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人都告訴你該放棄時,真正的較量才剛開始。
夏梔站在咖啡館的落地窗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咖啡杯邊緣。窗外的街道一如既往地繁忙,行人匆匆,車輛川流不息,仿佛一切如常。但她知道,自己正被一雙無形的眼睛注視著——自從慈善晚宴那晚過后,她的公寓樓下多了一輛陌生的黑色轎車,咖啡館的熟客里也出現了幾張生面孔。
咖啡已經涼了,表面凝結了一層薄薄的褐色油脂。夏梔盯著那層油脂,思緒卻飄回了三天前那個刻意安排的“偶遇“。她輕輕放下杯子,陶瓷與木質桌面相碰,發出沉悶的聲響。
“再來一杯美式嗎,夏姐?”兼職生小李探頭問道。
夏梔搖搖頭,嘴角勉強扯出一個微笑:“不用了。”她轉身走向吧臺,動作看似隨意,實則每一步都經過精心計算。從今天開始,她必須要演一場戲——一場“認輸”的戲。
三天前,夏梔在咖啡館遇見了林氏集團的一位中層主管。她選擇的位置恰到好處,靠近音響,背景音樂能掩蓋他們的談話聲,卻又不會引起懷疑。她裝作不經意地提起父母的車禍,她在賭,她不曉得是否和她猜想的一樣,但不管是誰,她現在必須要做出些改變。語氣里帶著疲憊與妥協:“也許……有些事確實該放下了。”她的聲音恰到好處地顫抖,眼神黯淡,將一個決定放棄追查真相的孤女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那位主管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臨走時甚至“好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明智的選擇,夏小姐。人生要向前看。”
夏梔低著頭,嘴角卻抿起一絲幾不可見的弧度。她知道,這場表演會很快傳到該聽到的人耳中。
夜色漸深,夏梔鎖上咖啡館的門,故意在街角的監控攝像頭下揉了揉發紅的眼睛,然后垂頭喪氣地走向地鐵站。她選擇了一條最熱鬧的路線,在人群中穿梭,最后卻悄然拐進了一家毫不起眼的二手書店。
書店門口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混合著舊書特有的霉味和油墨香撲面而來。夏梔深吸一口氣,這種氣味總能讓她想起父親書房里的那些古籍。
書店深處,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正就著臺燈翻閱一本舊書。聽到風鈴聲響,他抬起頭,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銳利的光。
她假裝瀏覽書架,目光卻不時掃向店內深處那個被臺燈光籠罩的老人。“王叔。”夏梔低聲喚道,手指在書架上假裝挑選著書籍,“我需要您的幫助。”
老王——這個退休七年的老刑警,曾是夏梔父母車禍案的經辦人之一。當年案件被匆匆定性為意外,而他在退休后的第三年,開始頻繁出現在夏梔的咖啡館,總是坐在角落,默默觀察。
老人合上手中的《犯罪心理學》,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銳利的光:“丫頭,你確定要繼續?雖然我不能確定是誰,但那些人比你想象的更危險。”
夏梔的手指停在一本《罪與罰》上,書脊已經磨損,露出泛黃的內頁:“我知道您也在查那件案,或許我也可以幫您。”她的聲音很輕,卻讓老人的手指微微一顫。
老王沉默了很久,最終從抽屜里取出一個牛皮紙袋:“疑是當年案發現場的照片。”他的手指點了點其中一張,“看這個角落。”
照片上,車禍現場的路邊,一個模糊的身影正舉著手機拍攝——雖然像素很低,但依然能辨認出那人手腕上的手表,和某個人戴的那只一模一樣。
夏梔的指尖微微發抖,她強迫自己深呼吸。事故現場不止小女孩……
“還有這個。”老王又抽出一張紙,是一份被涂黑了大半的醫療報告,“我后來調查到的,陽光福利院七年前的體檢記錄。”
夏梔的呼吸一滯。報告上被涂黑的部分隱約可見“神經抑制類藥物”、“記憶干預”等字樣,而患者名單中,一個小女孩的名字特別眼熟——張小雨,陽光福利院那個女孩?
“這些藥物...”夏梔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會損害記憶,尤其是對正在發育中的大腦。”老王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我懷疑福利院在做某種實驗,而你父母可能發現了什么。
與此同時,城市另一端的一棟老舊居民樓里,老王的小公寓正經歷著一場隱秘的搜查。
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翻動著老人的抽屜,動作嫻熟而精準,顯然受過專業訓練。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照在那人戴著黑色手套的手上。他最終在床墊下找到了一個筆記本,翻開第一頁,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這些年老王私下調查的所有線索——包括夏梔父母死前接觸過的每一個人,以及陽光福利院近十年來的異常死亡記錄。
黑影掏出手機,拍下關鍵幾頁,然后將筆記本原樣放回。離開前,他注意到墻上掛著的一張老照片——年輕的老王和幾個同事的合影,其中一個人的臉被紅筆圈了出來,旁邊寫著三個小字:
“他還活著。”
黑影的呼吸明顯停滯了一瞬,隨后迅速拍下這張照片,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公寓。
第二天清晨,夏梔像往常一樣打開咖啡館的門,卻發現門縫里塞著一張泛黃的報紙剪報。那是七年前的一則小新聞:《輔警張某離職后意外墜樓身亡》。新聞旁邊,有人用紅筆寫了一個地址和時間。
她的心跳加速——這是老王的筆跡。地址是城郊的一個廢棄工廠,時間是今晚十點。夏梔將剪報緊緊攥在手心,紙張在她掌中發出輕微的脆響。她知道,這可能是揭開真相的關鍵一步。
而就在同一時刻,城市另一端的電話亭里,老王正對著話筒低聲道:“她拿到線索了……是時候把那個人引出來了。”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傳來一個沙啞的男聲:“太危險了。林世誠已經起了疑心,陸亞萍的實驗也接近尾聲。”
老王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眼神堅定:“那就讓游戲升級吧。明天晚上,老地方見。”
掛斷電話后,老人從懷里掏出一把老式鑰匙,上面貼著一個褪色的標簽:“7號儲物柜”。他摩挲著鑰匙粗糙的表面,眼中閃過復雜的情緒。這把鑰匙,或許是他最后的保險。
夏梔站在咖啡館的窗前,看著晨光逐漸驅散夜色。她不知道今晚等待她的是什么,但有一點她很確定——這場戲,才剛剛進入高潮。她輕輕撫摸著——一塊已經停走的懷表表。
“快了,”她對著空蕩蕩的咖啡館低語,“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