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霧界位面，時間裂隙之中，加班小鎮。

幽燈實驗室在這里擁有一整棟樓用于借壽加班。

幽燈加班樓和風暴旅者的加班樓隔街對峙，扼守小鎮中心。

幽燈加班樓的會客廳中，一團熊熊燃燒的火元素體坐在椅中。

火焰的力量無情外溢，卻絲毫沒有焚毀周圍的家具。

這位軀體火元素化的巫師，就是幽燈實驗室的大導師，二級巫師緋紅。

緋紅面前的桌上，放著一大堆嘉獎與贈禮：

塔主贈送的星霧之核，據說是來自于霧界最深處。

可以輔助巫師勘破、理解霧界的位面規律，對于巫師們晉升四級大巫師大有裨益。

還有塔里其他活了幾百年的老巫師們贈送的巫器，其他課題組的大導師送的異位面工作耐力極強的奴隸生物樣本……

各種禮品堆積成山。

都是為了慶祝她發表了一篇《魔法》。

霧海之塔已經好幾年沒發表過頂刊了，緋紅實現了歷史性的突破。

但緋紅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因為她根本不知道這篇闡述腸道菌群的文章，究竟是實驗室里的哪位學徒發的。

論文作者叫煤球夫人，但煤球夫人是緋紅悄悄養的黑貓的名字。

論文的通信作者是緋紅，但緋紅自己根本沒給《魔法》編輯部投稿。

總之，一位神秘人悄悄完成了一篇《魔法》，然后用她的魔網郵箱悄悄發表了文章。

她想不通。

怎么還有人做出頂刊級別的成果，卻要匿名發文章？

這不是放棄了起碼上千金鑰的收益，放棄了晉升一級巫師的捷徑？

震驚之余，緋紅立刻封閉消息，在實驗室范圍內徹查到底是誰悄悄發了文章還不愿意暴露。

此時，三人恭敬站在緋紅面前，他（們）是幽燈實驗室的主管威爾頓。

威爾頓早年使用裂心術分裂人格加班，人格分成了三份，享受接近三倍的腦力加班提升。

后來，人格分裂加劇，威爾頓不得不用上靈魂分裂術，把自己的靈魂也一拆為三。

拆開后的三個威爾頓，在加班之路上抉擇不同。

他們分別選擇了喪尸化、傀儡化與風元素化軀體進行加班。

幽燈實驗室的人一般稱他（們）為死威爾頓、傀儡威爾頓與風威爾頓。

三個威爾頓雖然行動獨立，但意識緊密相連，在大事上決策保持一致，如同一人。

風威爾頓體內的氣流急速旋轉著。“大導師，我用測謊術查過了，實驗室里沒有人是那篇《魔法》的作者。”

“有幾個人聲稱是自己發表了那篇吃屎論文，但都是在撒謊。他們是想冒領功勞。”斯威爾頓說。

“總不會是你們三個合起來發了文章，然后在這耍我吧？”緋紅質問著，全身的火元素能量隨之漲起。

“大導師……”傀儡威爾頓臉上的傀儡蒙皮擠壓出苦笑，“我們三個連消化系統都沒有，怎么研究腸道菌群？”

緋紅冷哼一聲，陷入沉思。

幽燈實驗室作為全塔實力第二的實驗室，行事風格與風暴旅者針鋒相對。

風暴旅者強調的是狼群般的集體主義：一起加班、共同進退、統一指揮，學徒不允許自己獨立做研究。

但幽燈強調的是個人精英化與自由科研。

緋紅給了實驗室中的學徒們莫大的自由，經費隨意申請，想研究課題都可以任選。

只要能做出成果，不加班都行。

但現在，這種自由散漫體制的弊端也顯現了出來。

有人做出了頂刊級別的成果，但緋紅竟然不知道是誰。

“論文里的實驗樣本，你們調查了嗎？”緋紅問。

在那篇腸道菌群論文中，提供了十個實驗樣本。

這十位幽燈的巫師學徒，在移植了腸道菌群后，工作耐力都有了極大的提升。

“查了。”斯威爾頓說。

“一共十人，他們的工作耐力都提升巨大，和論文中的數據一致。”

“但他們否認自己參與了研究，他們對研究完全不知情。”

傀儡威爾頓接過話頭：“不過，我們檢查了他們的腸道。”

“他們確實被人喂了……呃，移植了腸道菌群。”

緋紅此時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笑。

她搖搖頭，火元素飄逸出去，道：

“威爾頓，你的意思是說，這十位我們幽燈的佼佼者，霧海之塔的優秀學徒，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喂了屎，參與了實驗？”

“是的，大導師。”風威爾頓恭敬地一低頭，飄出去的風元素之力與緋紅身上的火焰撞在一起，激發出一陣熱浪。

斯威爾頓說：“現在實驗室里的人都在問那十位實驗者究竟吃了什么屎，才加班能力變強了。”

“但他們自己也不知道。”

“不過，他們最近開始賣自己的屎了，還有很多人買。”

緋紅痛苦地捂住臉。

這還是他們幽燈實驗室嗎？

“賣屎，買屎，行吧。”緋紅說，“想賣就賣，想買就買，我也不干預，別賣給風暴旅者就行。”

傀儡威爾頓道：“風暴旅者的人吃不了屎，他們都封閉消化道了。”

斯威爾頓說：“但我聽說他們在一些學徒身上試點恢復消化道，還是小心點好。”

風威爾頓的風團稍稍向下收縮，表示“點頭”同意：“還是需要管控糞便出口。”

緋紅看著這三位跟著自己十余年的學徒，長嘆一聲。

她再也不想聽見吃屎兩個字了。

“調查一下那十位實驗者過去一段時間的行動軌跡。”緋紅說，“不管怎么樣，肯定有人給他們喂了屎。”

“查出來是誰喂的。”

“好了，你們下去吧。”

“是。”威爾頓離開了。

緋紅獨自直面著空無一人的會客廳。

“有趣……”她深思起來。

緋紅決心徹查這篇論文的作者。

這不僅僅是因為一篇《魔法》實在是太過重要了。

而且，論文借用的一作名字“煤球夫人”，讓她十分在意。

煤球夫人是她飼養的黑貓，一直關在她的臥室中。

整個幽燈沒有人進過她的臥室，沒人知道這位性情狂暴的大巫師還會養小貓。

更別說知道黑貓的大名煤球夫人了。

而這篇《魔法》的作者，竟然知道煤球夫人的名字？

這說明這位神秘作者，很可能潛入過她的臥室。

緋紅甚至沒覺察到潛入。

再聯想到十位連被喂屎都不知道的實驗者……

緋紅懷疑論文作者非常擅長潛行、隱匿之類的暗元素法術。

她又在心中過了一遍所有的線索。

二級巫師能覺醒“第二大腦”的特殊能力，讓他們并行多重思維，而沒有裂心術、裂魂術的各種副作用。

在多重思維的反復檢查下，緋紅終于發現了一處盲點。

她調查過了實驗室里的所有人，但漏了一人。

那位因為不加班、破壞實驗室猝死檢測而被趕走的……

夜露露四十二。