nèi)正中央,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秦平蕪瞳孔微微一縮,緊盯著方才驟然竄出的貓咪。現(xiàn)如今,已成了一具毫無氣息的貓身。
那張符紙似一條強韌的繩索,緊緊勒著它的脖頸,直到紅液滲透出符紙.....
她從貓身上收回了視線,也收回了再進一步的想法,只能通過鏤空的木門去窺視里頭。
就這樣,一只眼緩緩爬上了鏤空木門上的空隙,視線順著風飄落至屋梁下的一道黑影。
一個似人卻又不是人的影子,究竟是何方妖孽呢?
她的視珠緩緩往下移,踩踏著自身影子的是一個滿頭白發(fā)的人?不對,再細瞧,這人動作略微僵硬些,但似乎又帶著幾分老練的姿態(tài)。
直至它身子一轉(zhuǎn),右手拿著拂塵一揮,屋內(nèi)燭光順勢暈染上了它的臉頰。
紅暈似鏡,里頭倒映出了一個木質(zhì)偶人。
它的身姿像極了真人,面部也雕刻的栩栩如生,尤其是那雙美眸,似水泊蕩漾的柔,也似水深暗藏的狠。
它手中的拂塵順勢落下,乖順般耷拉在它左手。它身子穩(wěn)穩(wěn)地站在千萬根銀線前,以右手執(zhí)拂塵,左手執(zhí)符紙。
它垂下美眸,不知在低聲念叨些什么,緊接著將符紙往空中一拋,拂塵隨即左右搖曳三次。
每一次的搖曳,它皆高聲呼喊,
“謝原向上天請示,魂歸于此,但求.......郭慕煙在天有靈,若聽聞呼喚,速速歸來吧!”
這可是北曄消失已久的禁術——附魂術。
附魂術,是將死去不久的生魂,用邪法從黃泉路上搶奪回來!
附身回肉身,以木偶來代替原身的生魂,從而達到死而復生!
施法者不僅會消耗自己的生氣,還會與復生者同用一條壽命,直至老去。
以死換生!
“....郭慕煙,在天有靈,若聽聞呼喚,速速歸來!”謝原剛念叨完。
“轟隆隆!轟隆!”
外頭的上空頓現(xiàn)一道驚雷。驟然間,宋淮貴下山路邊的枯樹上,一顆橘子被驚雷所嚇,微微一抖,掉落于地上。
“咕嚕嚕....”的飛快朝著青苔石階下滾落。
直到滾落到宋淮貴的腳下,方才停下。
宋淮貴眸中閃過一絲疑惑,而后并未拾起橘子,而是戒備的掃視了一周,心里不安漸漸涌起。
于是乎,他強忍著傷口的疼痛,立刻翻身上馬,“駕!.....”騎著馬離去該地。
就在他離去的半響后,一位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男子,帶著一根三叉杖從上方的階梯上,緩慢地赤腳往下走。
“他呀,還是走的....過快了些...可惜咯!注定他命中逃不出此劫.....”
他一個人任由雨滴砸落,也依舊在自言自語。
他走的每一步,皆一步一跪拜地,跪地叩首的下階梯。他每往下走一步,地上皆殘留著血痕。
但他似乎意識不到這個冰雨滲透入傷口,鉆心刺骨的疼痛。每走一步,都臉帶笑容,似個失去自我意識的瘋子。
直至他走下了臺階,一步一跪拜地走到了那橘子的旁邊,再次跪拜了一下,便直接無視橘子,朝雨幕遠處走去。
在他看來,這橘子就像宋淮貴一樣,與他緣分已盡。
緣分已盡,那橘子便不再食它來飽腹,縱然餓腹也乃因果!
那宋淮貴自然就不用再幫他,縱然他前世福報還剩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